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绿茶人鱼的逆袭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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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服务过来时,时玥将门打开，顺便瞥一眼还在电梯头杵着的两个男人,说道,“澄清一下，我们不吃人，太腥。”
两人顿时沉默,尼玛，人鱼的听力未免太好了？
你们鱼才腥好吗？！
看着那扇门关上,林毅拉着罗林走进电梯,“我看也不用盯着，看他们那馋鬼的模样,估计舍不得跑路。”
“……”罗林没有反驳，他们好像挺穷的，几天没吃饭一样。
“我去看看白房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一起吧,不弄清楚我这眼睛闭不上。”
两人回到公安局,正好看到裘霖在里面接受审讯。
不过对于实验室和裘佳妮的事情，他一盖不承认、不多说。
本来林毅和罗林来a市调查新种族的任务是秘密进行的,但是现在，公安局端了一个相关的实验室,还带回来一条人鱼,所以也不算得上是秘密。
只不过时玥和陆可两人的相关事宜，依旧处于保密当中，不跟白房子混为一谈。
支队长秦天负责白房子案件，此时熬得眼睛都红了。
“实验室的资料被毁掉大半，但是仅存的文件里，可以看到负责人的签字都是裘良，也就是裘霖的父亲。”
“裘佳妮那边呢？”
“裘佳妮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开口，而且她情绪不定，那……尾巴一直收不回去，现在还在水里泡着。”
“拿回来的资料，就没有其他相关人鱼？”
“有好几份残缺的资料，不过现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以肯定的是，裘佳妮是人鱼和人类的混血种，是实验室里强行培养出来的，身体缺陷颇多，啧，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混血……”
林毅和罗林相视一眼，怪不得余时玥不愿意搭理她，裘佳妮的存在，也许并不太光明，而且裘佳妮是裘霖的女朋友。
多种迹象表明，余时玥怨恨裘家，那么问题来了，裘家两兄弟闹上热搜的荒唐事，有没有她的插手？
“裘霖是伤患，人还得先送回去。”秦天显然也八卦过，说到这儿神情怪异。
不得不说裘霖是真能忍，被带回来的时候还跟没事人一样，那张脸也让人看不出表情来。
这天晚上也只有时玥，摸着陆可的腹肌，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林毅和罗林结伴过来。
不过出来见人的只有陆可。
“余时玥呢？”
陆可指一下浴室的方向，“睡觉。”
两人脑子冒出问号，睡浴室？
陆可说，“吃太饱，需要消化。”
“……”果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思考他们的行为。
“我们能看看吗？”林毅犹豫着开口，其实他想确认一下面前两人不是诈骗犯。
毕竟从昨晚开始，两人一直都是人类的形态，不像裘佳妮那样会有尾巴……
然而，听到他的话，陆可沉黑幽深的眼眸就盯向他，仿佛在说他想屁吃。
“你们不配。”陆可说。
罗林噎住，拳头有些痒，被他握得咯咯响，“……”
林毅抽着嘴角说，“那么，待会儿上级到来的话，你们想怎么证明自己的种族身份？”
他这么说也是想提醒陆可，该显形了。
陆可微微抿唇，这回倒是认同他的话，他的手臂伸出来，本来健康的小蜜色的肤色渐渐变得苍白剔透，隐隐能看到他的筋脉和血管。
他的指甲也变得尖锐，眨眼间他的皮肤上似乎有墨蓝般的鳞片浮现，但是再细看又没有。
两人视线往上，见他脖子上、眼尾至太阳穴，同样覆着若隐若现的鳞片，耳朵处是轻薄的蝉翼般的耳鳍。
这又不可能是变戏法，林毅面无表情吞下口水，“哦，看到了。”
罗林则盯着陆可的下半身，难免有些好奇。
“你还想我脱裤子？”陆可收敛人鱼的特征，又变回木然的模样。
罗林：“……也不是不行。”
陆可看着他，缓缓吐字，“不要脸。”
林毅忍不住笑一声，拍拍面色僵硬的罗林，说道，“足够了，之后换地方再说，这里也不方便。”
他猜想人鱼变出鱼尾可能要有水。
这样看来，裘佳妮跟他们的确有些不一样，她只有那接近粉红色的鱼尾，就跟一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可能还是跟血脉有关……裘佳妮无法震慑他们半分，只会给人可爱美丽的感觉，但是在陆可和余时玥面前，他们能体会到对未知生物的震撼和威压。
人鱼肯定有着特殊的能力。
时玥没吃早餐，午饭时还是没起来，林毅和罗林问起，陆可就说，“还在消化，她好久没睡过好觉。”
两人没办法，另一边领导和专家团队已经进入酒店，并且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见面。
“这些是什么专家？”罗林问。
林毅摇头，神色也有些担忧，余时玥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专家，甚至有些反感，毕竟白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为了让这场会谈显得正式一些，一行人进入酒店会议室，先开始内部讨论。
