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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临别与君共赏月

    李存昭看着出神看向自己的阿岚,笑问:“阿岚,好看么?”

    南宫佩岚却是深感窘迫双颊一热,道:“实话实说,你很好看。”

    这话甚合李存昭的心意,他爽朗一笑,直到眼角溢出一滴泪花,这才把那批婢女侍卫叫来,对南宫佩岚言:“阿岚,你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我再给你换!”

    可不敢说有不满意的,自己何德何能,让别人伺候,怎么还敢挑三拣四。南宫佩岚已经想好了,就算是养伤的时候,也会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决不能让这些人帮忙。

    见南宫佩岚默默点头,没有反驳,李存昭这才让这批人散开了,嘱托南宫佩岚好好养伤随后便去上朝了。

    南宫佩岚看着踏着晨光的天子渐行渐远,喃喃自语道:“阿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

    她的确不是之前单纯直爽的南宫佩岚了,她知道,李存昭是想让这些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李存昭是想将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但她也觉得,李存昭这次是多此一举了,自己本来就没想走,何必提防着她跑呢?

    “阿昭,若是我真的可以做治愈你的药,那么,我愿意陪着你,陪着你慢慢走出往日的伤……”南宫佩岚心想。

    这些日子,李存昭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到蓬莱,陪着南宫佩岚待上许久,直到月上柳梢。南宫佩岚总是打着哈欠劝他早些回去休息,他总是清浅一笑,摸摸南宫佩岚的头,祝她一夜好梦,这才踏着夜色和月色依依不舍离去。

    白日里,南宫佩岚会提醒李存昭万不要荒废政事,李存昭总说自己早已看完所有奏折,处理完毕一切大小事务才过来。南宫佩岚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赶她走,索性自己也无所事事,二人便一起看书习武,就好似回到从前。

    南宫佩岚觉得李存昭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亲自给她削苹果,还耐心地将苹果切成块儿方便她吃,就差没一口口喂过来了……每次想到这些种种,南宫佩岚心中就很是矛盾:她既然不喜欢他,就应该让他尽早断了对自己的念头;可她又不忍打破这种平衡,一来太过美好,二来不知道平衡被打破后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所以,她只能半真实半欺骗地哄骗着李存昭,祈祷着他不会再向前一步,自己能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李存昭是日日来,倒是拓跋红与祁英,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她的伤早就好了,但那些仆人依旧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凡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都会有人过来问东问西,不用说,这些人一旦发现异常,必定会禀告回去。而且,她也发现,往日,自己是出不了城的,最近,竟然连这小小的宫殿也出不了了!

    无论她需要什么,仆人们都会帮她去拿,无论她想做什么,仆人们都会去外面替她做好。南宫佩岚总言:“如此小事,无需劳烦!”

    仆人们总是友善答话:“不劳烦,您还是好好养伤吧!”

    南宫佩岚表面笑的和善,内心却万般无奈:“养啥伤!本人几百年前就好利索了好吗!”

    所有人,谁都不敢坦言,已经成了如此病态的模样!

    直到一日深夜,拓跋红偷潜入南宫佩岚的寝殿,带来了一封揉皱的书信。

    南宫佩岚作为江湖人,自然是比那些宫人们更警觉的,外人的探入立刻令她惊醒,趁着无人发现,他将拓跋红请进了内室。

    拓跋红披着一黑斗篷,她脱帽的瞬间,南宫佩岚见她的眼角有泪。

    “你怎么了?”

    “我可能有蝶儿的消息了。”说着,将手中的皱信递给南宫佩岚,“这是今日我探查牢房时,一素衣男子给我的。他要我一定把此信交到你手里。”

    南宫佩岚拆信看信的功夫,拓跋红也把自己拿到信的来龙去脉说清了:“今日,我探查牢房,行至最深处,一男子忽然扑过来,大喊着蝶儿的名字,索性铁牢将他阻挡才没有扑到我身上。因他唤出了蝶儿的名字,我很是好奇,走近他问话。他知道我是蝶儿的姐姐后,这才将此信交予我,求我将信带到你这里。

    其实,这么多日没来看你,不是说我讨厌你,只是李存昭不许我们打扰你。”

    南宫佩岚无意,言:“我知道。那男子姓谁名谁,被关在哪里?”

    拓跋红说出牢房方位却记不清男子的名姓,只道似是姓文。

    不用说,见到拓跋蝶能如此激动的,只能是文锦焕了,话说,这文锦焕还算自己的表哥呢。他送来的这封信,是拓跋蝶写的,信中言她被夏棋扣在军中行动不便,请南宫佩岚能想办法救一救她。

    拓跋蝶一定是知道劳纷雁与江朋城府太深,不敢轻信;拓跋红与祁英身在皇城做人质,自身难保,这才只能给自己写信求助,想到这里,南宫佩岚倒是心情开朗不少。

    拓跋红问:“那人认识蝶儿,他这信中可是有关蝶儿的事?”

