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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年少期待过的意中人……

    一帘之隔。

    沈栖棠端着刚出炉的炒花生,听大堂众人议论。

    掌柜站在她身旁,搓着手,小声打听,“这一回闹得这么大,何时能尘埃落定啊?怪吓人的……”

    “快了。”沈栖棠拍拍他的肩,“几位老先生说这些话风险不小,这几日都照之前说的留在万象楼里,不要出去。且扛过这阵子,工钱我来发。”

    ……

    二楼,许多朝臣纷纷等在某间房门外。

    可房门却紧闭,两侧的护卫面无表情,就如同冰雕的石刻一般,“侯爷身体未愈,诸位先回吧。”

    为首的几位老臣都有些颓丧。

    众人纷纷下楼,大堂里正说虞沉舟的事。

    老先生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早就瞥见楼梯上小跑堂递来的眼色,嘴里不过三两句,等那帮大人们下楼,这堂上所谈,早就成了以三王爷为噱头的神话传说。

    年迈的朝臣们驻足听了片刻,有些迟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离开了客栈。

    “三王爷的确是眼下的最佳人选了,只是他被软禁多年,不知心性如何,况且又与柳氏有着深仇大恨,恐怕不能公正处理此事,反而遭人诟病。”

    “但国师病重,除了三王爷,又能搬出什么人来服众?倒不如,先试试……”

    客栈里,沈栖棠见他们的马车离开,才回了客房。

    神子澈正在窗前作画。

    “你不回去吗?”沈栖棠不解。

    “前几天还病得奄奄一息,眼下出了事就痊愈了,岂不是太刻意了?”神子澈笑了笑,“虞沉舟又不是个傻子,路都铺到他脚下了,他若是连走两步都做不到,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么?”

    也对。

    少女点点头,将最后一粒花生丢进嘴里。

    “过来,看看我画的你。”

    “我?”

    沈栖棠一愣。

    她知道神子澈擅长丹青,但先前却从没见过他的画,不禁有些好奇,凑了上去。

    画上只有一株盛开的海棠,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可是……

    她人呢?

    说她在画上,但画上却没人?

    沈栖棠端详片刻,挑眉,“我怀疑,你在拐弯抹角嘲讽我不是人。”

    “……”

    神子澈轻笑着,摇头,“你还在花里。”

    花枝上有两朵并立的花苞,离得很近。

    沈栖棠仔细看了一会儿,“只听说过‘带业往生’之人坐在未开的莲花中,哪有待在未开的海棠里的?”

    她说着,接过笔,在花树下添了两道人影。

    “为何只有影子,人呢?”

    这不就成撞邪了么。

    然而沈栖棠不会画人像。

    她讪讪挥动画笔,顶着青年鼓励的视线,迅速画了两个简陋的团子,光滑圆润的大脑壳底下,胳膊腿圆圆短短,靠发饰倒是勉强能认得出是谁。

    神子澈忍着笑落款加印,招了灼炎进来,将画纸送去裱褙铺。

    沈栖棠突然后悔起来,“等等!你要把这个放哪儿?”

    “生前可以挂在侯府大堂,百年之后么——不如当作传家之物?”

    “……放过子子孙孙吧。”

    她可不想等她入了土,后人提起她时,张口就是,“我们家太奶奶作画能笑死个人!”

    丢人丢到后辈眼前可还行!

    神子澈低笑出声,调侃,“那就带入棺木,放在身边,如何?”

    沈栖棠满脸严肃,“也行,但是墓室机关得做严实点儿!我记得你对机关阵法都颇有心得,我百年之后的声誉就押在你身上了!”

    ……

    第二日,朝臣将虞沉舟从冷宫请了出来,好在,那家伙平日里没正形,关键时却不会让人失望。

    第五日,皇后带着一名少女公然指认柳氏。

    连太后与皇帝都被软禁,这宫中并无秩序可言。

    沈栖棠打扮成小内侍的模样,禁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将她放了进去。

    只见百岁正站在朝臣面前,手中的托盘上摆着几件旧物,“这是事发当日,我从大火中带出来的证物!还请诸位过目!”

    沈栖棠不能走得太近,只隐约看见,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被火烧灼的痕迹,还有诚王府的记号。

    她来晚了,只好向一旁的内侍打听。

    那人是百岁带来的,原先在锦鸾宫里做事,一眼就认出她来,背着众人,小声说,“没想到百岁姑娘竟然就是诚王府的小郡主!去年诚王府根本就不是遇到了天雷,而是有人借着天雷的幌子,刻意点燃了炸药……”

    沈栖棠一愣,“可当时,不是查过的么?”

    “但那是陛下的人查的呀。”内侍意有所指地道,“听说诚王被入狱的事,也另有隐情呢!你看小郡主手里的那份册子,若果真如她所言,那里面就记载着诚王奉陛下之命,在采买药草之余,抓捕活人试药的事。这样的册子还不止诚王府有,真是丧心病狂……”

    如百岁所言,诚王府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因为她得罪了沈栖棠,所以神子澈盯上了诚王府。

    紧接着,皇帝决定弃卒保车,将诚王舍弃。

    百岁和皇后所指认之事非小,对于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人而言,显然还需再详细查证才行。

    那些证物,暂时由刑部保管。

    刑部那位林大人被虞沉舟召走,沈栖棠便偷偷溜了过去。

    “小郡主呈上来的那份册子,林大人可否借我一观?”

