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

    苏碧染一路耍手段,囤人手,囤店铺,她甚至想要买田庄置田产。奈何田产是朝廷管控的,她插不上手。

    等到苏碧染发现墨晓嫣的存在时,虽然才过去五年,但杜家已经实力非常强大,在洛城可以说一手遮天,洛城以外,苏碧染也在慢慢发展势力。

    正好打听到文秀才的好友张六郎在兵部任职,张家又有一支自己的卫队,做着类似私人保镖的生意。苏碧染就着人给张老爷写了封信,表达了合作的意愿,没想到张老爷爽快同意。

    一切的发展苏碧染都很满意,只是太子的报复来的太快。本来苏碧染重逢墨晓嫣,心变得柔软了很多,结果经此一役,苏碧染再次变得特别谨慎。

    苏碧染思绪一飞千里,却被墨晓嫣一脚踹回现实。不到一米宽的地方,苏碧染坐着,墨晓嫣躺着,挤就不说了,马车还在颠簸。就这条件墨晓嫣也能睡着,还把腿搭在了苏碧染身上,吓的春草赶紧蹲下身把墨晓嫣的腿扶到一边去。看着这样的情形,苏碧染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碧染眼里,墨晓嫣还是那个墨晓嫣,纯真善良又乐观,上辈子就没少为她操心,估计这辈子也少不了。还好,这辈子,苏碧染有能力继续罩着她。

    天空飘起了雪花,落到地上被滚滚向前的车轮碾压,悄无声息。

    “夫人,下雪了。照这情形,咱们过年的时候还能回洛城吗?”春草听见大力说飘雪了,赶忙把车门拉开个小缝往外看了看,果然下起了雪,不由得起担心路况。

    “应该能吧!路上少歇几次。”苏碧染推开墨晓嫣压倒自己身上的胳膊,这女人真能睡。

    “哎呀!好硌得慌!”墨晓嫣被苏碧染推醒了,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翻了个身,揉了揉胯骨轴。

    “你能睡着?”苏碧染一向睡眠不太好,所以对于墨晓嫣这样的人很是羡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天都超级困。”墨晓嫣闭着眼睛准备继续入睡,却发现肚子有点顶到条柜上了,不舒服。

    既然睡不了,墨晓嫣索性也坐了起来,靠着条柜,春梅赶紧活动了一下腿。墨晓嫣躺下的时候,脚伸到了车门口,春草还好,春梅就只能把双脚放在一个位置一动不动。时间一长,就有点麻。

    “我以前还觉得你这马车挺大,现在却觉得有点小了,睡觉不舒服。”墨晓嫣连连打着哈欠。

    “再大就超标了,我也想再大点。”苏碧染没好气的说。

    “这个地方真是麻烦,有钱都不一定能买来喜欢的东西。在这里呆的越久,越怀念以前的时光,真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随着墨晓嫣在这里了解的情况越多,她就越发现之前生活的环境多么自由多么好,也越感谢共产党。

    苏碧染竖着耳朵听着墨晓嫣的话,生怕她说出“二十一世纪”之类的话来,要说了,那就得踹她一脚了。

    雪越下越大了,苏碧染看了看天,吩咐大家拿出干粮对付一口,换人不停马,尽可能的往前赶。

    回程犹由于连遇大雪而变得更加坎坷,为了多赶点儿路,苏碧染又买了几匹马,这样不仅人有了换班,马也有了换班。

    “你这不是浪费吗?马车走的时候,备用的马不也在走嘛!那你觉得拉车的马累了,给人家换下来了,光走路的那匹马就不累吗?”墨晓嫣提出质疑。

    “光跑路的马没有负重,累什么累。”苏碧染眯着眼靠着条柜,不知道为何,回洛城的这一路上,她竟然再也受不了硬邦邦的条柜了,她觉得坐地板上真好。

    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前一天回到了洛城,还好苏碧染一向治家有方,即使她不在家,管家也把家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过年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还捎带手把别苑的东西也备好了。

