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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到底是谁

    什么玩意儿!竟然是被人给骂晕的!当官这么多年连这点心性都没有,白长这么一把年纪!

    得知了实情,范尚书立即息了找楚皇告状的心思,没好气道:“行了,本官知道了,你快去找大夫去吧!”

    小吏行了一礼匆匆去了,范尚书举步迈进了大堂,大堂内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就跟菜市场一样。

    那会儿秦无咎在的时候,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秦无咎离开了之后,这里反倒是热闹了起来。

    不过随着范尚书的到来,大堂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范尚书心中不满,皱着眉头向国库司走去。

    地上的血迹被擦拭了,肖长贵正躺在一个小吏的怀里,脸色十分惨白,可范尚书分明看到肖长贵闭着的眼睛在滚动。

    其实肖长贵已经醒来了,不过他只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他醒来。

    这也无可厚非,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面,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

    被一个年轻小辈骂晕,这太丢脸了!

    范尚书沉声道:“你们将肖郎中送回去吧,让肖郎中在家好好养病。”

    这正中肖长贵的下怀,几个小吏赶紧将肖长贵抬起来向外走去,外面有肖郎中的马车,要将他送回去其实不难。

    眼见肖长贵已经被送走了,范尚书淡淡道:“梁主事,本官有话问你!”

    范尚书出了国库司向自己的值房走去,梁主事跟在后面倒也没有紧张,他知道尚书大人是要问一下事情的经过,这和他并无多大关系,他只需实话实说就是。

    范尚书坐定之后,沉声问道:“肖郎中果真是急怒攻心才晕倒的而不是秦将军动的手?”

    梁主事恭敬道:“尚书大人,秦将军并未动手,两人一直相隔丈余。”

    实话实说,秦无咎从进来到离开,除了态度嚣张了一些,言辞激烈了一些,并没有其它的动作。

    确定秦无咎没有动手,这事便定性了,没有必要去向皇上告状,毕竟只是口舌之争,小事而已,肖长贵被气晕只能说是自己心胸不行。

    范尚书淡淡道:“具体内情如何,你细细说与我听。”

    梁主事恭敬道:“是,秦将军进了大堂就问小吏肖大郎中何在,然后便直奔国库司,肖大人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值房中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两人碰上了面。”

    “秦将军便自报了名号,肖大人便解释忠勇营迟迟没有发饷是因为北方形势紧张,国库紧张。”

    “秦将军便问,忠勇营到底何时能发饷,肖大人说三五个月也有可能,半年多也有可能。”

    范尚书听到这里皱眉打断道:“三五个月?半年多?肖郎中果然这么说的?”

    梁主事肯定道:“是的,尚书大人,下官绝对没有听错,肖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真是蠢货!范尚书心里暗骂,听到这里他已经肯定了,国库司迟迟没有给忠勇营拨银子绝对是肖长贵有意针对忠勇营,甚至是针对秦无咎。

    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正面要刚秦无咎,这不是以卵击石吗?秦无咎什么圣眷?况且这事儿秦无咎若是捅到皇上那里去,最后占理的还是秦无咎。

    范尚书脸色不好道:“然后呢?”

    梁主事回忆道:“秦将军说,若是国库真的吃紧,他也不说什么,为了应对北方形势,忠勇营的将士节衣缩食也没什么,他也敬佩肖郎中一心为公。”

    “但是,大皇子却从国库支了三万两银子修园子,这到底是修园子重要还是给将士们发饷重要?”

    范尚书脸色阴沉道:“只有这些吗?就这些肖郎中也不至于激怒攻心而晕倒吧?都说出来!”