    沈栖棠将内侍的帽子丢在桌边,从头翻到尾。

    册子上如地宫那样的地方,果然还有很多。

    但她们回王都时遇上的那一座,却不在这里。

    “五小姐可是知道这些?”林尚书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林大人可以问问柳赴霄,他手里有诚王府以外的证据。”

    齐王顾时弈至今尚未回城,沈栖棠总觉得这件事里还有许多不安定的因素。

    等林尚书走了,虞沉舟拽住了沈栖棠,小声,“阿澈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肯露面,这一大摊子事儿,快烦死我了!”

    沈栖棠心不在焉,随手拍了拍他的狗头,“习惯习惯。”

    虞沉舟,“……”

    他还不如在书楼里快活呢!

    ……

    三教九流之地,消息流传最快,况且侯府的几名暗卫与书楼等地仍有来往,所以,即便整日待在这里,朝中之事,事无巨细,无一错过。

    刑部那位林尚书顺藤摸瓜,又牵扯出许多陈年旧案。

    甚至有先皇后被逼引火自尽一事。

    皇帝母子败局已定,柳氏一族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猫儿不知何时从宫中消失,虞昼持离开那种香露后疯了几日,倒也渐渐清醒过来。破天荒,得知朝中剧变之后,他竟反倒没发怒,只是在寝宫中呆坐着,静静等待命运最末的结局。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朝中尘埃落定,神子澈“病情有所好转”,从万象楼搬回了侯府。

    每天都有朝臣登门,没多久,那些人更是齐齐围聚在门外,共同祈请国师改易新君。

    十五日后。

    虞沉舟成为众望所归,站上了那个早该属于他的位置。

    “事已至此,也总算能让人放心了。”沈栖棠在灯下端详着那枚落拓枝,若有所思,“不过我总觉得很奇怪,齐王至今没有出现。秦寄风那边也说,顾时弈还是没回府。难道是察觉了危险,跑了?”

    总不可能已经在城外被白少舟逮住了,那也太草率了些。

    神子澈动作轻缓地拆解着她发尾的绳结,摇头,“黑市一如往常,不像放弃了。只能说,顾时弈从一开始,或许就只是与虞昼持结盟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比如,顾时弈想借清净翁延长他的生命,又希望能找到方法减缓毒性带来的痛苦。这自然就与虞昼持的愿望不谋而合,二人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结盟,那么就算失去了虞昼持这一部分助力,顾时弈也仍然能继续他自己的计划。

    沈栖棠思忖着,蹙眉,“这么说来,可能还会再起风波?”

    “是一定。”

    齐王府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事,他的目的尚未达成,绝不会就此收手。

    “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栖棠还是想不明白。

    清净翁的确能延长顾时弈的命,但他自己也一定能感知到,这毒对他而言,是不能解的。

    一旦解了毒,他的状况只会比未服毒之前更糟。

    神子澈替她取下发带,整理好收入木匣中,笑了笑,“既然想不通,不妨明天去问问虞昼持?”

    “啥?”沈栖棠一愣。

    听宫里的内侍说,虞昼持幽居他那间寝宫,终日卧病,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体内的毒,已经到了极限。

    少女垂眸,小声嘀咕,“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再到他眼前去晃悠了吧,万一把人气死了,那就该算在我头上了……”

    私心上,她还是不想给虞昼持解毒。

    但家里老爷子却几次三番催她,说若有办法,千万不能因为旧怨而见死不救。老爷子比她大度,知道虞昼持不再具有威胁,医者心便又出来施展仁义了。

    沈栖棠犹豫再三,盯着手中那支小药草,叹气,“算了,还是去吧。就当是给自己积德。”

    但愿她自己也能有万分之一的福气,平安无事。

    ……

    少女攥着清净翁的解药,站在虞昼持那座寝殿外,与迎面而来的虞沉舟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神子澈略退了一步,行礼。

    “你居然也有今天!”一种大仇得报的兴奋蹿上脑海,虞沉舟盯着沈栖棠,“你——”

    才吐了半个音节,少女掏出另一个瓷瓶,面无表情,“我?”

