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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丧

    小皇子身故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风彦恒觉得解脱也并非是他内心凉薄,身在皇家有皇家的苦楚,小皇子倘若真的活下来,皇子生而有缺,皇室脸上确实无光。

    但是若是死了,风彦恒又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思来想去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风彦恒面带愁容的说道:“小皇子的事,就有劳你多费费心了,药材只管用最好的,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微臣领旨。”

    莫御医领旨退去,也是面带遗憾,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一大损失,莫御医心生恻隐,打算召集御医们一同商讨,争取让小皇子多活一些时日。

    风彦恒坐在紫宸殿内,身影显得小有寂寥,此时他本因该和苏烟柔在一起陪着孩子走完最后一程,但是风彦恒难以面对小皇子,况且苏烟柔近来也近乎偏执,风彦恒也不知道怎么给苏烟柔一个交代。

    莫御医不忍心告诉苏烟柔小皇子时日无多,风彦恒何尝能忍心,苏烟柔初为人母,就要饱尝丧子之痛,还是晚知道一天是一天。

    紫柔宫。

    莫御医带着新熬的汤药来了凤舞宫,并且带着其他御医一同问诊,希望能研究出一个既能为小皇子续命,药性有比较温和的药方。

    苏烟柔听到房间外脚步杂乱,连忙喊道:“是皇上来了吗?是皇上来了吗?”

    “启禀娘娘是莫御医来给小皇子问诊的。”小宫女回到。

    “快请莫御医进来!”顾景悦语气有些急切。

    莫御医闻言便推门进来,苏烟柔从床上踉跄着下来,将小皇子抱到莫御医面前哽咽着说道:“莫御医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只要医好他,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本宫都答应你。”

    “娘娘,小皇子的病情微臣自当尽力,今天特意将太医院的同僚都邀了过来,一同为小皇子诊断。”莫御医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本宫都配合你们。”苏烟柔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娘娘,我等问诊不便有外人在场,还希望娘娘能回避一下,正好也好好吃点东西,我看娘娘脚步虚浮,一定是没有好好吃东西吧。”

    “我儿遭罪至此,我这个做娘的哪里吃的下。”苏烟柔眼中含泪说道。

    “娘娘还是好好吃点东西,免得小皇子还没好,自己就先撑不住了。”莫御医劝道。

    “好好好,本宫这就去吃饭,你们快给我儿看看,快些看。”

    苏烟柔说着退出了房间,眼神依依不舍的看向床上的襁褓,然后才退了出去,宫女们早就准备好饭菜在门口候着了,苏烟柔眼中含泪将饭菜胡乱塞入口中,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房间里几个御医一番查探,皆是面面相觑无计可施,莫御医也是料到如此,但是依然是做了这个无用功,目的不过是让这个歇斯底里的母亲稍稍能放心吃点东西。

    苏烟柔吃完饭半步不离的守在门口,但是没多久便用手抵着头睡着了,苏烟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天都黑了,苏烟柔连忙起身找自己的孩子,然后发现小皇子就躺在她身边才放下心来。

    “来人!”

    随后宫女推开门进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莫御医他们呢?”苏烟柔问道。

    “莫御医他们诊断完见娘娘睡着了就回了,让奴婢转告娘娘,他们已经回去准备新的药来治疗小皇子,然娘娘好好吃饭睡觉,不要折磨自己了。”小宫女回答道。

    苏烟柔并不知道这些话自是御医们善意的安抚,还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进展,竟安心了几分。

    往后几天风彦恒每天都给紫柔宫送去最好的药材和补品,比苏烟柔平时用的东西都还要好,但是自己依然没有去紫柔宫,太医院方面每天都在换不同的汤药,因为他们发现小皇子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汤药的用量也一天比一天多,但是药有三分毒,如此这般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这天风彦恒晚上留宿在夏淑仪的房间里,也没有宠幸夏淑仪,反倒是辗转反侧愁眉不展,太医院的人今天已经提前和风彦恒汇报过,说小皇子可能撑不过这两天了,风彦恒怎么想能不能让自己心定下来,小皇子的事情就像一把刀悬在胸口,随时都有可能扎进心里,风彦恒生怕自己一睡醒就听闻噩耗。

    夏淑仪听着风彦恒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敢询问,只是空气显得有些凝固和焦灼,直到后半夜突然有人敲门,风彦恒连忙起身出去,夏淑仪才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风彦恒和门口的人小声交谈了两句,便一起离开没有再回来,夏淑仪也不难过,反倒是觉得没那么压抑了。

    紫柔宫里苏烟柔哭成了一个泪人,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小皇子躺在襁褓里呼吸已经弱不可闻。

    “你们这些庸医!可恨啊!我还以为你们有本事救我的孩子,结果他现在连汤药都喝不下了!你们快治好他,你们快治好他!”

    苏烟柔歇斯底里的抓着莫御医的衣襟吼道,莫御医知道苏烟柔一时间接受不了小皇子已经夭折,只能任由她扯着自己发泄一番。

    “皇上驾到!”小太监突然通报道。

    “皇上!皇上来了!”