顶层的套房，时玥醒来从浴缸里坐起身，朝着外面喊，“陆可？”
她这一觉睡得挺舒畅的，不过想到还有事情要办，也不得不起来。
浴室的门被打开，陆可走进来。
林毅的目光何其毒辣，一眼瞥到浴缸里那抹金色，圣洁纯净的女孩趴在边上，身后金色的尾巴翘起来，悠闲地晃动着，金光闪闪，惑人心神。
“砰！”
浴室的门被关上。
林毅微微张着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罗林从另一边跑过来，神情激动，“看、看到了？”
林毅黝黑的皮肤浮现难以看出来的红晕，无法压制心中的热血沸腾，平时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动容的冷静，此时早就被丢在一边。
太蛊惑了，这才是真正的人鱼啊。
真是漂亮又危险的生物。
他好久都没出声，罗林酸得牙疼，他开始好奇，能让林毅这般感慨，肯定很特别。
他刚才就不该走开！
浴室里，陆可看着时玥从浴缸里出来，给她递衣服，“玥玥，饿不饿，先吃饭，他们有钱。”能吃一顿是一顿。
时玥：“……那来一份昨晚那样的宵夜。”
陆可：“好！”
隔着门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的林毅瞬间回过神来，“……”不能总逮着他来当怨种啊！
浴室的门打开，陆可直接跟林毅说，“玥玥饿了。”
林毅扯着嘴角，“我知道，昨晚那样的，来一份。”
陆可：“嗯。”
时玥也走出来，穿着衬衫黑裤，扬起笑脸对林毅说，“谢谢林大哥。”
林毅心中听得舒爽，脸上的神情总算没有那么肉疼。
“需不需要挑几套衣服送过来？”罗林询问。
余时玥穿着以前的男装，而陆可身上是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蓝色工装。
时玥摇摇头，说：“不用破费了，我们赚钱之后再买。”
罗林：“……”就怕你们不会赚钱。
时玥一边用餐一边刷着手机。
裘易给她的那台已经扔掉，她用回以前那台破旧的，看个微博都很卡顿。
“裘佳妮上热搜了。”时玥好奇地点进去。
林毅连忙解释说，“昨晚事发突然，秦天他们带队过去看到裘佳妮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被一些人拍到她，还传到网上去。”
那个视频是裘佳妮被送上警车的时候拍下来的，因为偷拍者站得远，现场又人头熙攘，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网上却因此有不少猜测。
时玥将手机递给林毅，说，“我的意思是，她自爆了。”
林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手机里裘佳妮两分钟前发出的微博。
裘佳妮：救救我，我不想被警察关着！
她甚至还拍下一段自己在水里甩尾巴的视频。
“我先跟秦天说一下。”罗林立马起身走出去。
裘佳妮精神不稳定，尾巴也收不起来，所以从昨晚开始她都是呆在公安局，被泡在大木桶中，所有人好吃好喝待她，怕她磕着碰着，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可是谁想到她会忽然把自己的视频爆出去，微博内容也是在求救。
这年头，大多网友断案如神经病，有他们插手，还不乱翻天？
时玥好心提醒后，把手机拿回来，继续刷评论区。
裘佳妮的微博是刚开通半个月，也就晒过两次日常生活，她的粉丝都是因为裘霖关注她的。她的微博发出来后，评论区都是问号。
“疯了？真是美人鱼？”
“那个视频是真的？有没有高手来分辨一下这视频是真是假？”
“不是吧不是吧？炒作？”
“这个定位是怎么回事？a市公安局？”
“这是能用来炒作的吗？美人鱼？要真有美人鱼我倒立洗头啊！”
“上热搜那个视频真的是你？从秘密实验室被警察带走的那条美人鱼？”
……
时玥以为这条微博很快会被夹掉，但是没想到几次刷新都在。
“你怎么看？”林毅看着她悠闲的表情问道。
“我们人鱼是很低调的。”时玥将平铺在碎冰上的鱼生，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林毅保持微笑，“……”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不过她年都在a大，生活普通且贫困，看起来又很像不会作妖的，而且据他了解，她这年来穿男装，一直被裘易霸凌……
“关于白房子的事情，是秦天来负责的，就是你昨晚见过的刑侦支队队长，现有的3名研究员都被批捕，裘良在国外，暂时没有消息，而裘霖也撇清所有关系。”
“裘佳妮是不是帮裘霖说话了？”时玥眼皮没抬，只是随口问。
林毅点头。
裘佳妮一直给裘霖开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裘霖从裘良那里接手实验室，还在纵容这样残忍又非法的研究。
“要不然怎么说他们俩绝配呢。”时玥感慨。
林毅从那极具魅惑的嗓音里听出嘲讽的意味。
所以这位，真的很讨厌裘佳妮。
更加不可能认同裘佳妮的族人身份。
林毅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就走回来，“大家都在等你们。”
