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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上城暨一剑西来

    天景是在五更过后上的城头。

    很少有人完全不惜命,很少有人不是最爱自己。即使心里有人能比自己更重要,那也是至爱至亲的人,而不是毫无关系,甚至根本不认识的人。

    那两千百姓对天景来说,就是毫无关系,根本不认识的人。

    十万人马已经呈铁桶之势包围了昀城。陈氏兄弟在城下叫嚣着让皇上登城说话,否则就要让两千百姓攻城了。

    天景在景璃殿坐着,听着军士报来的消息。臣子们一起劝她千万莫要中了反贼的计策,千万不能上城去。

    天景当然知道这是计,她当然不会中计的,她如果上城去,一个时辰内就会完全冻僵。那昀城怎么办,两千百姓的命和大渊都城相比,太轻了。

    军士问,“若叛军真的逼迫百姓攻城,该当如何?”

    她叱道,“百姓攻城和叛军攻城有区别吗?只要是城下之人进攻,不论身份,一率射杀便是,不许放一人上城!”

    军士领命去了。天景继续在御座上稳坐。心里却不平静不落忍。她为帝这十几年,还是头一次下这样透着血腥气的残酷命令。那是两千条人命啊,也许一个时辰后就全都死了,只为她这一句话。

    “我是为了昀城,为了大渊。大渊的土地上有多少个两千人啊!反正总是要死人的,不是他们死,就是别人死。谁让他们被叛军捉住了呢,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命,我也无能为力。”

    天景找着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这些理由都挺充分,她继续坐着,但总好像听到了悲凄的哭喊和惨叫声,她心烦意乱地唤过一个内侍,“你去看看,他们可是开始让百姓攻城了吗?”

    小半个时辰后,内侍回来,嗫嚅道,“现在还没有,不过叛军说……”

    丞相轻咳一声,阻了内侍下面的话。

    天景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内侍看了看众位大人,头埋得更低,“他们说,如果皇上在天亮后还不上城,他们就要命百姓攻城了。”

    “天亮?还有多久天才亮啊?”

    “皇上,不管天亮不亮,您都不能上城去。”一位臣子果断阻止,众人附和。

    “朕知道,朕就是问问,问问……”天景往椅子里缩了缩,把手炉抱得更紧些。她越来越冷了。贺云阳补充给她的那些真力即将耗尽。

    贺云阳吗?她一怔,埋着头低声笑了,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她为什么不肯上城去救那两千百姓?是因为她心里想着贺云阳呢。她想说不定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带她走,再去过上几天温暖的小日子,哪怕最后几天也好。什么昀城,什么大渊,她统统没有想,她只是想着贺云阳,只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了要再看一眼贺云阳,她不惜让两千无辜可怜的人去死,这些人心里,一定也都有死都舍不下的人,而他们却要为她的一丝眷恋去死。她是皇帝就有这权利吗?没有啊陈天景,你没有这样的权利!

    她紧了紧身上的皮裘,再把棉斗篷裹得更紧,又抱紧手炉,站起身来走下御阶,叫道,“给朕备车,车上再放两个暖炉。”

    “皇上,您不能去呀!”

    “皇上,不过就是两千百姓,您想想整个大渊有多少人?”

    “皇上,你千万不可冲动呀!您虽是女子,可此刻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皇上……”

    “列位臣工不要再劝了,朕意已决。因为朕相信,就算朕死在了城上,昀城也不会破。因为有列位臣工在,有城中四万守军在,昀城就在。朕执政十三载,没什么出色之处,只有爱民这一点,朕自诩还做得不错,那就做得有始有终吧。其实,朕就算不上城去,也是时日无多了。那么,何妨用朕这仅剩的几口气,去换两千人以后的几十年。这笔生意,朕不吃亏!”

    “可是皇上……”

    天景打断一人未说完的话,“列位不必担心,朕已经让允炆去齐朝搬救兵去了。只要大家齐心,必能保昀城十日平安,那时贺云阳就能带兵来援,只要他来,城外那十万人又算什么!”