    苏烟柔听闻风彦恒来了,立刻松开莫御医的手去找皇上,结果脚一软反而被门槛绊倒,摔倒在风彦恒脚边,苏烟柔在地上爬了两下抓住风彦恒的腿痛哭。

    “皇上你总算来了...他们说我们的孩子没救了,你快治他们的罪!他们都是庸医!我的孩子好活着!他还有救!”苏烟柔大声的喊叫着。

    风彦恒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莫御医,莫御医无奈的摇了摇头,风彦恒长叹了一口气,将苏烟柔扶起来。

    “烟柔啊,莫御医他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人事已尽,天命如此谁也没有办法。”风彦恒难过的说道。

    “皇上,连你也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苏烟柔疯了一般捶打着风彦恒的胸口,风彦恒眼神无奈,任由着苏烟柔发泄,只是苏烟柔本身就很虚弱,没过了多久就昏厥过去。

    风彦恒差人将苏烟柔安置到其他房间里去,自己则进了苏烟柔的房间又看了看小皇子,小皇子此刻身上的襁褓已经被解开,小小的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

    “为什么不给他包起来?”风彦恒问道。

    “启禀皇上,小皇子现在连呼吸都是极其困难了,若是在将其包在襁褓之内,微臣担心小皇子呼吸不畅窒息而死。”

    “就没有法子让他在多活几日吗?”风彦恒不甘心的问道。

    “皇上该用的药都是已经用过了,况且药有三分毒,小皇子现在极其虚弱,经不起汤药的刺激了。”

    风彦恒闻言也不再说话了,看着小皇子呼吸急促,心痛不已。风彦恒抓着小皇子的手,坐在床榻上,打算陪着这个还没能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的孩子走完最后一程。

    天色将近凌晨,风彦恒手中的小手变得冰凉,小皇子终究还是断了气,整个紫柔宫都沉浸在阴霾之中。

    风彦恒命人将小皇子的遗骸带出紫柔宫,不想进一步的刺激苏烟柔了,但是苏烟柔醒来之后还是失魂落魄的到处找孩子,将告知她真相的宫女逐个骂了一遍,最后骂着骂着也骂不下去了,坐在房门上抱着小皇子的衣服痛苦不已。

    事情传出宫里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小皇子夭折也预示着苏贵妗再无往日强势,几家欢喜几家愁,和苏烟柔走的近的妃子,都暗地里骂着晦气,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讨好谢月澜,免得谢月澜和她们清算旧账。

    寿昌宫里一大早谢月澜就来和太后“报喜”,虽然近来被风彦恒冷落,但是小皇子夭折的事情,还是让谢月澜松了一口气,人死如灯灭,要不了多久事情就换渐渐平定,皇上总不会为了一个夭折的皇子,一只都怀疑自己吧。

    谢月澜心里痛快,但是也不表现出来,喝着早茶和太后说道说道:“虽然小皇子身故让人遗憾,但是往后也不必担心苏烟柔屡屡和臣妾做对了。”

    秋天刚刚进入尾巴,却不知道今天的天为什么格外的凉,太后捧着手里的茶碗,有些兔死狐悲的说道:“看来这苏烟柔也是没有那么好的命,机关算尽也没算到自己的孩子会早产,倒也是个可怜人呐。”

    若是之前谢月澜见太后这般说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眼下苏烟柔已经不足畏惧了,太后愿意同情就同情吧。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月澜呀,你与哀家同为谢家的人,之前苏烟柔得势,哀家替你撑腰让你坐稳皇后的位置,但是你自己往后也要争气,这皇长子最好还是要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才好,免得节外生枝。”

    谢月澜没想到太后回突然和自己说这个,愣了一下心里也是一紧,两家虽然同为谢家,太后能帮的也都帮了,若是谢月澜自己如果再不争气,皇长子被其他妃子生了出来,事情依然是个死循环,毕竟国不能没有储君,自己生不了总不能盼着别人也生不了吧,像小皇子这般夭折的能有几个。

    “臣妾知道了,臣妾再想想办法。”谢月澜无奈的说。

    谢月澜用了早茶便离开了寿昌宫,可谓是趁兴而至,败兴而归,虽然苏烟柔不再是觊觎皇后之位的拦路虎,但是依然有谢月澜过不去的坎。

    风彦恒带将小皇子的尸体用金棺装好,放置在紫宸殿里,一应葬礼都在紫宸殿操办,当天紫宸殿就飘满了白绫。

    三天之后举行初祭,众多皇室宗亲和妃子皆是到场哀悼,小皇子出生时连名字都还不曾起,风彦恒当天更是追封小皇子称号和爵位,一应流程都是按照太子的身份来办的。

    祭礼持续了十五天,小皇子的陵墓也在工人们的紧急赶工下建成,十五天后便是“奉移礼”侍卫们抬着小皇子的棺椁运送到安葬之地,当日日亲王以下,四品衣以上官员都集于祭所大门外,公主、妃子等则集于二门以内。“金棺”抬殇棺车前后及经过各门时,内务府官员要奠酒行礼,王大臣官员和妃子等“举哀”送行。

    葬礼结束之后,初冬的天空竟然下起小雨来,冰凉的让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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