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2章 过眼烟云
秦凌风两眼无神地望着寝宫宫顶，思绪早已飘回了十七年前的那个不眠之夜。
自己兄弟两人，自小感情很好，哥哥平时也很照顾自己，俗话说长兄如父，自己就有那种感觉，好像只要有哥哥在，即使天塌了下来了也不怕。
那时哥哥已是浪琴国国君，虽然20年前，哥哥邀请敌方将领入宫决一死战时受到重创，虽然留下暗疾，但后来还是能上朝管理政事，自己也安心当个千岁，衣食无忧。
哥哥崇尚武学，曾经发下誓言，非那个女人不娶，自己屡次劝解疏导均无果，故作为一国之主却迟迟未成婚生子，哥哥曾说，今后国王王位不是传给自己，就是传给自己的儿子。
可哪曾料到，十七年前，那个女人居然挺着肚子来到宫中，哥哥力排众议，非要纳那个女人为王后，过不多久，便生下一个孩子，问题是，这个孩子却不是哥哥的。
孩子的身世极为隐秘，这世上除了自己两兄弟，以及哥哥的师弟，也就是那位黑袍老人外，估计知道的人不多。
国君这个位置，只能是秦家血脉，决不能是外人的血脉，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原则问题。可是，一想起要直面对付自己的哥哥，自己却又动摇了。
那天，京城南宫家族派了南宫钰来到千岁府，暗中表明了帝国的支持，策动自己发动政变。晚上，自己在南宫钰的鼓动下，最终还是做出了令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篡位。
在这件事上，哥哥的师弟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与自己合力，最终篡位成功，但代价是，哥哥意外葬身火海，自己的心脉被刺客震断，唯一一个年仅三岁的儿子也遇刺身亡，遗憾的是，凶手被追缉十几年却仍逍遥法外。
幸好第二年新纳的宫妃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让自己心有所系，十几年来，自己殚精极虑，终于强撑到现在，太子殿下很懂事，也很争气，没有让自己失望。
原本想等他满十八岁就可传位了，唉，看来等不及了，老天爷要来收人了啊。
秦凌风心中一阵绞痛，瞪直了双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呼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堂堂一代国主，人生就此谢幕。
-------
黑袍老人带着太子殿下往皇宫后方的深山老林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来到一处荒废的矿场，周围林中有一道人影闪动，黑袍老人挥了挥手，人影便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以往只知道后山中藏有一队精锐，那是父皇安排和直管的，具体在哪，有多少人，自己一概不知，难道就在这里？
矿场尽头有个大矿洞，洞口拦着一道栅栏，旁边立有一块牌子，写着“闲人止步，后果自负”八个红色醒目大字。
进入洞口往里走了不久，太子殿下便发现前方已无路可走，脚下只有一个垂直的深洞，一眼望不到头，洞里架着一个大吊蓝。
地洞极深，过了很久吊蓝才接触到地面，两旁洞壁上嵌着不少发着亮光的魂核，光线倒也不会昏暗。
下了吊蓝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空旷的空间，洞壁和地面都是由方形石块堆砌和铺就而成，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地上坐着一个枯瘦女人，脸色很白，蓬头散发，衣裳倒是整齐，就是口中不断喃喃低语，让人听不太清。
枯瘦女人听见有人来了，顿时站了起来，冲向两人，口中不断大声喊道：“还我孩子！快还我孩子！”语音尖锐凄厉，直刺耳膜，听着让人心酸不已。
枯瘦女人只冲了几步便无法再往前，太子殿下这才发现，女人双肩双脚各穿着一条寒铁铁链，每条铁链的根部都已没入石壁中。
枯瘦女人竟是被铁链牢牢锁在洞底！不知她究竟犯了多大的滔天祸事，才会得到如此待遇啊，太子殿下一时无语。
黑袍老人呆呆看着枯瘦女人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师妹，最近过得还好吧？”听那语气，竟然透着一股关心之情。
枯瘦女人好似没有听见般，仍自顾自地说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声音越说越小，又慢慢坐回地上，没有再理会两人。
黑袍老人也不以为意，继续说着。
“虽然师父不认我和师哥作为她的真传弟子，只当了个记名弟子，但我们还一直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师父。”
