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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 国师是个隐患

    在这件事上,秦寄风的执念还真不是一般重。

    沈栖棠暗自腹诽着,摇头,“认亲是不可能认亲的。不过若是他非要将上邪门拱手相送,这我倒是无所谓。”

    反正,以秦寄风跳脱的性子,他俩谁给谁送终还真挺难说。

    护法无奈提醒,“接手上邪门,就意味着要接替他的职责,完成老门主的遗命。”

    “什么遗命?”

    “取代武林盟,称霸江湖。”

    “……你们老门主的遗命是真的没什么创意。”

    “是吧,不仅没创意,还不切实际。”护法叹气,像是对此积怨已久了,“奈何这是规矩,所以啊,自从几年前老门主离世,门主就琢磨着,怎么一边给老人家一点交代,一边寻一个新门主来接走他这肩上的‘重任’,思来想去,才将主意打到了百毒经卷上……”

    所以才会有后来这么多麻烦。

    “你是说,秦寄风其实自己也不乐意谋算这些?”

    护法咂咂嘴,感慨万千,“闯荡江湖嘛,如果不是身不由己的,谁不想快意恩仇?整天谋划这个谋算那个的,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沈栖棠自动补全了他后半句话,沉默片刻,“既然都不乐意,不如解散了吧?”

    “……”

    可惜了,不能揍她。

    护法按捺着脾气,耐心地解释道,“老门主的遗命,是不能违背的。我们都是在他临终前发过毒誓的。总之,门主说了,他提的那两个条件,您任意答应一个以上,就能把人领走了。”

    “两个?”

    “就,义父那事儿……不同意也行。”护法摸索着下颌,偷觑了眼国师波澜不惊的神色,小声,“我估摸着,就算您答应了,他也不敢,就嘴上占点便宜罢了。”

    沈栖棠了然,笑了笑。

    答应做新门主,原本也没什么,若这王都的事能有个好下场,完成这所谓的遗命,也不过就是朝廷一句话的事。

    秦寄风这种时候拿着这样的条件来找她,多半,也想赌一把。

    她挑眉,“谈价码要开诚布公,你总得告诉我,你们抓的是什么人吧?”

    护法压低嗓音,“宫里的人。”

    他们不是进不了皇宫么?

    怎么抓的人?

    护法见她茫然不解,便取出了一份账簿。

    他翻到的那一页,记录的是一次贩卖停灯的线索。买主的名字是假的,但却留下了手印和收据,“这账簿上记录的,都是老门主在世时,上邪门在王都暗中经营的一部分生意。”

    沈栖棠倒抽一口冷气,“你们老门主不简单啊。”

    何止是停灯。

    沈栖棠甚至还在上面找到了清净翁,算时间,正好是皇帝中毒之前。

    “……所以他老人家才会有那样的野心。”护法有些怅然若失,“他若多活几年,称霸江湖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可惜他离世时,门中内乱,一部分被门中诸位长老分走,只留下一半归属于门主。也就是你们运气好,这账簿是留在一家小医馆的,长老们当时都瞧不上,否则也就看不到这份账簿了。”

    “怎么就内乱了?”

    “长老们不服气呗,门主虽说发了毒誓,但对这些是真不感兴趣,所以半推半就,就……”

    “……”

    也就是这世道没还魂一说,否则老门主当场揭棺而起。

    护法想起了什么,“对了,说起这个,上次你们不是问那位长老的事么,我向财堂的弟兄打听了,那位长老说不定还真在王都有不小的势力。当初他分走的那块生意,正是现如今的黑市。上次在义庄追杀你和少舟的黑衣人,也是他手下的。”

    “!”

    “所以,门主说的条件,您意下如何?”

    沈栖棠点点头,“可以。不过帮人帮到底,关于这份‘停灯’的买主,还有更确凿的证据么?”

