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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轻江湖 第五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明月当空,暗夜古槐树冠之上,拓跋蝶从袖子中摸出刚从膳房偷来的甜饼,对着仲夏夜迎面吹来的徐徐清风,坦然自若地吃起来。

    夜晚的兴宁宫纵使异常寂寥,但谁都知道这简单的平静之下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什么哪个娘娘要害哪个嫔妃堕胎啊,什么哪个大将军的权利太大要制约啊,什么太子刚死新太子如何才能是我啊……

    拓跋蝶向来不懂得为何人心会这般乐此不疲尔虞我诈,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比别人过的更好呢?为什么非得把权利都拿到自己手里呢?但是她喜欢夜晚的兴宁宫,这里比城外更为明亮,城里的花草也比外面更加名贵,暗夜之下,娇花被莹莹烛光点亮,花丛中的露珠又反射了烛影绰绰,相当的空灵梦幻。

    吃完甜饼,拓跋蝶拍拍古槐主干,感谢到:“谢古槐兄招待!”

    在她将离去时,忽见远处一队火光缓缓走进,其中铁链声叮当作响,细碎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给这宁夏平添一份神秘。拓跋蝶仔细看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一玄衣男子,骑于汗血宝马上,手握一杆玄铁樱枪,眉毛很密很厚,以致斜飞入鬓,若不是这样浓密的眉毛,在这朦胧夜色当中也是看不清的。

    也正是这眉毛让她认出来此人为三皇子李存昭,李存昭背后是一木栅囚笼,囚笼内有三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一女两男。拓跋蝶疑惑,正想着:“这几位少年能犯什么罪呢?”

    更奇怪的是,一般的犯人都需押送至大里寺问罪,但这木栅囚笼却是径直朝三皇子府中走去。

    在当时,皇子们行冠礼之后便要到封地去生活,如今三皇子李存昭刚好十九岁,差一年即行冠礼。在兴宁宫的皇子原来有三位:太子李存惠、三皇子李存昭、九皇子李存珪。不久前太子被奸人所杀后,二位皇子的心态大相径庭,三皇子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而九皇子对此却不甚关心。如今,能捉到杀害太子李存惠的凶手的人就极有可能成为新任太子。

    倘若李存昭不能成为新任太子,那么在明年他将永远离开皇宫,而后到潮湿酷热的西南封地去,到时候,他将一辈子与南部的毒障溽暑作伴,正如古人云:“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故而近日,李存昭内心的压力想必非常大。

    李存昭的母亲是位宫婢素女,当年费尽心机迷惑皇上才怀上龙种,李存昭出生时,非但没有带给父亲一丝喜悦,反倒被朝廷重臣视作扰乱皇族血脉的野种。此人自小生活凄惨难言,兴宁公是贵族皇子的居住地,而今他在这兴宁宫能挣得一席之地,李存昭的城府心机可想而知。

    也就在囚车转弯的时刻,囚车内一少年腰上的扇子反射了今晚皎洁明亮的月光,映照在拓跋蝶眼中的是松鹤流纹。她明白,囚车内有位风水神算手江朋。

    拓跋蝶也因此更加感兴趣了。拓跋蝶有个在西北边境管理军戎事务的朋友,名叫夏棋,在这位夏棋那里, 她目睹了兴宁宫的平面图,如今连这兴宁宫一个马厩里的马是公是母她都一清二楚。所以说,溜进三皇子府中救个人对她来说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李存昭命令众兵将将劳纷雁、江朋关在府中杂物间,最终只提了南宫佩岚朝内室走去。待李存昭走远,拓跋蝶轻捷跃至杂物间,朝里看去,见劳纷雁与江朋依旧醒着,但四肢无力,二人虽想极力挣扎着起身,但头脑的命令却传不到四肢,只能一动不动。

    对这种毒,拓跋蝶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家乡苗蛮地区的蛮毒之一“消力散”,此毒呈紫烟雾状,吸之则浑身无力,意识却不会散失。她从腰间取出一药丸,从门缝中滚进,药丸炸开冒出一股白烟,劳纷雁、江朋的力气也开始慢慢恢复。

    随之,拓跋蝶转身奔向李存昭寝殿。拓跋蝶从夏棋那里得知:李存昭此人,阴狠歹毒,嗜酒喜杀戮,他的生活虽不能叫作纸醉金迷,但总有一种残虐的沉沦感,拓跋蝶不知道李存昭是否还贪财好色,不敢想那女孩儿会受到怎样的虐待,不过她必须要尽力一搏去救人。

    李存昭寝殿内,摆设并不繁杂,没有无用之物。内阁是一秋黄雕花檀木床,接下来是外阁,除了四面满墙的木箱与卷宗,中间唯有一方形木几,木几两侧各有一蒲团,木几案上是几个白玉茶杯共一同套玉壶。