“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你天资卓绝，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我们两人。。。”
黑袍老人说了很多，刚开始，越说越激动，到后来，越说越凄凉。
太子殿下多少听出些门道来。
感情这位黑袍老人和他师哥都暗恋着这个枯瘦女人，但这个女人却挺着个大肚子嫁给了师哥，为师哥生了一个别人的孩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殿下越听越糊涂。
后来黑袍老人一气之下，投靠到了父王门下，与父王一起对付师哥和这个女人，在一间屋内大打出手，不幸火烛倒地，火势很快便蔓延开来，最后双方两败俱伤，黑袍老人只来得及救出这个女人，房子就倒塌了，师哥却丧生火海。。。等等，父王？父王怎么参与到其中了？
“您师哥是谁？她，又是谁？”黑袍老人自言自语，叨叨唠唠了大半天，太子殿下终于等来了难得的停歇，问道。
“我师哥，他是你的大伯，上一任国君。她啊，呵呵呵，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浪琴国救世主，国师莫楚涯。”黑袍老人的话有如晴天霹雳，惊得太子殿下头皮阵阵发麻，怔立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国师的事迹传说太多，已成为了浪琴国国人的骄傲，也是太子殿下崇拜的偶像，可自己从来没想过国师是位女子，也从来没听别人说过，若不是目睹此景，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此时眼前的枯瘦女人怎么也无法和脑中偶像的高大形象对应起来，信仰瞬间象破裂的蛋壳一样，崩塌了。
在他从小被灌输的印象里，大伯并无子嗣，旧疾复发去世，父王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位，偶像国师与帝国第一高手巅峰一战后，最终也旧疾复发去世了，可，怎么会是这样？
“国师？国师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
“再厉害的女人，难产时也是最为虚弱的，我们是不是很卑鄙？”师哥身有旧疾，功力已大打折扣，至于师妹，若在平时，十个自己也不是师妹的对手，可那一战，师妹面临难产，功力已十不存一，不过，最后师哥和师妹两人联手，还是与自己两败俱伤。
对于过往历史，自己并没有亲身参与，太子殿下无法评价。
后来的事，太子殿下也基本弄清楚了，据说来了两位猛人，一个救出国师莫楚涯的孩子及平日服侍在侧的两位婢女后，直上独木崖，自陷绝境，另一个杀入乱军中，直扑自己父王，在付出了一只眼睛被射瞎的代价后，震断了父王心脉，以为父王必死无疑，随后返身再杀回千岁王府，灭绝满门后逃往海域，虽然已通缉多年，但至今未能捉拿归案。
一日后，镇南王大军压境，历史又是惊人的相似，城门破后，最后一路大军直杀皇宫前门，一路杀往独木崖，救下众人。
在南宫家族南宫钰出面协调下，大家最终达成妥协意见，其后十几年，双方基本相安无事。
对于老百姓来说，篡位并非难以接受，那是人家家里的事，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因此，那一夜发生的事，很快便被淹没在历史中。
太子殿下听明白了，难怪父王一直交代自己不要去惹浪琴食府那帮人，缘由竟然在此，以往双方只是保持着明面上的相安无事，实则仇恨已难以化解，而自己竟然在今天才得知真相。
这时，吊蓝上又下来一位老婆婆，挎着竹篮，竹篮中放有饭菜，还算丰富，老婆婆张着嘴“啊啊”几声，原来是位哑巴。
被囚在此地的国师每日三餐都有哑巴婆婆照顾着，倒也不至于饿死。只是看国师疯疯癫癫模样，好像是疯了。
太子殿下很难描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悲痛？怜悯？气愤？高兴？
好像都有一点。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很难讲孰是孰非，站在各自的立场，好像都没有什么错，最终只能靠自己蒙心自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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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劈向了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差点凌乱崩溃。
父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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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兄弟两人，自小感情很好，哥哥平时也很照顾自己，俗话说长兄如父，自己就有那种感觉，好像只要有哥哥在，即使天塌了下来了也不怕。