他看着还在埋头吃东西的两人，本来的敬畏和提防，又被无奈和无语取代。
他们吓唬人的时候是真的凶，但是平时的状态怎么看都是跟小孩子似的，反差太大，几乎要把他折磨疯掉。
陆可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噎住，林毅连忙给他递水。
时玥抬头看一眼，颇为优雅地擦一下嘴角，才笑着说，“我好了。”
陆可灌了一杯水，也跟着起身。
时玥整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子，跟着林毅走出门，陆可跟在她身旁，脸色一沉，强大的气场席卷开，让林毅背后都渗出冷汗来。
他感觉那里站着一个海底来的巨兽，张着血盘大口，獠牙森森，随时会扑过来将他吞掉。
哪怕是他，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走进会议室，红色地毯将人的脚步声消除，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六个人屏住呼吸，目光随着时玥和陆可移动。
陆可看起来才是最可怕最危险的那位，可是他却静静站在时玥身后。
很显然，余时玥才是主子。
时玥笑眯眯地，视线也一一扫过众人，将他们的身份归类。
军部的，国家研究院的，还有周围几个看起来武力值不低于林毅和罗林的警卫员。
“各位不好意思，陆可还在长身体，饿得受不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时玥说完，陆可和林毅都默默转头看她一眼。
她是真的是张嘴就胡扯。
陆可习惯性背锅。
“没事，没事，坐下聊，也不是开什么会，随意一些便好。”开口的中年男人很面善，精神抖擞得根本不像年过半百的人，肩章上有着四颗星星。
他们已经通过林毅确定对方的身份，鉴于先前没有过这样先例，所以此时一行人看着时玥和陆可坐下，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话题，气氛沉闷。
这是一张大圆桌，陆可坐下后，感觉离时玥有点远，于是他搬起凳子，挪到时玥身侧贴着她，才安心。
大家默默盯着面前的水杯，但是余光却丝毫不落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这个陆可果然跟林毅汇报的一样，心智似乎有些幼稚，却绝对以余时玥为尊，这样护主的人杀伤力很大。
“小姑娘，想必你们对人类已经足够了解，所以，现在方便让大家也了解一下你们人鱼一族么？”还是刚才的那位老将军出声，“对了，我姓陈。”
时玥点点头，微笑着，像小学生一样自我介绍，“陈将军，我来自人鱼皇族，今年一百岁，来到大陆年多。”
她说话语调有点慢，有着女孩的娇憨，也有属于皇族的优雅和蛊惑，极其矛盾的声音，让人听过后耳朵发痒。
而且，她一百岁？？
陈将军为自己刚才那声“小姑娘”而感到一丝不自在。
这边时玥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继续说，“你们放心吧，千百年来我们人鱼，几乎没有几个会上大陆，也从来没有做过有损人类利益的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要找寻我失踪的母亲，我和陆可也不会出现。”
“所以您从白房子带走的是您的母亲？”带着黑框眼镜，一脸书呆子模样的男人开口问。
“嗯。”时玥敛眸间，将杯子放下，茶水溅了出来，本来无害而美丽的神情，蒙上一层阴郁，“她需要休息，暂时不会露脸，希望你们也不要调查和打扰她。”
陈将军的神情也严肃下来，“这是自然，白房子的事情，公安局那边会继续调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对于他的话，时玥是信服的，看得出国家很看重她，而且基本上已经确认她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派一位将军过来。
“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时玥沉默过后，目光扫一眼众人，低声问出这个问题。
可以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涩和无奈，仿佛上岸后遭遇过许许多多心酸的事情。
“小姑……时玥，你多虑了，我们国家是很包容的，更加不会做出迫害你们的种族的事情，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我们能继续在陆地生活吗？”
“当然，不过最好需要做一下身份登记，而且出于对公民的着想，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你这方面的资料。”
总的来说，就是还要对人鱼一族进行考察。
时玥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继续放低姿态，眼瞳中的金芒有几分暗淡，她说，“裘家实验室的资料，基本上已经把人鱼一族的形态特征都记录。”
她又提到这事，作为人类方的几位自然理亏，又马上保证，一定要彻查！裘良要抓回来，裘家也要受到惩罚。并且杜绝再出现这种残害人鱼的不人道的事情！
时玥单手撑着下巴，开始讲故事模式，“至于我们的历史，那还挺长的，我刚出生的时候，不太喜欢吃海草，每天自己抓鱼吃……”