    “哦,我没说明白。我们抓的就是柳太后宫里的,还是她的心腹。最近事闹得太大了,她们约莫是不放心,就派了这个心腹出来,想确认那些陈年旧事不会走漏风声么,结果就正好被弟兄们抓住了。”

    护法挠头。

    他们本来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见一群人鬼鬼祟祟在据点附近转悠,就趁势跟着他们,在茶楼瞧见了个阔绰贵气的女人,还带着太后宫里的腰牌。

    于是他们就顺手把人抓了,让影堂的弟兄一拷问,结果就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这对秦寄风而言,是白给的筹码。

    正好,对沈栖棠来说,也是。

    她听护法憨憨地讲起这事儿,憋了半晌笑,脸都憋红了。

    若换了往常,天上平白无故掉个馅饼,她一定会觉得是陷阱。

    可这回,证据确凿,她都不敢不信。

    当着神子澈的面,护法决定多给小妖女几分颜面,免得这位大国师又误以为他们对沈栖棠不怀好意。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二人,“东西都在这里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人关在城郊的据点,随时能提走。你们先验验货,三日为期,给我们答复?”

    “不用。”神子澈接过账簿,略翻了几页,笑,“假的也无妨。”

    只要抓的人还能张嘴说话,就足够定柳氏的罪状了。

    接下来,只要静待时机就好。

    ……

    皇帝为阿扇的死,盛怒之下,杖杀了不少人。一众妃嫔噤若寒蝉,都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从未如此安分过。

    太后宫中,众妃清早来问了安刚走,国公府便派了个女眷来探望。

    “现在外面的风向不妙,按国公的意思,倘若太后再不松口,允许三王爷去皇陵拜祭,只怕那些流言蜚语不会消停啊!”

    “本宫看哥哥他也是老糊涂了!这时节,群臣与皇帝离心,维持原状还勉强能安分些。倘若此时将虞沉舟放出去,他在先帝灵前一哭二闹,朝中那些老顽固再吹捧他仁孝,拿礼义逼着皇帝赦免那祸害的罪,那就成‘放虎归山’了!”

    一旦那帮人找到了机会,三年五年十年,迟早是要反了天的!

    到那时,不说皇帝和柳家,首当其冲,沈栖棠那妖女就不会放过她这个杀姐仇人!

    “可如果照这样下去,流言愈演愈烈,到那时再想抚平,可就难了。”国公府的命妇叹气。

    太后越想,就越觉得烦心,狠狠地道,“依本宫说,早就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虞沉舟给毒死!都怪哥哥妇人之仁,总说什么后果后果的,拖延至今,如何还能收场?!”

    “话也不是这么说,若给他下毒,反倒授人以柄了。”命妇皱眉,意有所指地道,“况且,姐姐,你仔细想想,就算没有了三王爷,也一样还有别的麻烦……”

    “别的麻烦?你是说端王梁王那帮老不死的,还是诚王之流短命的?”

    命妇摇头,“都不是,这些一贯喜欢粉饰太平的能成什么气候。只是,您别忘了,眼下可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比起他来,就连三王爷都不值一提了。”

    柳太后愣了愣,犹如醍醐灌顶,“虞澈?!”

    的确!

    三王爷被幽禁,多年未曾与朝臣来往,可是国师却终日在朝中总揽朝纲!

    “早年间此人不足为虑,是因为他即便有异心,以臣下的身份,不可能得到朝中那些老臣们的支持。可今时不同往日,而且,哥哥还怀疑,这次的闹剧,弄不好都与这位国师有关……”

    “这倒是提醒我了。”柳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人万万留不得,但眼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柳家,不宜亲自动手。不如,借刀杀人?”

    “借谁?”