    臣子们看到她苍白面容上突然焕发的神采,是因为说到了那个名字。这么多年了,大家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众人心里只觉悲哀,再古板老迈的臣子也没觉得皇上这份隐晦的感情有什么不对!

    她微笑,竟然换了对自己的称呼,“天景自幼便顽皮难缠,很多老大人都是知道的。做了这十三年皇帝,更是没少和各位为难较劲斗心思,那都是过去了。在堂上的各位大人都比天景年长,是天景的伯伯叔叔和兄长,各位大度,想必是不会和天景一介小女子计较。天景当了这些年皇帝,也累了,今天就想再做一回小女子,希望各位长辈和兄长能疼惜天景的不易,千万守住昀城,不然天景到了那边,会被父皇和列祖列宗骂的!”

    她说着行下礼去,竟是女子对长辈所行的半跪之礼。

    臣子们有的在暗暗抹泪,有的赶忙还礼,这时不是谁说了一句,“皇上,臣陪您上城去!”

    这句话瞬间引起一片共鸣,所有的臣子,包括平日里最胆怯怕事的也都挺起了胸。这个病弱女子的盈盈一拜,激出了他们骨子里的或多或少的血性。

    大渊官员的服色,五品以下是绿色,五品以上是红色。在阴寒如铁的初冬清晨,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一大群着红袍的高品阶官员,就像一大团簇簇跳动的火,伴着皇帝的御辇,向昀城的东城门燃烧过去。

    城下的陈氏兄弟愣住了。陈天景真的上城来了已经让他们诧异,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文武百官居然全跟着上了城来。陈天景还真是有手段啊,怎么能把这些各怀心思的官员一起带到这最危险的地方来。

    天景抱紧手炉,努力让自己站稳而不发抖,只是她再也不能像当年对谢午华那样亮起嗓子大声喊话了,她向下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百姓已经被赶到城下了,他们吓得抖抖索索,哭天喊地。她向身旁的一名虎翼道,“你跟他们说,让他们立刻放了这些百姓。”

    虎翼个个内力深厚,声若洪钟,向城下传了皇上的话,在空中激起袅袅回音。

    陈勉秋正要吩咐放人,陈勉睿阻止道,“哥哥,你急什么,我们有这两千人质在手里,正好再和陈天景拖一会儿。你没见她穿得有多厚,可见传言不错,我们再和她拖一会儿,这么大风雪,她肯定吃不消的。”

    陈勉秋本来就不同意弟弟的做法,现在见到陈天景这个病弱女子真的上城来换百姓的命,已是愧到无地自容。不想弟弟竟然要耍赖反悔,他怒从心头起,顾不得什么兄弟齐心了,厉声吼道,“陈勉睿,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立刻放人!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被兄长疾言厉色的一吼,陈勉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他城府深,明白现在不是兄弟们呕气的时候,自嘲一笑,向身边副将吩咐道,“把百姓全放了。”

    方如海在侧一言不发,只看着城上那个女子,心里竟有些惋惜。

    天景见百姓们被释放脱险,心里一宽,越发觉得寒冷难熬,身上几乎已经僵了。可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上来了,要么是叛军退去,要么是自己死去,除了这两种情况,自己是不能下城的,不然对守城军的军心将是巨大的损伤。

    她吸口气,冷凛的空气入肺,刺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就有一股腥甜往上涌。

    天景使劲压下那股血腥气,正想再对城下叛军说些什么,陈勉秋她比较了解,此人性情敦厚善良,极讲礼仪规矩,若要攻心劝降,就要从他先入手。

    正在这时,她看到叛军后阵突然有些乱象,她心中一喜又是一惊,想那肯定是允炆,他没听自己的话去找贺云阳,不知从哪里搬了些兵就赶回来救她,这个傻孩子,他能搬回来多少兵,他这就是回来送死的呀?他死了,大渊以后可怎么办?

    她很快就看到了叛军后军乱象的原因,或者说她听到了或是感觉到了,她模糊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天景!”