她的脑子里有这这一百年来的记忆，她从出生第一天开始说，把自己一日餐吃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得在场的人昏昏欲睡，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断。
毕竟人鱼的寿命有五百多年，而面前这小姑娘一百岁，刚成年，而她身旁那个怪吓人的男子，还是个未成年。
这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有些接受无能。
最后，时玥由衷说一句，“你们国家的深海潜艇下到万米海底的时候，我们都远远围观呢，太厉害了，你们的科技！”
谁会不喜欢好话呢，包括陈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与有荣焉，这小……人鱼公主太会说话了！
陆可听到这里，继续沉默看着时玥。
那天，他在现场围观，但是他敢确定，她不在。
她胡说八道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当然，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陈将军也知道对方有示好的意思，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会议室里气氛高涨，好像朋友聊天似的，最后时玥喝完一杯茶，说，“我们族群居无定所，这些年来标记不少好地方，你们知道热液矿吗？”
她的话一出来，所有人顿时坐直身躯，虎目朝着她的方向看去，灼灼有光。
重头戏，来了。
——
林毅一直站在门口处，听着众人相谈甚欢，终于相信，余时玥有一百岁的事实，否则在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佬面前，她做不到如此淡定自如。
又是卖惨，又是威压，又是彩虹屁，还适时抛诱饵。
海底的矿产宝藏多不胜数，而深居海底的人鱼深深掌握绝对的优势。
一直到傍晚，陈将军领着众人匆忙回房间，而林毅一行人就变成她的保镖护卫，暂时将两人保护起来，其实更像是伺候。
罗林从公安局回来，对林毅说，“裘佳妮被送回裘霖那里了，她只相信裘霖，我们的人一出现她就大喊大叫。”
“也好，我看秦天他们头都大了。”
“虽然以后一切未定，但是人鱼的事，迟早是会公开的，现在上面的意思是，裘佳妮的事情，就先观察着，不急着处理。”就等于让人鱼这个话题，先预热一下。
林毅了解地点头，裘家和裘佳妮那些都不是事儿，余时玥才是重点，她现在可是国家恨不得藏起来的香饽饽。
“说到这儿……”罗林忍不住八卦，“听说余时玥是公主，那陆可是不是她男仆的意思？”
“大概吧，不过……不是男仆。”林毅嘴角抽搐，“陆可未成年，还没分化性别，所以，陆可也有可能是女的。”
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世界观早就坍塌，分化性别这种奇特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存在。
罗林：“草。”
正说着，时玥和陆可从套房出来，径直走向电梯。
“你们想去出去？”
时玥反问，“不行？”
“不是，我们得跟着，怕裘家找你们麻烦。”林毅随口道。
“可以。”时玥看着林毅问，“带钱了么？”
林毅：“……”
幸好可以报销。
天气不是很好，看着像是要下暴雨，不过林毅开着车，倒也方便出行。
晚餐在海鲜酒楼里解决，一下子吃掉一万多块，两个人吃掉十个人的分量。
长身体这个理由，让林毅太阳穴突突跳着，看陆可这饭量，以后肯定分化成男的！等陆可变成男的，他再跟他打一架来出气！
罗林呷着茶，在一旁说道，“就当来开眼界。”
林毅：“……”眼界已经开到海底去了。
从酒楼出来，时玥带陆可回出租房，准备将东西收拾一下带走。
“今晚在酒店再住一晚，明天可以去住给你们安排的房子。”林毅站在门口，看着狭小阴暗的出租房对两人说。“好。”
一行人刚下楼，就看到呆立在门口的裘易。
裘易看起来很憔悴，形销骨立，视线紧紧锁在时玥身上。
“玥玥……”
他一直被家里关着，今天才跑出来。
陆可挡在时玥身前，裘易看不到她，神色带上戾气，“你是谁？让开！”
他没见过如今这模样的陆可，他目光注意到时玥身后还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更是气愤，有种被背叛的痛楚在心头漫开，他因为她把自己给毁了，她却在这里勾搭男人！
裘霖难道没骗他，这个女人就是水性杨花，背后还有这么多男人！
“余时玥，你他妈给我说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裘易上前一步，还没碰到时玥，就被陆可一脚踹开！
陆可实打实地用力，而裘易现在就是个纸老虎，更是不堪一击，所以就这么被踹倒在地上。
外面正下着大雨，他狼狈地捂住腹部，混杂着黄泥的污水溅起，进入他眼睛里，疼得他睁不开眼。
那双眼眸变得血红，他死死盯着高高在上，吝于给他任何脸色的时玥，大口喘息，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林毅和罗林转身回到楼道里，当做看不到这些事情。
余时玥被裘易霸凌年，最后是因为分化性别成为女生后，向他示弱，才逃过一劫。