    “哇塞!太帅了吧!”墨晓嫣一下马车,看到杜府挂着大红灯笼,有两个家丁正在贴春联。

    苏碧染看着红灯笼和贴对联的家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夫人,晚上吃啥?”这是墨晓嫣下马车后说的第二句话,一下子逗的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你们别笑我,你们不也一样好几天肚子里没什么油水了?你们不馋?你们不饿?”墨晓嫣一手扶腰,一手把众人挨个指了一遍。

    “好了好了!晚上吃大餐!”苏碧染也是第一次觉得杜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这么可爱,第一次觉得杜府的牌匾这么好看,第一次觉得杜府这么的亲切。

    听到大夫人如是说,随行众人欢呼雀跃,连暗卫都激动的等不及到后院就要跳出马车了。

    墨晓嫣兴奋的点在于这是她过的第一个唐朝新年,仿佛在课本里并没有看过过年的习俗。当然她一直觉得新年的传统文化不用写进课本里,而是代代相传留下来的。

    “你在这过了十来年了,这里的新年有意思吗?是不是习俗跟咱们以前差不多啊?”等晚饭的空档,墨晓嫣和苏碧染在书房吃好点。文秀才则回别苑安置行李。

    “大同小异吧,再就是,爆竹真的就是爆竹。”苏碧染一时想不出什么不同。

    “那竹子岂不是很惨?”墨晓嫣看着手里的绿豆糕,想到了翠绿色的竹子。“我记得,火药在秦朝的时候就有了,怎么到唐朝还没做成爆竹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火药的爆竹,是不是可以趁机赚一笔?”

    墨晓嫣还像上辈子一样,一提到挣钱就兴奋。

    “不知道,我历史学的不好,化学也不好。”苏碧染刚来的时候还想发挥一下现代人的优势,试图做一些现代化的东西,后来就放弃了。

    “我化学也不好哎,不过火药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应该是由木炭变来的吧。不如我们试一试吧?”

    “我不试了,我以前试过做酱油,失败了。”苏碧染第一次与人分享自己的糗事,还是跟上辈子有关的。

    “你还有这本事?”墨晓嫣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碧染。

    “那个广告,厨邦酱油那个。上辈子就看到过,叫什么来着?”时隔多年,苏碧染也不太记得曾经熟知的广告,只能转而求助这个刚穿越过来不到一年的人。

    “厨邦酱油美味鲜,晒足一百八十天。”墨晓嫣回答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厨邦酱油美味鲜,晒足一百八十天。我就生生晒了一百八十天!”苏碧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是刚嫁进杜府,那时候的她还没有野心萌发,还一心想着安安稳稳做一个弱女子,做一个好妻子,为夫君洗手作羹汤;做一个好儿媳,为婆婆捶捶背揉揉肩:做一个好妈妈,为杜家延续香火。

    “你成功了吗?”墨晓嫣好奇的问。

    “你记得你民宿院子里的黑水水吗?发臭的那些。”苏碧染坏笑着看着墨晓嫣。

    “黑水水?”墨晓嫣一时想不起来。

    “你民宿开业前几天,你在后院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黑水水。”

    “奥!就巨臭的那个?你提它干什么,跟酱油有关系?”

    “那就是我酿造失败的酱油!”苏碧染头枕着双手,惬意的躺在躺椅上。

    “妈呀!那你这辈子也弄成了臭水水?”墨晓嫣记得那玩意奇臭无比。

    “这回强点儿,反正也差不多。”苏碧染想起那天一院子家丁忍着恶心处理她酿的“酱油”,就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说你,就不能消停点,上辈子就爱琢磨什么自酿葡萄酒之类的,浪费好些葡萄。好嘛,这辈子还这么爱折腾。”

    “这辈子就折腾了一回,再就没弄过了。”那次大豆酿酱油失败后没几天,苏碧染的亲娘就跪倒在知府衙门前,痛哭流涕的喊冤叫屈,说她的亲生女儿不孝,哭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是当时的杜夫人,也就是如今的杜老夫人出面,给了她一些银子,才把她打发了。