    梁主事只得将秦无咎骂的都说了出来:“秦将军骂肖大人什么一心为公,都是狗屁。像只哈巴狗只知道争宠献媚,这是圣人之训教的吗,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梁主事说的磕磕碰碰有些平淡,终究不似秦无咎骂的那般气势磅礴,但是范尚书还是从这些话里听出了狠辣。

    当初秦无咎肯定不留情面,疾风暴雨一般大骂,这些话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而且,秦无咎是当着那么多人指着肖长贵的鼻子骂,而且骂的理所当然,骂的合情合理,骂的肖长贵无处辩驳,骂的肖长贵只能吐血倒地。

    真不愧是当初血衣闯宫的人物,不仅武功厉害,言语亦如身手一般厉害。

    沉默了片刻之后,梁主事接着道:“最末的时候,秦将军还说,若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会去宫里问一问皇上,到底是给忠勇营发饷重要,还是给大皇子修园子重要。”

    听到这里范尚书眉毛微挑,一切都明了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秦无咎竟然不管不顾的将大皇子牵涉了进来。

    即便是秦无咎要来催饷,也完全没有必要将大皇子牵涉进来,因为秦无咎还有圣眷,只要他去捅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定会降旨给户部。

    虽然这点小事就捅到皇帝那里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也比将大皇子牵涉进来要强,因为这会引起大皇子的记恨。

    听到最后,秦无咎一副要大皇子捅到皇帝面前的样子,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常理,像是在针对大皇子而不是肖长贵。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肖长贵之所以针对秦无咎就是因为大皇子的指使,所以秦无咎才摆开了阵势不惜直接针对大皇子。

    反正大皇子都已经针对秦无咎了,秦无咎只能进不能退,因为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到这里范尚书微微摇头,觉得大皇子真是失策了,秦无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倾向,但是大皇子却针对秦无咎,这不是把秦无咎往二皇子那边推吗?

    如今的秦无咎可不是任由谁拿捏的人!真不知道大皇子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完全明了了,大皇子授意肖长贵针对秦无咎,却没有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结果秦无咎也是个暴脾气,不管不故的把大皇子也拉下了浑水,如今肖长贵是完蛋了,就看大皇子会不会善罢甘休了。

    范尚书想明白这些之后就决定袖手旁观,他既不会帮秦无咎去得罪大皇子,也不会帮助大皇子针对秦无咎。

    一是因为他没有必要去得罪秦无咎,二是因为大皇子这一边并不占理,惹毛了秦无咎直接捅到皇上那里,无论是他还是大皇子都得灰头土脸。

    心里头几个念头闪过,范尚书淡淡道:“行,事情的经过本官都知道了,你去忙吧!”

    梁主事闻言有些愕然,他回禀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还在等着尚书大人的处置,要上书弹劾秦无咎,或者给忠勇营发饷。

    结果尚书大人竟然什么都没表示,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梁主事满腹疑惑的退了出去。

    回到国库司,一众官吏们顿时都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梁大人,尚书大人怎么说?要弹劾秦将军吗?忠勇营的饷银到底发不发?”

    梁主事摊手道:“这我哪知道?尚书大人只是说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什么鬼?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尚书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梁主事退出去之后,范尚书将户部的主要官员召集了起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既然不准备向皇帝告状,那这事最好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不过这世上最难防得就是八卦,范尚书虽然下了封口令,不许官衙里的人议论,更不许外传,但是人多口杂,难挡悠悠众口。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莺莺燕燕的宫装少女环绕在大皇子周围,两个少女从玉碗的清水中取出新鲜的荔枝,剥去粗糙的外壳,露出了里面如少女肌肤一般光滑细腻的荔枝肉,伸出纤纤玉指送入大皇子的口中。

    大皇子斜倚的软榻上眯着眼睛极为享受,旁边的另一个宫女及时凑上来用樱唇接住了大皇子吐出来的荔枝核。

    若是秦无咎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心里极不平衡,同是一个爹生的,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大皇子这平静享受的时光终究被打破了,一个太监恭着身子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外面都传疯了,今天秦无咎大闹户部衙门。”

