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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引蛇出洞(1)

    此时乐坊隔壁小巷黑灯瞎火的,苏霁风走在二人的身后,怨声载道的,「为何不明早再来,这黑灯瞎火的,真能找到那张纸条?」

    「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拂苏沉声道。

    苏霁风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拿出了火折子,打算透过微光将此处照明。否则在白惨惨的月光下,哪怕是经过白天里的骄阳的照射,苏霁风仍是觉得心有余悸的。

    「先别吹,你看那边。」拂苏阻止了苏霁风,并且伸手指向前方。

    苏霁风当即抬眼望去,瞧见在前方似乎有一道明亮的光,那是属于火折子微弱的光,他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里有人!

    「不会是凶手吧,也是来找那张纸条的?」苏霁风若有所思的猜测着。

    拂苏眯眼打量了片刻,摇了摇头,「看那身形,不像是他。」

    苏霁风这才大着胆子小声喊着,「温子宸……」

    而前方那两人可不就是温子宸,以及被拉出来劳心劳力的朝晏。

    清凉的夜风徐徐吹过耳侧,温子宸似有所感,小心翼翼的扯了下朝晏的袖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这大晚上的,别这么瘆人好不好?而且还是这种凶案现场!」朝晏当即不悦的指责道。

    「我真的听到有人喊我,绝对不是幻听。」温子宸支棱起耳朵,聚精会神的聆听着,的的确确是听到有人在唤他名字。

    他转身望去,赫然看见身后黑暗之处,在清冷月光的笼罩下,三道身影被拉得极长。其中忽明忽暗跳跃着的火光下,是一张极其熟悉的容颜,可不就是苏霁风?

    温子宸本能的想要打声招呼,紧跟着计上心头,看向战战兢兢的朝晏,忽然就伸手去碰背对着他的朝晏,「你说得对,这种凶案现场绝对不能胡说八道。」

    见温子宸对自己先前的言论深信不疑的,朝晏也就倚老卖老道:「我可告诉你啊,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晚上要是有人喊你的名字,特别是这种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绝对不能回头,回头的话身上的阳火就跟着熄灭了!」

    「可我已经回头了……」

    骤起的疾风掠过周身,让朝晏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他战战兢兢的说,「温……温子宸……你要死别拉上我啊……我还年轻,我还瞎晃荡,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烟花柳巷了,说不定年纪轻轻的我身体就被掏空了……」

    恐惧迫使朝晏语无伦次起来,耳边没有半点动静,手中的火折子在疾驰而过的狂风之下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幽冷的月光洒落而下,阴影随之笼罩下来。

    朝晏高大的身形跟着就僵硬,他艰难的转动脖颈,发现身旁的温子宸缄默不语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朝晏见状,后背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小风一吹,浑身颤栗不止。直到——

    「噗哈哈……」

    这欢快的笑声让朝晏皱起了眉来——这个笑声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他屏气凝神,鼓足勇气旋身望去,就见在火折子微弱的光辉下,苏霁风捧腹大笑。于是,可怜的世子爷终于发现自己被人给耍了。

    「温子宸!」他怒气冲冲的看着身旁忍俊不禁的始作俑者。

    「谁让你胆子这么小,让人忍不住想吓唬吓唬你。」回答朝晏的却是不远处站着的拂苏,嘴角正兴趣盎然的上扬着。

    温子宸这才正色道:「四皇兄,你们也是来找线索的?」

    拂苏边朝他们靠近,边点点头。

    这厢朝晏看算找到还击的机会了,不由分说就数落,「不是我说啊,说是不能打草惊蛇,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一个两个都一身白的,不被发现才怪。」

    温子宸自动无视掉朝晏的数落,看向拂苏,「四皇兄,你们有没有找到?」

    拂苏接着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那就奇怪了,案发现场没有,要么就是被凶手处理掉了,这种直接指证他是凶手的证据,怎么可能会被留下来……」温子宸暗忖着。

    在这寂静的小巷子里,朝晏无奈的轻叹一声,「老头子说了,虽然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屋子里也放着大量的冰块,可这毕竟是一具尸体,为了保存我长姐的完整性,他打算这两天下葬。」接着眨眼提醒他们,「所以,你们要找证据可得赶紧了。」

    「你是说尸身的完整性……」拂苏伸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着。

    就在所有人无计可施,任由黑暗吞噬这最后一抹月华的时候,拂苏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难怪找不到了,果然是放在一个任何人都不会去动的地方。」