裘易跟他父亲哥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时玥！”
裘易撑着身体艰难站起来，一字一字念出那个名字，“你他妈是我的人，你背叛了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么？”
眼眶酸涩疼痛，有什么疯狂地要涌出来。
那天他被带离酒店清醒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起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那事，又会怎么看他，他还担心她经历过那天的事情后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没日没夜地想念她，想要找到她，可是她凭什么，被男人簇拥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像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她凭什么能跟他撇清关系？
她是他的所有物！
“裘易。”
裘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热泪就瞬间决堤，和冰冷的雨水和在一起滚落，别人只看到他通红的眼。他只想抱一下她，听她用软软的语调跟他说话。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可是在那一个角落，还藏着一个余时玥。
他想在那个角落，一直跟她在一起，他只要她一个人……
他踉跄着上前，朝她伸手，仿佛刚才疯狂的威胁不存在一样，他哑着声音说，“玥玥，跟我走好不好？我给你建一套房子，你会喜欢的。”
“我们一起住在那里，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裘易的声音，他的神情，都让陆可不适，好想将他扔到垃圾桶里。
所以，在时玥开口之前，陆可活动手关节，扯着那条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咔擦的声响传来，裘易的胳膊似乎脱臼了，他躺在污泥里，一张白皙俊美的脸，狰狞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陆可，你太暴力了。”时玥开口，上前一步，走进雨帘中。
她在裘易不远处站定，低头看他，她的头发和衣服渐渐被打湿，不断在滴水，可是她还是笑着，一如他当初见到她时那样美丽。
花瓣似的唇轻轻开合，她说，“裘易，你看起来，好恶心。”
每一个字，如同跗骨的蛆虫，让裘易全身感到冰冷疼痛。
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眼眶涌出更多的热意，可是他还是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想去抓她的腿，“玥玥……”
可是她往后退一步，却是轻巧地避开他。
仿佛将他当成恶臭的垃圾，那般嫌弃和厌恶。
裘易看不得她这样的态度，可是他脑子里回想起自己癫狂的一幕，深深的自卑却如同巨山一样重重将他压着。
他本性里，就自卑，在她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好像会玷污她一样，所以他一定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不让她有任何反抗和逃离的机会。
可是如今，她已经彻底从他身边飞走。
模糊的视线里，那道身影坐上车，他几经挣扎，也没法起身，他瞪着猩红的眼，歇斯底里地冲着那个方向喊，“余时玥！”
“你不可以！”
不可以丢下我。
可是他嘶哑的声音，很快被雨水的哗啦声掩盖住，那辆车疾驰而去，留下一道溅起来的污水，划出阴暗的圆弧。
“你们不管管？他看起来好像很痛，很可怜诶。”时玥看着前座两个男人的后脑勺，颇为同情地说着。
林毅咬着后槽牙，觉得牙疼，余时玥在他这儿已经是老妖婆一样的存在。
罗林只是呵呵笑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时玥撇嘴，勉强将头发控干，但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湿润。
她侧头一看，发现陆可还盯着后面看。
她微微疑惑，“陆可，你看什么？”
陆可这才把视线抽回来，“看他死了没有。”
时玥：“……”
半晌，她说，“人类淋雨应该死不了的。”
陆可：“……哦。”很惋惜的语气。
罗林和林毅：“……”
他们担心再和两人相处下去，他们的观可能都要跟着改变。
——
裘易的事情，很快被时玥抛之脑后。
第二天她和陆可就住进一栋带着室内泳池和小花园的洋房里。
林毅前前后后给两人安排妥当，可以说是最佳保姆。
两人一走，时玥就迫不及待泡在泳池里。
陆可也跟着滑入水中。
“需要去找白昌么？”他忽然问。
时玥听见后，摇摇头，嘴角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低眸看向自己藏在水里的金色尾巴。
那天晚上在车里，余清昏迷不醒，但是嘴里喊着的是白昌和裘佳妮的名字。