    大皇子听了顿时乐了,睁开眼笑道:“秦无咎大闹户部衙门?他这是又犯了什么失心疯?不过比起他血衣闯宫,这样也不算什么大事,放在别人身上是大罪,放在他身上就不好说了。”

    太监恭声道:“听说是户部拖延忠勇营的饷银,所以秦无咎去户部催饷了。”

    大皇子听了摇头笑道:“拖延忠勇营的饷银?怪不得秦无咎要发疯,谁这么不开眼啊,非得招惹秦无咎。”

    太监恭声道:“听说是国库司郎中肖长贵,秦无咎将肖长贵大骂了一顿,将肖长贵骂的吐血倒地。”

    肖长贵怎么会去招惹秦无咎呢?

    大皇子沉声道:“还有呢?”

    太监也感受到了大皇子的变化,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听说秦无咎在骂肖长贵的时候,连殿下也捎带进去了。”

    大皇子脸色更加阴沉了,皱眉道:“捎带我?捎带我什么?”

    太监战战兢兢道:“秦无咎说,说国库没银子给将士们发饷,却有银子给殿下修园子,到底是给将士们发饷重要还是给殿下修园子重要。要是,要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就去宫里问个清楚。”

    哗啦一声巨响,大皇子直接将身前的桌子都掀了,金贵的荔枝在地上滚动,大皇子脸色铁青,一脸的怒色。

    大皇子怒声道:“肖长贵他是怎么回事!谁让他去招惹秦无咎了!”

    大殿里的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鸦雀无声战战兢兢,只有大皇子的愤怒的声音在回响。

    鲜少有见到大皇子掀桌子的时候,可见这次大皇子是何等愤怒,所以大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大皇子会拿他们出气。

    这时候大皇子可顾不得拿谁撒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深吸了两口气沉声道:“去,把徐成叫来!我倒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肖长贵是他的人,但是并没有光明正大的投效他,那样的话会吸引皇帝的目光。徐成和肖长贵交好,所以肖长贵便是这其中的联络人。

    大皇子并不会见肖长贵,因为这容易引起什么口实,但是徐成和肖长贵相交就没什么了,虽然徐成是大皇子的詹事,但是人家有些好友也是正常的嘛。

    太监一溜烟的去了,大皇子一甩袖子离开了内殿,刚刚到了外殿就有一位文官匆匆而来。

    来人是翰林学士何学永,他是大皇子的讲官,和大皇子有着扯不清的联系,如今听到消息当即匆匆赶来。

    “殿下可曾听说秦无咎大闹户部之事?”何学永急声道。

    大皇子脸色阴沉道:“我已经听说了。”

    何学永顾不得大皇子难看的脸色,叹道:“哎呀,殿下,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殿下何苦去招惹秦无咎,这人就是光脚的,做事向来不管不顾。”

    谁要去招惹秦无咎了!大皇子咬牙道:“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做,无缘无故招惹他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何学永听了不免有些惊疑,他知道大皇子曾经招揽过秦无咎,却被秦无咎拒绝,他还以为是大皇子因此记恨上了秦无咎。

    只是如今秦无咎已经不是任由人拿捏的低阶将领,所以那点小摩擦也就随风而散了,犯不上和秦无咎对上。

    他听到今天秦无咎大闹户部的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皇子授意肖长贵拖延忠勇营的饷银,所以才闹出了事。

    诚然拖延粮饷可以打击秦无咎在忠勇营的威信,但是他觉得大皇子是舍本逐末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争夺储位,而不是去打击秦无咎。

    而且打击秦无咎没有成功,却成功的将秦无咎给激怒了,让秦无咎没有退路奋起反击,反倒是让大皇子十分被动。

    何学永惊疑道:“不是殿下授意肖郎中拖延忠勇营的饷银吗?”

    大皇子怒声道:“我何时曾授意过肖长贵了,谁知道他是发什么疯,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秦无咎那个疯子!坏我大事!”

    何学永听了心里也是惊疑不定,竟然不是大皇子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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