    苏霁风皱眉追问,「是哪里啊?」

    「尸身。」一直缄默不语的白灵汐,轻启红唇冷声道。

    此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温子宸差点当场蹦起来,「原来是这样!自从案发到现在,皇叔不曾让任何仵作验尸,朝阳的身上绝对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见案情可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朝晏这才想起了件头等大事,忙单手攀上了拂苏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那事情解决了,我倒是有件很感兴趣的问题想问问你。」说到此处,脸上愈加的高深莫测起来,他下意识的瞟了白灵汐一眼,才缓缓问,「今夜的艳遇如何啊,是哪家小家碧玉这么抛头露面的?」

    拂苏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着——前朝的小家碧玉你也想看吗?

    一旁的白灵汐也跟着掩嘴轻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一只狐狸。

    苏霁风则是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艳遇啊。

    为了避免话题继续衍生下去,拂苏理智的选择转移话题,对朝晏笑着道:「先不说这个,明天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办,只有你能办的事情。」

    朝晏双眼发亮,亮如这暗夜中的一点星光。自从朝阳出事到现在,朝晏虽然总是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从这段时日的相处下,众人都知晓朝晏的担心与恭亲王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只不过是这纨绔子弟习惯性掩藏掉满腹的心事,让人轻易窥探不出,兴许这也是他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原因之一。

    于是第二天,杀死朝阳郡主的凶手是萧将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上到达官贵人,下到穷苦老百姓,基本都知道这消息。在满城之人斥责萧将军的时候,放出这消息的拂苏等人没有半点的愧疚——反正萧将军已经是死鬼一只,更何况此人活着的时候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这个锅背的十分的顺风顺水。

    此时的衙门内,明媚的阳光普照而下,照得躺中那刻着清正廉明的牌匾熠熠生辉的,有着神圣不容冒犯的威严,令人难以在这公堂之上,藏头露尾的。

    「这么说想要取我性命的人也是萧将军?」裴然望着堂中众人,有些错愕的追问着,眼见着朝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接着问,「那他现在身在何处?难道要任由他逍遥法外,不缉捕归案吗?」

    苏霁风在一旁撇撇嘴,不甚在意的说,「都死透了,怎么缉捕归案。」

    「什么意思?」这个消息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内,裴然收紧背在身后的打大手,莫名其妙的反问。

    温子宸唉声叹气道:「裴兄,其实我回京那日遇到了奄奄一息的萧将军,当时他只留下二皇兄这些字眼,溘然长逝了。」

    这番话简直是石破天惊那般,快准狠的直击裴然的心脏,他清俊的脸上顿时布上一层阴霾来,「这件事情难道还和当今的太子有所关联?」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温子宸故意吊足旁人的胃口,说得含糊不清的。

    在裴然焦急的目光下,拂苏接过话头,「不过当朝太子与萧将军私交过深,说不定他还是这幕后黑手呢。」

    拂苏说得有板有眼的,还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副样子像是在说——这两人绝对有一腿,就算,没一腿也有半腿。

    温子宸当即不悦的反驳,「四皇兄!你话不能乱说啊,虽然二皇兄他一直野心勃勃的,我们无凭无据的。」

    「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指不定萧将军的似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说这话的同时,拂苏的视线落在若有所思的裴然身上,见他脸色极为阴沉,哪里还有前些时日见到的那般和煦如风。

    苏霁风接着意有所指来了一句,「高楼危寒,看来只有死人的话才信得过了。」

    送走了裴然之后,拂苏和白灵汐则是前往恭亲王府,至于苏霁风和温子宸,一个继续翻阅古籍,想要挖出点天蚕蛊的破解之法,另一个则是在衙门严阵以待着,避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彼时朝阳郡主的贴身丫鬟小秋,颤颤巍巍的来到金丝楠木棺前,伸手开始摸索着朝阳郡主身上的衣裳。在朝晏惴惴不安,想要亲自上阵的时候,听到了小秋惊呼一声,拂苏了然的点点头。

    而白灵汐将整个身影藏在了银杏树下,清冷的眸光却是停滞在拂苏身上的。见他清隽容颜上笃定的神色,伴随着烈阳送至身侧的清风吹拂着,她躁动的心弦出奇的平静,细指摩挲着那道痕迹,如刻在心中,刻在骨子里,再也抹不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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