    她恍惚看到一个头颅高高飞起,虽然根本看不清面目,但她知道哪是谁,她大喊,“玄明哥哥!”

    很快那些模糊恍惚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一个叛军高挑着一颗头颅策马奔到城下,把那颗头颅向着城上晃了晃,大叫,“允王陈玄明,闯阵被斩!”

    “玄明哥哥!”天景喊得撕心裂肺,一口血随着喊声呛了出来,她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旁的虎翼及时出手拉住她,她就会跌下城去。

    一众大臣掩面痛惜不已,这个可怜而又倔强的二皇子,被幽禁多年后,竟以这种惨烈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丞相李广业指向城下大骂道,“陈勉秋,陈勉睿,你们两个畜。牲,你们不配为陈氏子孙,你们将是大渊的千古罪人!”

    陈勉秋满面愧色,几乎抬不起头。方如海始终无言,而陈勉睿一脸无谓,笑得得意,“老丞相此言差矣,我皇叔才是大渊的千古罪人,他的两个儿子不争气,为何不从兄长和我之间选一人传位,为何要把大渊的江山,陈氏的皇位,传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

    李广业被他这句话噎住,事实上这件事也是多年来众臣子心中的一个结,这个女皇是极出色的,可她归根结底不姓陈啊!

    “你,你们杀了玄明哥哥,你们杀了他!放箭,给我放箭!”巨大的痛苦让天景忘记了冷,她哭喊着命令放箭,劈手夺过一个军士的弓就要拉,可她的力气哪能拉得开弓,这一用力,又是一口血呛出,淋漓在洒在弓弦上。

    陈天景从未如此痛苦过,玄明死了,她身边最后一个至亲不在了。旁边的这些臣子都在可怜她,城下的那些人都在盼着她死。她不要被可怜她不想死,她现在只想贺云阳!

    “贺……云阳……”她喃喃地念着。

    方如海看见西方的天边闪过一丝幽蓝,那丝幽蓝迅速扩大,像是一方的天空瞬间坠落,罩向下面的一个千人阵。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人喊马嘶,凄烈惨绝得像在地狱中受苦的恶鬼在哀号,叛军中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起眼睛,捂住耳朵,不敢看也不忍听。

    陈勉秋坐在马上,也同样闭眼捂耳,突然他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身体离了马鞍,竟变得轻飘飘地,好像会飞。

    他再睁眼时,自己竟然已在城头上了,面对的是陈天景和一众大臣,而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一个面容漂亮得惊艳的年轻人。

    他正在愣怔,面前忽然一阵凛冽,然后是“铛”的一声,那个年轻人道,“天景,不要这样,这个人先不能杀,他是有用的!”

    天景拼尽全力颤巍巍向陈勉秋刺出一刀,被贺云阳挡住,刀就落了地,她伏在他怀里大哭,“贺云阳,他杀了玄明哥哥,他们杀了玄明哥哥!”

    贺云阳轻抚她的背,心里也难受特别得翻江倒海,他刚过来时就看见了那一幕,那个骑兵挑了玄明的头炫耀,天景痛极吐血。本来那张剑符不该用在哪里的,但他实在怒极痛极,看到那个骑兵归入了那个千人队,就劈出了那一剑,又趁乱掳了陈勉秋上城。现在剑符用掉了,如果他想带着天景平安离开,就要靠这个人质了。

    一众大渊的臣子们都被贺云阳神乎其技的剑法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李广业向他躬身,道,“睿奉帝此来,不知齐朝的兵马在哪里?”

    “没有,就我自己来了。”贺云阳觉得天景的身体冷得前所未有,可是现在形势紧迫,他又不能为她渡送真力压制寒气,心里急得如滚油煎熬,根本没有考虑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李广业皱了眉,心想这贺云阳身怀异术,是会凌空飞行的,他的意思莫不是想带着皇上飞走,那昀城怎么办?大渊怎么办?皇上会不会就此和他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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