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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设下陷阱

    这一天,廖斌来到德外仓库准备把后边的弹药库再仔细的查看一下,不想就在仓库的院里被一个人堵个正着。只见这人有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一脸的横肉,身体微胖,一看就是个骄横霸道的人。他目光冷冷地看着廖斌,脸上却露出笑容说:“哎呀,廖长官,幸会,幸会。廖长官真是公务繁忙,让周某难得一见,不能尽地主之宜,还请多多原谅啊。”

    廖斌看见他不由地一怔,然后连忙敬了个军礼,也强颜微笑着说:“竟是周将军驾到,廖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俩人回到屋内一落座,周瑞卿依然不依不饶,说:“廖长官身负盟军和党国重任,只身来到北京,周某听说后亟盼廖长官前来部署任务,以尽微薄之力。不想却是其雨其雨,杲杲日出。让周某等得心焦难耐,只好亲自登门聆听训示了。”

    廖斌知道,他来北京没有向周瑞卿报到,现在人家是兴师问罪来了,想到自己今后不管怎么隐蔽活动也需要人家的援助,只得一边诉苦一边说软话:“请周长官消消气,廖斌实在是有苦难言啊。这一路走来,廖斌得到沿路弟兄们的鼎力襄助,到头来却是损兵折将,连哈尔滨的特区主任宋春霖都为党国捐躯了,让廖斌真是痛心不已。到了北京,廖斌心中忐忑,再不敢给周将军添麻烦了。”

    周瑞卿从掌握的情报中知道,廖斌说的的确是实情,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廖斌是怕“添麻烦”才不与自己见面,便不客气的点破他说:“既然如此,廖长官却在我属下的这个地方,点兵用将,策划爆炸事件,搞得风生水起,已经惊动了中共的公安,廖长官唯独把周某人放在一边,让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这该算是怎么回事?”

    廖斌看见他是真的动怒了,只得苦着脸装作委屈地说:“哎呀,周将军啊,你实在是误会我了。鉴于在海拉尔和哈尔滨的教训,廖斌真是心怀愧疚,不敢再给周将军招灾惹祸了。可我在北京身无立锥之地,不找旧相识帮忙,怎么完成上峰交办的任务啊?万望周长官能体谅廖斌的这点苦心啊。”

    周瑞卿知道他是在做戏,继续不客气地说:“廖长官当然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保密局叶处长也电令我们对此次行动要全力相助,我们也是责任在身啊。现在廖长官如此行事,让我们怎么向上峰交代,廖长官是不是怕有了功劳我们会分一杯羹呢?”

    廖斌见他不依不饶,不由地恼火起来,但是仍然强忍住,服软地说:“周将军责怪得是,算廖斌考虑不周,惹周将军生气了。在下这就向将军赔个不是,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廖斌这一回。以后每次有行动,廖斌一定向将军请示,并请将军坐镇指挥,如何?”

    周瑞卿听他这样说,一直板着的面孔终于有所缓和,变得客气地说:“这倒不必。有情况互相交流,共同研究,共同行动,廖长官就算高抬我们了。”

    廖斌连忙说:“廖斌岂敢。不过将军说的很是,以后只要有事,廖斌一定及时请示。”

    周瑞卿就问:“那么,你下一步作何打算呢?”

    廖斌支吾地说:“这个……请将军恕我尚未考虑周全,待想好后,廖斌一定请将军最后定夺。”

    周瑞卿明显地感到他是在敷衍自己,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气狠狠地说:“好。周某就静等你想好了的良策。告辞!”

    说完,看也不看廖斌一眼,站起身来就向门外走去。

    周瑞卿一口恶气难出,回到城里就直奔了山货店,一进门只瞪了站柜台的赵宝全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径直向后院走去。他一进张志宽的屋,张志宽看见后惊叫了一声“周长官”立时弹簧一样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来人的脸色。当他摘下大毛帽子,取下围脖,露出了大背头和一脸横肉时,竟走到张志宽跟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然后厉声说道:“你干的好事,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张志宽知道他说的是炸弹爆炸这件事,一边捂着被打得发热的脸一边解释说:“廖长官把我盯得死死的,我一直脱不开身。昨天我说城里的买卖不能丢了,我得回去看看,他才放了我。其实我就是想找周长官您汇报的,可您自己就来了。”

    周瑞卿余怒未消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听他的?派人查苏联人的下落,还去埋了炸弹?”