那时哥哥已是浪琴国国君，虽然20年前，哥哥邀请敌方将领入宫决一死战时受到重创，虽然留下暗疾，但后来还是能上朝管理政事，自己也安心当个千岁，衣食无忧。
哥哥崇尚武学，曾经发下誓言，非那个女人不娶，自己屡次劝解疏导均无果，故作为一国之主却迟迟未成婚生子，哥哥曾说，今后国王王位不是传给自己，就是传给自己的儿子。
可哪曾料到，十七年前，那个女人居然挺着肚子来到宫中，哥哥力排众议，非要纳那个女人为王后，过不多久，便生下一个孩子，问题是，这个孩子却不是哥哥的。
孩子的身世极为隐秘，这世上除了自己两兄弟，以及哥哥的师弟，也就是那位黑袍老人外，估计知道的人不多。
国君这个位置，只能是秦家血脉，决不能是外人的血脉，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原则问题。可是，一想起要直面对付自己的哥哥，自己却又动摇了。
那天，京城南宫家族派了南宫钰来到千岁府，暗中表明了帝国的支持，策动自己发动政变。晚上，自己在南宫钰的鼓动下，最终还是做出了令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篡位。
在这件事上，哥哥的师弟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与自己合力，最终篡位成功，但代价是，哥哥意外葬身火海，自己的心脉被刺客震断，唯一一个年仅三岁的儿子也遇刺身亡，遗憾的是，凶手被追缉十几年却仍逍遥法外。
幸好第二年新纳的宫妃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让自己心有所系，十几年来，自己殚精极虑，终于强撑到现在，太子殿下很懂事，也很争气，没有让自己失望。
原本想等他满十八岁就可传位了，唉，看来等不及了，老天爷要来收人了啊。
秦凌风心中一阵绞痛，瞪直了双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呼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堂堂一代国主，人生就此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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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人带着太子殿下往皇宫后方的深山老林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来到一处荒废的矿场，周围林中有一道人影闪动，黑袍老人挥了挥手，人影便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以往只知道后山中藏有一队精锐，那是父皇安排和直管的，具体在哪，有多少人，自己一概不知，难道就在这里？
矿场尽头有个大矿洞，洞口拦着一道栅栏，旁边立有一块牌子，写着“闲人止步，后果自负”八个红色醒目大字。
进入洞口往里走了不久，太子殿下便发现前方已无路可走，脚下只有一个垂直的深洞，一眼望不到头，洞里架着一个大吊蓝。
地洞极深，过了很久吊蓝才接触到地面，两旁洞壁上嵌着不少发着亮光的魂核，光线倒也不会昏暗。
下了吊蓝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空旷的空间，洞壁和地面都是由方形石块堆砌和铺就而成，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地上坐着一个枯瘦女人，脸色很白，蓬头散发，衣裳倒是整齐，就是口中不断喃喃低语，让人听不太清。
枯瘦女人听见有人来了，顿时站了起来，冲向两人，口中不断大声喊道：“还我孩子！快还我孩子！”语音尖锐凄厉，直刺耳膜，听着让人心酸不已。
枯瘦女人只冲了几步便无法再往前，太子殿下这才发现，女人双肩双脚各穿着一条寒铁铁链，每条铁链的根部都已没入石壁中。
枯瘦女人竟是被铁链牢牢锁在洞底！不知她究竟犯了多大的滔天祸事，才会得到如此待遇啊，太子殿下一时无语。
黑袍老人呆呆看着枯瘦女人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师妹，最近过得还好吧？”听那语气，竟然透着一股关心之情。
枯瘦女人好似没有听见般，仍自顾自地说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声音越说越小，又慢慢坐回地上，没有再理会两人。
黑袍老人也不以为意，继续说着。
“虽然师父不认我和师哥作为她的真传弟子，只当了个记名弟子，但我们还一直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师父。”