    “……”南宫佩岚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位仆人却是推门而入,问到:“您为何还不歇息?”

    南宫佩岚一看这监视者又阴魂不散,忙眼疾手快给拓跋红戴好斗篷,将她隐没在夜色中。

    “无妨,今夜月色极好,只是不想负了月光而已。”

    只见那仆人眉头微皱,闭门而出,南宫佩岚透过浸染月光的窗格,见那人与其余三人交谈一番,随之便离去了,不用说,纵使是深夜,这人也得给李存昭传个信去。

    南宫佩岚终于受不了了,这简直已经完全剥夺了自己的自由,这样下去怎么也不是办法。也许,是时候该反击了!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困住她!

    南宫佩岚提醒拓跋红快些走了,很快,李存昭便会过来的。

    拓跋红离去后,南宫佩岚看着仍握在自己手心的信,不知如何。

    烧掉,不行,会有灰烬;藏起来,不行,那些仆人迟早会搜到;扔了,更不安全……

    索性,她将信皮连同信纸揉皱了,一口吞了下去:“劳纷雁,这招还是你教我的!”

    不到一刻,李存昭便来了,南宫佩岚看着说自己无眠又与自己偶遇的李存昭,一阵心酸,她心中轻哼一声:“这世间,真是有太过可笑的人。”

    这晚,她带着李存昭爬上皎洁月色铺满一片的屋顶,二人肩并肩饮酒赏月。

    “阿昭,还记得我们曾经,一直想共赏一轮月的时候么?”

    “自然记得,可终究没赏成,还是有遗憾啊!”

    南宫佩岚浅笑,自然而然将头倚靠在李存昭肩膀,望着天边的莹莹玉盘,道:“那现在呢?”

    当南宫佩岚乖巧地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瞬间感觉浑身都酥软了,久违的欢喜感由心而生,明月共辉,伊人相伴,人生极乐,莫过于此。

    他轻轻揽住南宫佩岚的肩膀,言:“眼前人是心上人”

    南宫佩岚轻笑出声,任凭李存昭揽着自己的肩膀,凝望着那轮清冷圆月,言:“阿昭,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情感的奴隶,你就不怕我利用你对我的爱伤害你么?”

    “一朝初遇,一夕别离,我三载焚心苦斗,你却十载相思入我梦。阿岚,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李存昭追忆起自己最苦最穷最颜面扫地的那段岁月,一直给他理由坚持下去,让他能够变得愈发坚忍的人,就是南宫佩岚了,“我的心早已刀枪不入,也只有你还能伤到我,既已如此,又有何惧?”

    “为何喜欢我?”

    “对我来说,如今在这世上,只留你一个,是纯粹地希望我好,纯粹地希望我快乐,而不带任何图谋,而且,你是我见过的最至情至性之人,也绝不会为了那些廉价肮脏的功名金银而伤害我,背叛我。一生能执你手共同走过,我心安。”李存昭说完,偏头看向靠在肩膀上的温婉女子,这才发觉,阿岚早已毫无顾虑地睡在他的肩上。

    初夏的月色似池水,华光涌动,一时间影影绰绰,映照着女子的黛眉雪颜,有一种圣洁纯澈之美,李存昭看着肩头丝毫没有戒备心的女子,睡得又香有熟,如墨青丝轻垂在她雪白的脖颈,轻巧的双臂自然而然垂在纤细挺直的腰间,熟睡着但依旧嘴角含笑,一副幸福安详的样子。

    李存昭将南宫佩岚揽在自己怀中,好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他一手揽着怀中女子,一手握紧了女子冰凉似玉的双手,低头垂看。那一刻,他的心真的跳得飞快,他真想就这样吻上她的额头,吻上她的红唇,紧紧将她拥抱在怀中……

    但他终归是不忍心玷污她,如今他已然就要成功了,总有一天,南宫佩岚会爱上他的。

    “阿岚你何其机敏冷静,怎会不知我正在将你锁在自己身边,但你没有闹也没有跑,依旧乖乖地陪着我,纵使我日日要来寻你也不曾厌烦,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也深知,你不喜我这般禁锢着你,那作为对你乖巧的奖赏,明日,我便不来寻访你了,不知你可会想我?”李存昭殷殷言说。

    南宫佩岚依旧熟睡着,只是,当李存昭甫一问完,她的嘴角便涌现一抹笑意,不知是梦中所动还是现实所感。

    她已经铁了心肠,明晚她一定要走,一定要救出文锦焕,没有什么能拦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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