    张志宽连忙叫屈地说:“他能给我什么好处?他就是个恶魔,没把我们宰了就不错了。”接着就把自己被打晕,伙计赵宝全被廖斌用匕首逼着讲话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说,“现在他就住在仓库那边,把我们家的人都控制了,这就等于把我的命根子捏在了他的手里,您说我还能怎么办?”

    周瑞卿说:“你知道这么一来的严重后果吗?咱们的家底不但让他摸了去,那两个炸弹也很可能让共党抓住线索,摸到咱们这里,引来杀身之祸。”

    张志宽疑惑地说:“不会吧,有那么严重?”

    周瑞卿生气地说:“你以为你们背着我做的这些事能瞒得过我吗?你们把雷管和手榴弹放到酒坛子里当地雷,人家不会凭着你的破坛子摸到你这山货店来?”

    张志宽慌了,说:“当时廖长官担心雷管和手榴弹受潮失去了效力,所以就想到用坛子多多地装,怎么也得有一两个管用的。哪想到共党会凭着一个坛子找上门来?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周瑞卿恨恨地说:“我和他共过事,太了解他了。这人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他来大陆这一趟把咱们在海拉尔和哈尔滨的人几乎祸害殆尽,现在又祸害到咱们这里,这绝对不行!”

    张志宽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说:“那可怎么办?我这一大家子还在他手里呢。”

    周瑞卿双眼露出凶光,斩钉截铁地说:“只有一个办法,干掉姓廖的!”

    张志宽惊愕地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周瑞卿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必须认识到,姓廖的就是个祸害,我们不能像海拉尔和哈尔滨那帮蠢货一样,跟着他败光自己的家底。干掉他,完全是为我们自己消灾免祸保平安。”

    张志宽精神振奋地说:“长官英明,属下一百个拥护。姓廖的就是咱们脚下的一颗雷,也是埋在我们家的一颗雷,不除掉他,咱们老得悬着心。可……可我明天下午抽不出身来,您知道,登记自首的人要定时到共党的派出所汇报,明天下午正是我汇报的时间,我要是不去一定会招来他们的嫌疑,姓廖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放我出来的。”

    周瑞卿说:“你该去还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都清楚。我现在考虑的是清除姓廖的行动宜早不宜迟,你向共党汇报回来,我就带人过来,咱们就在仓库外汇合,立即行动。”

    张志宽说:“好。”

    装着炸弹的酒坛子的确成了李红军和齐志刚追捕廖斌的重要线索。

    市公安局双管齐下,对全市山货门铺和登记自首的特务这两个方面同时进行排查,结果目标均对准了张志宽这个人。刘福来打电话报告了这个消息后,齐志刚甚为振奋,说:“这个假投降的狗特务,咱们现在就把他抓了,不信问不出姓廖的来。”

    李红军瞪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齐志刚沉不住气地说:“有什么不妥吗,你想出什么新鲜招儿了?”

    李红军责怪地说:“亏你还是个老侦查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抓了张志宽,不等于是打草惊蛇,给廖斌报信,让这个老特务跑了吗?”

    齐志刚赧然地笑着说:“在哈尔滨这个老狐狸是从我手里溜走的,我现在不是急着想抓住他吗?那么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红军说:“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劲。廖斌是个有经验的老牌特务,他用酒坛子装炸药,难道他不会想到我们会循着那个破坛子的线索找上门去?”

    齐志刚顿悟般地说:“你是说,他是故意把线索留给我们的?”

    李红军继续思考着说:“反正是不太对劲。想抓廖斌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现在我觉得太容易了。”

    齐志刚皱着眉头说:“这老狐狸是不是在给咱们挖坑?”