    李存昭拿出一药丸,捏碎了凑到南宫佩岚鼻下,一股白烟入鼻,南宫佩岚立刻恢复了功力。南宫佩岚下意识握住腰间的“惊雨蛰谷”保持面对着李存昭的姿态,随时准备迎敌。

    李存昭示意南宫佩岚坐在对面,自己给她斟茶。

    南宫佩岚将信将疑坐过去。南宫佩岚之前与李存昭并不熟,一来是因为她自己不喜与官宦子弟交往,她和他们的性情爱好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二来两人又都是庶出,即便有重要场合需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时,也轮不到他们出席。所以,在南宫佩岚眼里,就是宫中有几个皇子,有位三皇子是存在的而已。

    李存昭斟满茶,彬彬有礼递到南宫佩岚面前。南宫佩岚端起茶杯并不喝,只是用怀疑地眼神看着李存昭。

    此刻,看到对面女孩儿倔强却不失可爱的表情,李存昭阴郁的脸上总算露出些明朗,笑道:“放心喝,没有毒”

    南宫佩岚还是不喝,放下茶杯直接伸冤:“李存惠不是我们杀的!”

    李存昭又笑,随后安然抿一口茶,之后轻佻晃晃手中白玉茶杯,示意女孩儿茶中真的无毒,说:“我知道不是你们。”

    “那你为何还抓我们?”

    “我需要有人背罪啊!”说到这里,李存昭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仔细听过去,反倒还有些快意的感觉。

    谁都能听出此话的言外之意,南宫佩岚瞬间起身,“惊雨蛰谷”也随之脱鞘。

    “你不会拿我怎么样吧,我若出了事你就真的有罪了。”李存昭将自己茶杯的茶水一饮而尽,随之又拿起南宫佩岚的茶再次一饮而尽,最后还要拿着茶杯朝朝南宫佩岚摆摆,仿佛再说:“你看吧,我没骗你,没毒。”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人。”李存昭握着白玉茶杯悠然地旋着,邪恶的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意思?”

    “嫁给我!”

    “你脑子有病!”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南宫佩岚将手中的宝刀握得更紧,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这种情况下,李存昭又是一阵爽朗大笑,仔细看过去李存昭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一阵狂笑卸去脸上暗色的沉重,发觉他竟也是有些让人心疼的少年。

    “你只要把罪推到另外两个人身上,从此你在我身边,要什么有什么。待我成王之日,封你为后。”李存昭凑近“惊雨蛰谷”泛着寒光的刀刃,南宫佩岚却不禁后退一步。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是你想的背信弃义的小人。”

    李存昭看着面前紧张而认真的少女,仿佛一只可爱又要强的小猫。他放慢了节奏,浅笑问:“哦对了,你莫不是不记得我了?”

    南宫佩岚从来不是记性不好的人,从小到大她经历过的、曾看到过的、听说过的事情,只要稍一点拨,记忆的小溪马上就解冻哗哗流淌起来。她搜索头脑中任何一位藏在回忆角落的人物,一一排查,没有。

    南宫佩岚不说话,直接把刀凑进去,李存昭果然后退一步,见这样有效,南宫佩岚直接威胁:“你今天把我和我的朋友放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报答你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存昭看着面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儿,她简直没有一点戒备心,自己但凡再使上一个小小伎俩,她就又会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你记得小时候和你在皇陵练功的小和尚么?”

    “我就是啊!”说到这里,李存昭森冷的目光中竟闪烁亮光,仔细一看,这人若是阳光起来、再痛快一点也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啊!就是如今总是故作深沉,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不能接近的狠角色,甚至这人说的话十分当中也只能信七分。

    事件回溯到十年前,云隐寺就是阿昭与阿岚的羁绊。

    当南宫佩岚还是陶佩岚的时候,她最快活的时候就是跟着苏氏离开人事繁杂的长安,去往荒无人烟的皇陵练功。她至今怀念那里的白草苍烟、古道西风、寒露薄霜,虽然皇陵四周又冷又凉,但乐得逍遥,练功练累了就爬上棵树,在高处荡悠悠地睡着。

    十年前的一天,陶佩岚像往常一样跟随母亲去秘密基地训练功夫,那日她练功没有丝毫走神,课程结束的也比较早,苏氏也打算去云隐寺找窟槐大师喝杯茶,一方面是为了与老朋友小聚一番,一方面也探讨一番江湖动态。陶佩岚向母亲讨得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边走边吃。

    一路上,露眀草新,草长莺飞,她的心情万分惬意,见到雀儿就打个招呼,见到花儿也挥手示意。她想着将来自己就这样行走江湖,看遍这天下的山川大海,遇到不平之事就拔刀相助,快意天涯,岂不乐哉?