“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你天资卓绝，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我们两人。。。”
黑袍老人说了很多，刚开始，越说越激动，到后来，越说越凄凉。
太子殿下多少听出些门道来。
感情这位黑袍老人和他师哥都暗恋着这个枯瘦女人，但这个女人却挺着个大肚子嫁给了师哥，为师哥生了一个别人的孩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殿下越听越糊涂。
后来黑袍老人一气之下，投靠到了父王门下，与父王一起对付师哥和这个女人，在一间屋内大打出手，不幸火烛倒地，火势很快便蔓延开来，最后双方两败俱伤，黑袍老人只来得及救出这个女人，房子就倒塌了，师哥却丧生火海。。。等等，父王？父王怎么参与到其中了？
“您师哥是谁？她，又是谁？”黑袍老人自言自语，叨叨唠唠了大半天，太子殿下终于等来了难得的停歇，问道。
“我师哥，他是你的大伯，上一任国君。她啊，呵呵呵，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浪琴国救世主，国师莫楚涯。”黑袍老人的话有如晴天霹雳，惊得太子殿下头皮阵阵发麻，怔立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国师的事迹传说太多，已成为了浪琴国国人的骄傲，也是太子殿下崇拜的偶像，可自己从来没想过国师是位女子，也从来没听别人说过，若不是目睹此景，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此时眼前的枯瘦女人怎么也无法和脑中偶像的高大形象对应起来，信仰瞬间象破裂的蛋壳一样，崩塌了。
在他从小被灌输的印象里，大伯并无子嗣，旧疾复发去世，父王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位，偶像国师与帝国第一高手巅峰一战后，最终也旧疾复发去世了，可，怎么会是这样？
“国师？国师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
“再厉害的女人，难产时也是最为虚弱的，我们是不是很卑鄙？”师哥身有旧疾，功力已大打折扣，至于师妹，若在平时，十个自己也不是师妹的对手，可那一战，师妹面临难产，功力已十不存一，不过，最后师哥和师妹两人联手，还是与自己两败俱伤。
对于过往历史，自己并没有亲身参与，太子殿下无法评价。
后来的事，太子殿下也基本弄清楚了，据说来了两位猛人，一个救出国师莫楚涯的孩子及平日服侍在侧的两位婢女后，直上独木崖，自陷绝境，另一个杀入乱军中，直扑自己父王，在付出了一只眼睛被射瞎的代价后，震断了父王心脉，以为父王必死无疑，随后返身再杀回千岁王府，灭绝满门后逃往海域，虽然已通缉多年，但至今未能捉拿归案。
一日后，镇南王大军压境，历史又是惊人的相似，城门破后，最后一路大军直杀皇宫前门，一路杀往独木崖，救下众人。
在南宫家族南宫钰出面协调下，大家最终达成妥协意见，其后十几年，双方基本相安无事。
对于老百姓来说，篡位并非难以接受，那是人家家里的事，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因此，那一夜发生的事，很快便被淹没在历史中。
太子殿下听明白了，难怪父王一直交代自己不要去惹浪琴食府那帮人，缘由竟然在此，以往双方只是保持着明面上的相安无事，实则仇恨已难以化解，而自己竟然在今天才得知真相。
这时，吊蓝上又下来一位老婆婆，挎着竹篮，竹篮中放有饭菜，还算丰富，老婆婆张着嘴“啊啊”几声，原来是位哑巴。
被囚在此地的国师每日三餐都有哑巴婆婆照顾着，倒也不至于饿死。只是看国师疯疯癫癫模样，好像是疯了。
太子殿下很难描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悲痛？怜悯？气愤？高兴？
好像都有一点。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很难讲孰是孰非，站在各自的立场，好像都没有什么错，最终只能靠自己蒙心自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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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劈向了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差点凌乱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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