    李红军沉吟着没有吭声,齐志刚烦躁起来,说:“我看还是先从张志宽下手,说不定从他那里就能审出真货来,关键是用个什么隐蔽的办法审问他。”

    李红军说:“这个容易,他不是登记自首了吗?他得定期向公安部门汇报,咱们就抓住这个机会审他。”

    齐志刚问:“怎么个审法儿?”

    李红军说:“当然是攻心为上。”

    第二天下午,张志宽按时来到了德外派出所,一进办公室,看见两名公安人员已经坐在桌后等着他,立时立正把身子站得笔直,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背书似的大声说道:“报告政府,我叫张志宽,原是国民党保密局一名后勤员工,于今年三月二十一日主动登记自首,并得到政府宽大处理。我从上次前来向政府汇报以来的七天里,没有违反政府任何规定,我……”

    一位公安人员伸手将他止住,说:“你不觉得絮烦吗?我们不想听这些,你能不能讲点有用的?”

    从公安同志的这一问,张志宽立即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了,但是他仍然明知故问地说:“有用的?政府,我……我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是没用的?”

    公安同志又问:“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那我问你,我们党对你们这些人的政策是什么?”

    张志宽挺胸站直了后大声说:“报告政府,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公安同志说:“既然知道,你还装什么糊涂?”

    张志宽叫屈地说:“政府,我不是装糊涂,我是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

    问来问去,张志宽咬紧铁嘴钢牙就是不吐口。两位公安人员便走出房间不再理他了。

    过了一会,两位背着枪的公安战士进来对他说:“跟我们走。”张志宽的心立时突突突地跳了起来,知道今天这道关口不会轻易地过去。

    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屋间,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坐在桌后的李红军,而是赫然摆在桌上的一个酒坛子,张志宽立时眼睛发直,头也大了起来。他的惊诧虽然稍瞬即逝,但是已经被李红军扑捉到了,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但他一言未发,只是投去了冷冷的目光。

    这时张志宽的内心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强按住自己平复下来,在屋中央站得笔直,硬着头皮又背书似的大声说道:“报告政府,我叫张志宽,原是国民党保密局一名后勤员工,于今年三月二十一日主动登记自首,并得到政府宽大处理……”

    “张志宽。”李红军突然打断他的话,指了指桌上的酒坛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志宽愕然以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因为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说不认识肯定交代不过去,一个山货店的掌柜不能连一个酒坛子都不认识。说认识,那么后面肯定会有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逼入绝境,他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只能选择不吭声。

    李红军洒然笑着讽刺说:“怎么,山货店的大掌柜连你们卖的酒坛子都不认识了,这不成笑话了吗?”

    张志宽只得说道:“不是不认识,是不知道眼面前儿这个酒坛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完全明白,埋炸弹的事已经败露,更要命的是这件事能够证明自己是假自首,这两条罪状哪一条都可能是死罪,他必须得死扛。

    李红军却抓住这个酒坛子不放,继续问道:“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起码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吧?”

    张志宽像恍然大悟一样,说:“哦,这个知……知道,是装酒、做酱、腌菜的,还可以装点别的什么?”

    李红军紧追不舍:“别的是什么呢?”

    张志宽知道他问的是炸药,却顾左右而言他,说:“别的……别的就看主人的需要了。”

    李红军看出这个滑头在千方百计地死赖硬扛。正在想办法选择新的突破口时,齐志刚领着山货点的伙计赵宝全走了进来,并朝李红军暗暗地点了一下头,李红军立时明白这个被带来的伙计已经交代了。

    原来,李红军和齐志刚兵分两路,一个审张志宽,一个去山货店去了解情况。没想到,齐志刚把一书包的酒坛子碎片往柜台上一摆,赵宝全吓得面色如土,把他怎么受廖斌和张志宽支使,怎么帮助在酒坛子里装炸药的事全都交代出来了。