    “沈栖棠。”

    ……

    冷宫偏院。

    沈栖棠来找溯娘,一推门就瞧见后窗外躺了个人,走近了才发觉,虞沉舟正躺在木椅上晒太阳,似乎有些低落。

    “在想什么?”她问。

    虞沉舟被吓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连窝在他脚边的小野猫都被吓跑了。

    “别突然吱声啊,吓死个人。”虞沉舟哀怨地往她一眼,“眼看着就要到祭典了,外面闹得那么凶,柳氏竟也沉得住气,完全没有要放我去皇陵的意思。”

    “别去了。”沈栖棠拍了拍他的头,“祭典上要出事,你去了,反倒让旁人多想。还是在宫里待着等结果。”

    虞长洲皱眉,“可这也是母后的忌辰。”

    “阿姐不会在意这种没意义的事。若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纪念,而影响最后的结局,她反而不会原谅我们。”

    她垂眸,那只被惊走的猫儿在不远处寻了个安适的所在,又懒洋洋地躺下了。

    阳光正好。

    外面处处是惊涛飓浪,唯有这里还宁静祥和。

    “锦鸾宫的太妃……她疯了。”

    她的嗓音放得很轻,若有似乎的,虞昼持无从判断她的情绪,只是觉得诧异,“她那么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

    “也不是真疯。”沈栖棠摇头,“是前天受了太后训斥,惊吓过度,便‘时疯时醒’,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了。所以她在‘清醒’的时候,向太后请命,打算趁这次祭典,离开皇宫,去守皇陵。”

    “……这也在你们计划内么?要在皇陵里做的事,需要她疯?”

    “是她自己的决定。”

    太妃向来都是个聪明人,先帝在时,争宠的人里并没有她。先帝走后,她更是收敛锋芒,将万事都当作过眼云烟,绝不做旁人的箭靶子,偏安一隅,不争不辩。

    虞沉舟从没想过她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参与这种冒险的事,“看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柳氏的行径太过火了。她只想安稳度日,但她与我们走得近,现在这种时候,除了装疯离开,无法自保。”

    或许,并不全是为了自保。

    大概也为“故人”。

    沈栖棠来时,听几位老宫人闲谈,说起太妃从前与慕花裳惺惺相惜,和阿姐也交情匪浅。可惜三人中有两个都死于非命,剩下这一个,也不得善终。

    那只小野猫打了个滚,肚皮朝上,像是在撒娇。

    溯娘准备好了替她缓解毒性的蛊,从厨房回来,沈栖棠也就没再多说。

    只是突然觉得,就算阿姐的心愿得以实现……

    虞沉舟大概也不会觉得快乐。

    ……

    她在入夜前赶回侯府。

    老夫人破天荒没在她的小院子里颐养天年,反倒出现在了前厅,满脸忧容。

    “小棠,你总算回来了!”她连忙迎上来,“皇帝下旨,急召你前去,只怕是场鸿门宴。可阿澈下午才出城,今日不回来。倘若你此时孤身前去,实在难以放心。”

    沈栖棠愣了愣,“皇帝?”

    虞昼持那里有猫儿守着,就算香露失效,猫儿也一定会设法提醒。

    更何况,她刚从宫里回来,虽说拿的是神子澈的令牌,但走的却是正门。

    如果皇帝下旨,怎么可能还大老远送到长毅侯府来?

    可是她现在已经回来了,得到了消息,若不照做,也会旁生枝节。

    暗卫虽神出鬼没,却不能进宫,她这一去,的确危险。

    沈栖棠想了想,抬手招了个暗卫,低声,“去沈家一趟,让阿怜将此事转告柳赴霄。”

    但愿柳大人在这种时候,是友非敌。

    内侍引路,却不是往皇帝寝宫去的。

    沈栖棠抬眸望了眼凤梧宫的匾额。

    门开着,两位宫人站在出来接引她进去。

    天色已晚,殿内的烛火幽微,看不清女人脸上的神情。

    沈栖棠不动声色地皱眉,行了礼,才问,“所以,是娘娘找我?”