时玥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相对于其他人鱼，原主的情感算是泛滥的，还会惦记着离家多年的母亲，在剧情里也是因为她掉泪，可是现实是，余清的心里可能早就没有原主。
陆可像是察觉她的情绪，从不远处迅速游过来。
他没有化形，长腿长手的靠在她身侧，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时不时蹭到她。
“不去。”陆可像是自问自答，薄唇里挤出两个字。
时玥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忽然想起自己耽搁已久的攻略任务，这个世界之初，她被男人恶心坏了，但是陆可一直是一股清流。
如今身边的林毅和罗林都是极其出色的人，但是人鱼的寿命和人类不一样，她也没有想过要来一场跨物种的恋爱，所以……
时玥微微侧过身，一手摸在他脸颊上，一手往下，贴在他单薄的泳裤上，轻声说，“陆可，你快点长大吧。”
未成年，她真的下不了手。
陆可呆呆看着她，瞳孔震动，身体整个燃烧起来。
“噗通！”
巨大的墨色鱼尾穿过水面，拍打起水花，溅在两人身上。
时玥感觉手心变得冰凉，摸到的是他身上坚硬无比的鳞片。
她低眸，依旧清晰看到他腹部一块一块的腹肌，再往下，就是若隐若现的青筋和墨蓝色鳞片。
“玥玥……”他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出的气息比平时要灼热。
时玥甚至感觉两人周边的水都开始变热。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她嘀咕一句。
陆可张了张绯红的唇，那股要渴死的感觉又侵袭，他再次靠过来，这回直接用手臂将她箍在池边。
墨色的尾巴下沉到水里，小心翼翼却碰触那抹金色。
“我有点热。”他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有些无措，声音很轻。
时玥被他尾巴蹭得痒痒的，身体往后仰，煞有介事地说，“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会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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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林没有反驳，他们好像挺穷的，几天没吃饭一样。
“我去看看白房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一起吧,不弄清楚我这眼睛闭不上。”
两人回到公安局,正好看到裘霖在里面接受审讯。
不过对于实验室和裘佳妮的事情，他一盖不承认、不多说。
本来林毅和罗林来a市调查新种族的任务是秘密进行的,但是现在，公安局端了一个相关的实验室,还带回来一条人鱼,所以也不算得上是秘密。
只不过时玥和陆可两人的相关事宜，依旧处于保密当中，不跟白房子混为一谈。
支队长秦天负责白房子案件，此时熬得眼睛都红了。
“实验室的资料被毁掉大半，但是仅存的文件里，可以看到负责人的签字都是裘良，也就是裘霖的父亲。”
“裘佳妮那边呢？”
“裘佳妮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开口，而且她情绪不定，那……尾巴一直收不回去，现在还在水里泡着。”
“拿回来的资料，就没有其他相关人鱼？”
“有好几份残缺的资料，不过现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以肯定的是，裘佳妮是人鱼和人类的混血种，是实验室里强行培养出来的，身体缺陷颇多，啧，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混血……”
林毅和罗林相视一眼，怪不得余时玥不愿意搭理她，裘佳妮的存在，也许并不太光明，而且裘佳妮是裘霖的女朋友。
多种迹象表明，余时玥怨恨裘家，那么问题来了，裘家两兄弟闹上热搜的荒唐事，有没有她的插手？
“裘霖是伤患，人还得先送回去。”秦天显然也八卦过，说到这儿神情怪异。
不得不说裘霖是真能忍，被带回来的时候还跟没事人一样，那张脸也让人看不出表情来。
这天晚上也只有时玥，摸着陆可的腹肌，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林毅和罗林结伴过来。
不过出来见人的只有陆可。
“余时玥呢？”
陆可指一下浴室的方向，“睡觉。”
两人脑子冒出问号，睡浴室？
陆可说，“吃太饱，需要消化。”
“……”果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思考他们的行为。
“我们能看看吗？”林毅犹豫着开口，其实他想确认一下面前两人不是诈骗犯。
毕竟从昨晚开始，两人一直都是人类的形态，不像裘佳妮那样会有尾巴……
然而，听到他的话，陆可沉黑幽深的眼眸就盯向他，仿佛在说他想屁吃。
“你们不配。”陆可说。
罗林噎住，拳头有些痒，被他握得咯咯响，“……”
林毅抽着嘴角说，“那么，待会儿上级到来的话，你们想怎么证明自己的种族身份？”