    “……你怎么来了啊。”

    年轻的帝王硬生生闷回了原话,顿时怂了。

    他是真不敢。

    因为这兔崽子真的敢。

    殿内。

    虞昼持睡得并不好,他总觉得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被灌进了他的喉咙,辣得他从梦中惊醒。

    沈栖棠将最后一点药水也灌了进去,松开掰住他下颌的手,用帕子擦了擦。

    男人盯着她身后的二人,眼中阴鸷渐渐散了,冷笑,“才坐稳了皇位,就迫不及待要对兄长动手了么?看来三弟与我,也并无不同。”

    虞沉舟摆手,“别冤枉人啊,这和我可没关系。”

    话音还没落下,神子澈便不动声色地推了推他,“是‘朕’。”

    “噢。”虞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顺从地改了口,“和朕没关系!况且皇兄别总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嘛,这不是什么毒药。沈家向来有慈悲济世之心,怎么会杀你呢。”

    沈栖棠扫他一眼,“不啊,这关‘慈悲’什么事?我只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想让你们母子也尝尝自己的手段罢了。”

    冷宫的牌匾被挂在了柳太后那座宫殿门前,没人照料,也不再有尊重优待,任其自生自灭。

    而原本的冷宫却被修葺一新,被当做太后寝殿,奉着先皇后的灵位,日日有人照看。

    虽然对死者来说无济于事,但至少对于作恶的生者,这惩罚既会脏了旁人的手,也不会太轻。

    毕竟如柳氏那般高傲的女人,这种死囚般的生活,她是绝不可能忍受到寿终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虞昼持了。

    若他这么快就被毒死了,岂不是太便宜?

    “当然是要让你活着,受尽折磨才行。不过,依我看,你应该也不会因为柳家那群人的落魄而痛苦吧。”沈栖棠一哂,“毕竟在你眼里,柳家那群人,就只是你的走狗罢了。”

    虞昼持皱眉,盯着她,仿佛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问他想知道的,“你为什么会有清净翁的解药?”

    “就是有啊,不行?”

    “你能解我的毒,却为何不能解阿扇的毒?我是积年沉疴,她却只中毒三日!是因为要给你们的计划铺路么?原来你们沈家,也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

    沈栖棠,“……”

    她想反驳的,可是,即便她是真的救不了阿扇,阿扇也的确是因此而死。

    “沈栖棠,三年前你跳下祭台之前,我是没想过要杀你的。”虞昼持迟缓地翻了个身,嗓音凄凉得像个年逾半百的老者,心与身具老,“从小到大,在这宫中来往的众人里,你都是最自在的那一个,天高海阔,就连这宫墙都困不住你,这宫里最污浊最卑鄙的事也不能让你变得肮脏……”

    干净鲜活,让人妒忌,也令人羡慕。

    他也曾想过,只要她不掺和沈家的事,就将她放归到真正清净自在的地方去。

    “我没想在你这里为自己开脱,反正怎么听都像是垂死挣扎。”他轻嗤,“但那大概是我这三十多年唯一一次动了‘仁慈’的念头,只可惜,就连你也不是真正自由的人。你也陷进了这滩淤泥里,那些锁链还是把你缠住了,你的手上也沾了人命,变得和我们一样。”

    “她没有。”

    神子澈轻声否认。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可这殿内的四个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终究没有陷到底。

    ……

    虞昼持的毒解了,病却没有起色。

    中秋前夕,他死了。

    翌日,一盒月饼被送到柳太后面前。

    女人面白如纸,颤巍巍撕开了月饼,里面却是素馅的。

    太后殿中起火的事,是送饭的宫人最先发现的。

    她在火焰中发疯般大笑,笑得过路之人都毛骨悚然。

    沈栖棠没觉得有多高兴。

    她将药草与毒草都铺在桌上,犹豫不已。

    “晚上有灯会,要出去走走吗?”

    神子澈令灼炎将那些公文都丢在桌案上,问她。

    沈栖棠仍旧拨弄着她的那些药草,不答反问,“虞沉舟让我问你封亲王的事,他说他想恢复你的姓氏,朝臣和老夫人都答应了,你怎么没接受?是因为……抵触?”

    “没什么抵触的。”神子澈轻笑,“若封了亲王之后,送到我这里的公文就会变少,我自然同意。”

    “……”

    确实。

    只听说过皇帝为了削减某人实权而封王的,还真没见过谁是为了多给人家安排活才干这事的。

    “不过,如果你想做王妃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算了,麻烦。”

    沈栖棠对此敬谢不敏。

    如果这次做出来的药能有用的话,她只想收拾个小行李,出去疯一阵子再说。

    只可惜目前为止,把握还是太小了。

    正思忖着,青年递了两张请柬过来,“说起来,柳大人要与阿怜成亲了。”

    沈栖棠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

    她接过请柬瞄了两眼,茫然,“阿怜不是不喜欢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么?”

    “喜欢的人,一定会如期待的那样么?”

    “不会?”

    神子澈不答,思忖片刻,才道,“回风城的太守告老辞官了,柳大人自请接替了他的职务,打算成婚之后,就与阿怜一起回去。以后,齐王府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不重要,避而不答可是因为心虚?”沈栖棠决定刨根问底,“你期待的意中人,难道不是我这样的?”

    “……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不一样!”

    “那是年少还没遇见你的时候,娘问我,我随口一答……”

    沈栖棠挑眉,“答的是什么?”

    “就,知书识礼,斯文乖——”

    他话未说完,门外就有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连见礼都忘了,慌张地道,“姑娘!不好了,老夫人那里有急事请你过去!温老夫人突发重病,是好像快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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