    “沈姑娘至今也还是无拘无束,不必被诸多规矩束缚,本宫……很是羡慕呢。”皇后只穿着一身里衣,未梳起的黑发散落在身上,雪白的肌肤点缀着些许暧昧的痕迹。

    大概,是吻痕。

    就算皇帝没有终日沉迷于香露,也做不成这种事。

    沈栖棠蹙眉,点点头,“娘娘是想让我开安胎药,还是麝香红花?”

    “放肆!”

    “不是为了这个么?”少女挑眉,满眼无辜,不明所以,“娘娘眼下这情状,很难不让人多想。若有冒犯,那对不住。”

    “……”

    皇后不悦地抿唇。

    身旁,贴身宫女冷笑着,道,“五小姐误会了,娘娘召你前来,并非是找你看病的。只是想让你知趣些——”

    沈栖棠打断她,“我自幼不学无术,言行粗鄙,所以向来不主动招惹娘娘,这还不够知趣么?”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凤舞宫内外看起来并无异样,她们似乎也没做什么手脚。

    既然没打算动手,那么就是想攻心了。

    沈栖棠自认心内不算太坚定,若她们要攻心,她还真有些紧张。

    女官皱眉,没理她,继续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你知趣些,别与国师走得那么亲近。这也算是高抬贵手,放你们沈家一条生路,否则,将来国师执掌大权,沈家,又或是三王爷,都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栖棠,“……”

    啊?

    “怎么?看样子,沈姑娘还不知道国师真正的身份呢。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们罢了,将来等他荣登大宝,身边的人,只会是本宫。”

    少女茫然,挠头,“利用我?”

    “傻姑娘,自然是利用你,骗取三王爷的信任,然后让这位先皇嫡子成为众矢之的啊。你还不知道吧,他也一样流着先帝的血脉,如今更是大权在握,又怎么会容忍你们觊觎呢?”

    皇后轻笑着,看起来颇为得意,见沈栖棠沉默,又道,“我看你还是别抱有那些幻想了。本宫也实在看不下去情郎与一个行为不端的女人逢场作戏,所以,你该离开了。”

    沈栖棠揣度着她的口吻,“您这是觉得,我在您面前,会自惭形秽?”

    宫女嘲笑道,“笑话,娘娘可是王都第一美人,你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栖棠沉吟片刻,不与傻子争论,敷衍地点点头,“行,那一切就都按照娘娘说的办!放过我,也放过沈家,谢谢您!告辞!”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

    门外居然还没人拦着,就离谱。

    刚到宫门,正与柳赴霄撞了个正着。

    不远处。

    阿怜正躲在一家酒楼窗口等,谁知点的茶都没上,沈栖棠就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柳赴霄也神情复杂。

    “怎么回事儿?”小姑娘没懂。

    “我也还没想明白。”沈栖棠揉着太阳穴,“先容我缓缓。”

    皇后这番举动看似古怪,但想来,应该还有别的用意。

    千灯宴一过,皇后被皇帝疏远,再加上阿扇入宫就更不被看重。

    诚王府没落后,她的母家也接连败落。

    她已经没有筹码了,如果没人指使,怕是没胆量做这种事,毕竟身为皇后与什么人……的事一旦传出去,无异于急着把命交给阎王。

    若说眼下,最有可能下这种命令的人,那就是柳太后了。

    可柳太后想做什么?

    “还没捋清楚?”阿怜给她倒了杯茶,“这事儿居然那么严重吗!”

    “照理说,应该是不太严重的……”沈栖棠看向阿怜,将事情的本末一分不改地讲述了一遍,“你说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要说是冲着虞沉舟和沈家来的吧,私下里‘敲打’,没什么说服力,要说是对阿澈有什么想法——那也不是这么着啊?”

    柳赴霄默然,半晌,“……你有没又想过,她们可能是为了告诉你,国师对沈家是个隐患?”

    沈栖棠挠头,“哪里说了?”

    阿怜,“……”

    哪里都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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