    后来,小女孩儿拐过一羊肠小道,听见不远处一男孩儿的吼叫声,声音绝望而无助,于是女孩儿鼓起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只见几个华冠贵服的公子或少爷正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更可恶的是一男孩儿竟拿一把剪刀胡乱地剪下褴褛男孩儿那漆黑浓密的秀发,这吼叫声也正是遭受欺凌的男孩儿发出的。

    陶佩岚想这不就是她的第一次行侠仗义吗,有了这个念头,陶佩岚二话不说跳出,命令面前一群人住手,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也不管对方都是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年。陶佩岚理想的状态是,拿出一招看家本领三下两下将恶人打趴在地,然后挥挥手不留姓名就此潇洒离去。

    但是当时小陶佩岚的“蝶雨千叶”还没练到火候,只是空有招式,还没有抓细节磕力度。当她用“蝶雨千叶”的招式七点八碰来一圈后,众人只觉自己被稍稍重些的力气碰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也看小丫头狐假虎威一番,众人恼怒扑上来教训这多管闲事的,陶佩岚并不死板,一边逃跑一边向受欺负的男孩儿求救:“你快爆发吧,我们一起教训他们!”

    听到恩人的呼唤,那小男孩儿也早急了眼,冲上来简直玩命得打,再加上陶佩岚几套三脚猫的功夫,没几下,几位华冠贵服的公子哥儿们就狼狈而逃。

    末了,陶佩岚见男孩儿头上被割了伤口,滴滴答答的鲜血涌出来,她随着就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按压住男孩儿的伤口。

    陶佩岚问:“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当时,男孩儿的眼神怯怯的,回复道:“因为我是庶出,他们说庶出的孩子猪狗不如,在这世界上只会好吃懒做,他们说庶出的孩子就该蓬头垢面,做其他谦谦公子的陪衬。他们说我不配这样好的头发。”

    这话彻底激怒了同为庶出的陶佩岚,陶佩岚最忍不了的就是这天下人对庶出的轻蔑,她也是陶府小妾所生,对这位男孩子的遭遇也就很能感同身受了。她呸一口道:“胡说八道!他们才是好吃懒做,他们有什么本事就高人一等,只会仗势欺人!”

    陶佩岚见男孩儿的头发被剪得长短不一,也不能让他就这样顶着一头乱发生活,于是打算带男孩儿去云隐寺找窟槐大师帮他修理一番头发。

    到了云隐寺,陶佩岚见人走茶凉,没有苏氏,也就大胆走了进去。

    此时,窟槐大师正在佛祖面前数着一串莹润的佛珠,闭目不语。陶佩岚带着男孩儿轻轻踏进去,但还是被窟槐大师觉察到了。

    窟槐大师转过头来见到脏兮兮的两个孩子,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大师无奈,操剃刀把男孩儿剃成了小和尚。

    临别,陶佩岚把半个馒头留给男孩儿,对男孩儿嘱托:“要好好学习功夫,等你厉害了,别人就都怕你,就没人再敢欺负你!”

    听完,小男孩重重点头。当夜他就死缠烂打拜了窟槐大师为师。

    后苏氏常来与窟槐品茶论世。陶佩岚就和小和尚去云隐寺后院切磋功夫。陶佩岚习的是柔韧的九天蓬莱岛功夫,重防守不伤人性命;小和尚师从云隐寺,功夫也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类型,多为防御之策。二人点到为止,那日子也算一段两小无猜的时光。

    后江湖上的风声更紧了,苏氏就再也没出陶府。陶佩岚也许久不见小和尚。

    回到十年后。此时,南宫佩岚看着李存昭这如漆的乌发,自觉得把刀偏了偏。这得是多久才长出的这般的好头发啊,要是给他弄坏了他可不得对自己急眼。

    虽然是旧相识,但对方却杀人了。

    “既然是你我有旧交情,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师父是怎么死的?”窟槐大师一向喜静,晚年也只有小和尚这一个弟子。

    “我杀的。”还是平静如寒潭的声音,无波无澜。

    南宫佩岚不是没有猜到这种结果,只是她想不明白李存昭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师父,还有,既然他连恩师都敢杀,那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岂非更加轻如草芥?

    南宫佩岚把刀架好,示意要与李存昭鱼死网破。

    李存昭言:“那你是决心不跟我了?”

    “你已经杀了两个人,死不足惜了吧!”

    但这些年里,李存昭又何止杀了两人,恐怕他的成王之路是尸横遍野的。如今他又摸出红丸,将要捏破。

    南宫佩岚吃过一次亏,自然也有所警惕,捂紧鼻子警告道:“你捏破了的话,这屋里不通风,你也会中毒的……而且……我肯定比你先恢复过来!到时候你就完了,你最好别捏碎它。”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存昭又看到了当年女孩儿的影子,还是那般自作聪明,还是那般傻的可爱。想着想着就将这“消力散”捏破了,南宫佩岚逐渐倒下去,而李存昭却早有准备,毫无反应。

    “阿岚,我只要看着你就够了,这些年你就是我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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