    这件事情让苏家丢脸不说,还让杜家成为洛城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苏碧染本人更是被人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舆论的声音消停了没多久,亲娘手里的银子花光了,她本来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之前喊冤叫屈就是受人指使。银子再次败光后,不知又是有人唆使,还是自己意识到了公然污蔑自己女儿是个不错的法子。总之,苏母又一次到知府衙门前喊冤叫屈。这次的行为不仅快速引领了舆论:苏家碧染真是不孝啊,嫁的高门就忘了亲娘的养育之恩。而且导致坊间议论很快传到杜弘仁耳朵里,他当然不高兴了,再加上成婚好几个月了,苏碧染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于是,杜弘仁在苏碧染眼皮底下物色了一个姿色较好的侍女,并且很快抬了身份做了填房。

    苏碧染受人指摘,被杜弘仁冷落,本来内心就孤苦脆弱,又从郎中那里得知自己身体底子薄一时难有身孕。这个时候,传出了填房怀孕的消息,而这个填房,苏碧染从得知她陪嫁的那一刻,就明白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苏碧染瞬间崩溃!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下贱的丫头都有能力生养,她苏碧染是正房嫡女却难以有孕。她想到了儿时的贴身丫鬟,继而联想到自己那自私自利的亲娘,若不是她自私却又没本事,苏碧染也不会被暗中虐待,也不会身体底子薄。若不是她自私却又没本事,也不会受人挑唆就到知府衙门口喊冤来讹杜家的钱。

    一瞬间,对苏碧染生母的恨达到了顶峰,早知今日被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如当初改头换面做嫡女的时候就把她了结。

    “看来,还是死人最安生。”苏碧染打定主意后,就开始琢磨用什么工具来除掉苏碧染的生母。没过几天,天降大雨,雨后的杜府小树林冒出了很多蘑菇。苏碧染看着不顾泥泞摘蘑菇的侍女们,心里有了计划。

    苏碧染记得,小时候府里的月份粮食不够他们娘两吃的时候,母亲就总在雨后捡蘑菇,吃不完的,晒成干儿留着。即便是后来有了弟弟之后日子好一些了,苏母还是保持着雨后采蘑菇晒干儿的习惯。

    这么想着,苏碧染支开春草,独自走进小树林,趁其他采蘑菇的侍女不注意,悄悄采了两个有毒的蘑菇收到袖子里。这有毒蘑菇的辨认,也是从苏母那里学来的,虽然,苏母从来没教过她如何分辨。

    毒蘑菇,是在回娘家的路上偷偷处理好的。苏碧染借口想给母亲带桂花糕,和春草一起下车,又打发春草去排队,自己则用匕首划去毒蘑菇的顶端。如此一来,把这蘑菇撕开,苏母就分辨不出是否有毒了。而自己的犯罪证据——毒蘑菇的顶端,也不会出现在杜家或者苏家。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苏碧染并没有客客气气的看望苏母,她怕苏母察觉,依然是十分生气,甚至恶狠狠的威胁苏母别在惹是生非了。苏母并不在意,开心的吃着桂花糕。

    苏碧染走的时候,顺手就把两瓣毒蘑菇,也就是一朵,放进了苏母晾晒蘑菇的筐里。她本来想把采来的蘑菇都放里面,又怕万一苏母死后仵作验尸发现中毒,继而找到毒蘑菇干。眼花了采一朵还能说的过去,两朵可就难以让人信服了。

    踏出苏府大门的时候,苏碧染不禁冷笑。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你果然还是会在雨后采蘑菇,而你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穷习惯上。”

    苏母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亲生女儿手里,当然苏母并不知道这个女儿的内核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就像苏碧染的亲弟弟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亲娘的眼前。

    当时的苏碧染,内核深受多年先进教育理念的洗礼,心底并不愿意进行杀戮,而对苏母下手,已经是不得已的做法,如果放任她活下去,她一定会被歹人继续挑唆,继续让苏碧染难堪。那样的话,苏碧染会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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