    张志宽一见到赵宝全,立时魂飞魄散,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因为他知道,赵宝全这个平时怕事又听话的伙计肯定什么都交代了,自己再扛着已经没用了,而且再扛着就是“抗拒”,就要“从严”。他立即泪流满面,双膝跪地,大声说道:“长官……啊不,政府,我说……我交代,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这一次张志宽鼻涕眼泪地把什么都交代了,包括廖斌怎么指使他们侦查苏联专家的踪迹,怎么制作和埋设炸弹,最后连周瑞卿决定在张志宽回去后,立即组织人动手,弄死廖斌的计划都交代了。

    他啰哩啰嗦地说了有一个小时,最后哀求地说:“政府,这次我什么都说了,我……我是彻底地坦白了,我只求免我死罪,我……我家还有老人孩子,我……我不想死啊……”

    李红军和齐志刚都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两名扛枪的公安战士暂时把他和赵宝全一起押了出去。

    也许张志宽说得太坦白了,齐志刚看着李红军有点不相信地说:“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咬紧牙关地死扛,现在又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你觉得可信吗?”

    李红军说:“我觉得可信。”

    齐志刚问:“你根据的是什么?”

    李红军分析说:“一是这人虽然滑头,但是你也看出来了,他怕死;二是有知情人赵宝全站在旁边,他不敢说瞎话;三是这人很顾家,他要想办法保全他的家人。”

    齐志刚有了信心,立时大声说道:“既然情报可靠,咱们还等什么,你没听他说吗?他们马上要对那个姓廖的杀人灭迹,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把咱们一直追捕的目标让他们不明不白地弄没了,咱们必须得抢在他们的前边行动。”

    李红军赞同地说:“对。兵之情主速,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抢在敌人的前面动手。我先给市公安局打个电话,请求他们立即派出一至两个排的兵力迅速赶往德胜门外的山货店仓库,剿灭前去的特务们。然后咱俩马上赶到仓库,争取把那个姓廖的抓住,彻底消除后患。”

    时间万分紧迫。只一会的工夫,李红军便驾驶吉普车,由齐志刚押解着张志宽和赵宝全风驰电掣地向德外的仓库驶去。

    他们的吉普车刚刚在山货店仓库的大院停住下了车,一个老太太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过来,又哭又嚷地说:“志宽啊……志宽哎……你媳妇和你儿子让那个天杀的给绑到后边院子里去了,姓廖的说,除非……除非你让人把他们换出来,要不然……要不然就一块死。天啊,这……这可怎么办啊……”

    张志宽立时脸色变得刷白,哆嗦着说:“那……那里可是个弹药库啊。”随后急得跳着脚地骂道:“姓廖的,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说着,他就往小院跑去,却被齐志刚一把拽住了。

    李红军和齐志刚这时都异常的镇静,两人都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早已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被情绪所左右,以免干扰自己的冷静分析。

    齐志刚一边拽住张志宽一边说:“别急。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过去,反而会坏了事。”

    张志宽着急地嚷道:“我能不急吗?我老婆孩子在廖斌手里呢,他们随时都有危险啊!”

    齐志刚生气地说:“光急有什么用?总得等着想出个办法啊。”

    他向李红军看去,李红军分析说:“廖斌弄了个坛子炸弹故意留下线索,然后让我们找上门来,现在他又绑了人家的家属,知道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是明显地给咱们设了一个陷阱。这一步一步的,都是蓄谋已久的,都是冲着我来的。好啊,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过去会会他。”

    李红军和齐志刚让张志宽领路前行。张志宽想拉着赵宝全一起走,可他“宝全儿、宝全儿”地喊了两声不见人,气得骂道:“胆小怕事的东西,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小院的两扇门是大敞着的,院里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好像到处都潜藏着危险,齐志刚摸出枪来,抢先走在前面。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院里,发现院里、正房、耳房里都空无一人。齐志刚满脸疑问地扭回头想询问时,张志宽悄无声息地用手指了指通向后院的门洞,齐志刚便又第一个走了过去。

    当他们出现在后院里,正在四处查看时,从靠着小院边墙的东屋突然传来了哭闹声:“爸爸,爸爸,快救我和妈妈……爸爸,救我和妈妈……”