他这么说也是想提醒陆可，该显形了。
陆可微微抿唇，这回倒是认同他的话，他的手臂伸出来，本来健康的小蜜色的肤色渐渐变得苍白剔透，隐隐能看到他的筋脉和血管。
他的指甲也变得尖锐，眨眼间他的皮肤上似乎有墨蓝般的鳞片浮现，但是再细看又没有。
两人视线往上，见他脖子上、眼尾至太阳穴，同样覆着若隐若现的鳞片，耳朵处是轻薄的蝉翼般的耳鳍。
这又不可能是变戏法，林毅面无表情吞下口水，“哦，看到了。”
罗林则盯着陆可的下半身，难免有些好奇。
“你还想我脱裤子？”陆可收敛人鱼的特征，又变回木然的模样。
罗林：“……也不是不行。”
陆可看着他，缓缓吐字，“不要脸。”
林毅忍不住笑一声，拍拍面色僵硬的罗林，说道，“足够了，之后换地方再说，这里也不方便。”
他猜想人鱼变出鱼尾可能要有水。
这样看来，裘佳妮跟他们的确有些不一样，她只有那接近粉红色的鱼尾，就跟一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可能还是跟血脉有关……裘佳妮无法震慑他们半分，只会给人可爱美丽的感觉，但是在陆可和余时玥面前，他们能体会到对未知生物的震撼和威压。
人鱼肯定有着特殊的能力。
时玥没吃早餐，午饭时还是没起来，林毅和罗林问起，陆可就说，“还在消化，她好久没睡过好觉。”
两人没办法，另一边领导和专家团队已经进入酒店，并且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见面。
“这些是什么专家？”罗林问。
林毅摇头，神色也有些担忧，余时玥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专家，甚至有些反感，毕竟白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为了让这场会谈显得正式一些，一行人进入酒店会议室，先开始内部讨论。
顶层的套房，时玥醒来从浴缸里坐起身，朝着外面喊，“陆可？”
她这一觉睡得挺舒畅的，不过想到还有事情要办，也不得不起来。
浴室的门被打开，陆可走进来。
林毅的目光何其毒辣，一眼瞥到浴缸里那抹金色，圣洁纯净的女孩趴在边上，身后金色的尾巴翘起来，悠闲地晃动着，金光闪闪，惑人心神。
“砰！”
浴室的门被关上。
林毅微微张着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罗林从另一边跑过来，神情激动，“看、看到了？”
林毅黝黑的皮肤浮现难以看出来的红晕，无法压制心中的热血沸腾，平时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动容的冷静，此时早就被丢在一边。
太蛊惑了，这才是真正的人鱼啊。
真是漂亮又危险的生物。
他好久都没出声，罗林酸得牙疼，他开始好奇，能让林毅这般感慨，肯定很特别。
他刚才就不该走开！
浴室里，陆可看着时玥从浴缸里出来，给她递衣服，“玥玥，饿不饿，先吃饭，他们有钱。”能吃一顿是一顿。
时玥：“……那来一份昨晚那样的宵夜。”
陆可：“好！”
隔着门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的林毅瞬间回过神来，“……”不能总逮着他来当怨种啊！
浴室的门打开，陆可直接跟林毅说，“玥玥饿了。”
林毅扯着嘴角，“我知道，昨晚那样的，来一份。”
陆可：“嗯。”
时玥也走出来，穿着衬衫黑裤，扬起笑脸对林毅说，“谢谢林大哥。”
林毅心中听得舒爽，脸上的神情总算没有那么肉疼。
“需不需要挑几套衣服送过来？”罗林询问。
余时玥穿着以前的男装，而陆可身上是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蓝色工装。
时玥摇摇头，说：“不用破费了，我们赚钱之后再买。”
罗林：“……”就怕你们不会赚钱。
时玥一边用餐一边刷着手机。
裘易给她的那台已经扔掉，她用回以前那台破旧的，看个微博都很卡顿。
“裘佳妮上热搜了。”时玥好奇地点进去。
林毅连忙解释说，“昨晚事发突然，秦天他们带队过去看到裘佳妮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被一些人拍到她，还传到网上去。”
那个视频是裘佳妮被送上警车的时候拍下来的，因为偷拍者站得远，现场又人头熙攘，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网上却因此有不少猜测。
时玥将手机递给林毅，说，“我的意思是，她自爆了。”
林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手机里裘佳妮两分钟前发出的微博。
裘佳妮：救救我，我不想被警察关着！
她甚至还拍下一段自己在水里甩尾巴的视频。
“我先跟秦天说一下。”罗林立马起身走出去。
裘佳妮精神不稳定，尾巴也收不起来，所以从昨晚开始她都是呆在公安局，被泡在大木桶中，所有人好吃好喝待她，怕她磕着碰着，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可是谁想到她会忽然把自己的视频爆出去，微博内容也是在求救。
这年头，大多网友断案如神经病，有他们插手，还不乱翻天？
时玥好心提醒后，把手机拿回来，继续刷评论区。
裘佳妮的微博是刚开通半个月，也就晒过两次日常生活，她的粉丝都是因为裘霖关注她的。她的微博发出来后，评论区都是问号。