    张志宽的媳妇也嚷道:“志宽,你们别过来,这屋的下边有炸弹,危险……”

    循声望去,只见张志宽的媳妇和他的儿子小魁儿都被反绑着站在东屋的窗前,看见他们走了进来,俩人便同时喊了起来。而站在他们后边的正是廖斌,此时他得意洋洋地笑着,猛地一掌,把张志宽媳妇打晕,将娘俩拖到一边,自己也隐蔽了起来。

    见此情景,张志宽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声嘶力竭地骂道:“姓廖的,你个王八蛋,你有本事冲我来,冲女人和孩子下手,你还算个人吗?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齐志刚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他,把他拽到门洞里隐蔽的地方。

    没想到躲在屋里的廖斌竟“嘿嘿”地笑出声来了,只听见他大声地说:“张志宽,你现在心疼了,知道难受了?我就猜出你到共党那汇报的时候会把我供出来,你个滑头,软骨头,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张志宽被齐志刚强按着依然在挣扎,大声骂道:“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我非得杀了你不可,我杀了你……”

    只听东屋里的廖斌又喊道:“李红军,是你吧?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你们人民解放军不是爱人民吗,怎么不来救人啊,怎么缩起来不露面啊?别让我瞧不起你啊。”

    齐志刚听了气得额角的青筋鼓暴,却朝着还在挣扎的张志宽撒气说:“你给我老实点儿,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李红军听了廖斌的喊话,脸上只是露出了冷笑,说:“想用激将法让我上钩,我岂能让你得逞?”转过脸来对张志宽说,“别闹腾了,你就这么过去不是白白送死吗?我问你,那间房就是有炸药库的小屋吗?”

    张志宽说:“是。它要是炸了,里面的人……我儿子,我老婆,就全都完了啊!”

    齐志刚怀疑地说:“要是这样的话,廖斌不也跟着完了,他有这么傻吗?”

    李红军赞同地说:“问得好。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一定有逃跑的办法。”

    张志宽说:“屋子的东墙有个后门,通到院子的外面,他可以从那里跑出去。”

    齐志刚说:“他一定是把炸弹的引线拉着了,再跑出去。”

    张志宽说:“他手里一定是拽着拉弦儿呢,等咱们的人进去的时候,他就跑出去,然后拉弦,引起爆炸。他让我们做的坛子炸弹,用的就是这样的拉弦。”

    齐志刚气愤地说:“这个阴损的家伙,给咱们挖了个陷阱,把别人引进去挨炸,自己却虚晃一枪跑了。”

    李红军沉吟着像似问别人也似在问自己地说:“如果咱们的人闯进屋去,廖斌看见后立刻跑出后门,然后再拉响地下库的炸弹,这得需要多少时间?”

    齐志刚想了想说:“怎么也得十几秒钟。”

    李红军说:“如果增加点突然性,还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这或许就够了。我现在计划这样,由我进小屋救人,志刚你马上翻墙到院外的小屋后门堵住他,力争生擒,实在没可能就打死,绝不能让他再跑喽。”

    齐志刚不同意,说:“救人的活儿应该是我的,怎么能让你去呢?”

    李红军说:“他是在向我叫嚣,我能退缩吗?”

    齐志刚不屑地说:“你还真看得起他,你要是真去了,不正对了他的心思吗?咱不让他做这个梦。你去小屋后门堵住他,到时候你俩真正地来个两军对垒,凭本事抓住他,有多好。”

    李红军知道,进小屋救人才是最危险的,齐志刚是在找理由不让自己去,便说:“我是组长,计划也是我定的,你就听我的吧。”

    齐志刚执拗地说:“我不听……”

    他正想说出自己的理由,听见小屋里的廖斌又在喊:“李红军,你躲哪去了,临阵脱逃了吗?这在我们国军里可是要枪毙的啊,你个胆小鬼,我看不起你!”

    屋里的小魁儿也一直在不停地哭哭啼啼,叫喊着:“爸爸,爸爸,来救我们啊……”哭得张志宽撕心裂肺,拳头攥得紧紧地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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