“疯了？真是美人鱼？”
“那个视频是真的？有没有高手来分辨一下这视频是真是假？”
“不是吧不是吧？炒作？”
“这个定位是怎么回事？a市公安局？”
“这是能用来炒作的吗？美人鱼？要真有美人鱼我倒立洗头啊！”
“上热搜那个视频真的是你？从秘密实验室被警察带走的那条美人鱼？”
……
时玥以为这条微博很快会被夹掉，但是没想到几次刷新都在。
“你怎么看？”林毅看着她悠闲的表情问道。
“我们人鱼是很低调的。”时玥将平铺在碎冰上的鱼生，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林毅保持微笑，“……”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不过她年都在a大，生活普通且贫困，看起来又很像不会作妖的，而且据他了解，她这年来穿男装，一直被裘易霸凌……
“关于白房子的事情，是秦天来负责的，就是你昨晚见过的刑侦支队队长，现有的3名研究员都被批捕，裘良在国外，暂时没有消息，而裘霖也撇清所有关系。”
“裘佳妮是不是帮裘霖说话了？”时玥眼皮没抬，只是随口问。
林毅点头。
裘佳妮一直给裘霖开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裘霖从裘良那里接手实验室，还在纵容这样残忍又非法的研究。
“要不然怎么说他们俩绝配呢。”时玥感慨。
林毅从那极具魅惑的嗓音里听出嘲讽的意味。
所以这位，真的很讨厌裘佳妮。
更加不可能认同裘佳妮的族人身份。
林毅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就走回来，“大家都在等你们。”
他看着还在埋头吃东西的两人，本来的敬畏和提防，又被无奈和无语取代。
他们吓唬人的时候是真的凶，但是平时的状态怎么看都是跟小孩子似的，反差太大，几乎要把他折磨疯掉。
陆可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噎住，林毅连忙给他递水。
时玥抬头看一眼，颇为优雅地擦一下嘴角，才笑着说，“我好了。”
陆可灌了一杯水，也跟着起身。
时玥整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子，跟着林毅走出门，陆可跟在她身旁，脸色一沉，强大的气场席卷开，让林毅背后都渗出冷汗来。
他感觉那里站着一个海底来的巨兽，张着血盘大口，獠牙森森，随时会扑过来将他吞掉。
哪怕是他，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走进会议室，红色地毯将人的脚步声消除，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六个人屏住呼吸，目光随着时玥和陆可移动。
陆可看起来才是最可怕最危险的那位，可是他却静静站在时玥身后。
很显然，余时玥才是主子。
时玥笑眯眯地，视线也一一扫过众人，将他们的身份归类。
军部的，国家研究院的，还有周围几个看起来武力值不低于林毅和罗林的警卫员。
“各位不好意思，陆可还在长身体，饿得受不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时玥说完，陆可和林毅都默默转头看她一眼。
她是真的是张嘴就胡扯。
陆可习惯性背锅。
“没事，没事，坐下聊，也不是开什么会，随意一些便好。”开口的中年男人很面善，精神抖擞得根本不像年过半百的人，肩章上有着四颗星星。
他们已经通过林毅确定对方的身份，鉴于先前没有过这样先例，所以此时一行人看着时玥和陆可坐下，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话题，气氛沉闷。
这是一张大圆桌，陆可坐下后，感觉离时玥有点远，于是他搬起凳子，挪到时玥身侧贴着她，才安心。
大家默默盯着面前的水杯，但是余光却丝毫不落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这个陆可果然跟林毅汇报的一样，心智似乎有些幼稚，却绝对以余时玥为尊，这样护主的人杀伤力很大。
“小姑娘，想必你们对人类已经足够了解，所以，现在方便让大家也了解一下你们人鱼一族么？”还是刚才的那位老将军出声，“对了，我姓陈。”
时玥点点头，微笑着，像小学生一样自我介绍，“陈将军，我来自人鱼皇族，今年一百岁，来到大陆年多。”
她说话语调有点慢，有着女孩的娇憨，也有属于皇族的优雅和蛊惑，极其矛盾的声音，让人听过后耳朵发痒。
而且，她一百岁？？
陈将军为自己刚才那声“小姑娘”而感到一丝不自在。
这边时玥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继续说，“你们放心吧，千百年来我们人鱼，几乎没有几个会上大陆，也从来没有做过有损人类利益的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要找寻我失踪的母亲，我和陆可也不会出现。”
“所以您从白房子带走的是您的母亲？”带着黑框眼镜，一脸书呆子模样的男人开口问。
“嗯。”时玥敛眸间，将杯子放下，茶水溅了出来，本来无害而美丽的神情，蒙上一层阴郁，“她需要休息，暂时不会露脸，希望你们也不要调查和打扰她。”
陈将军的神情也严肃下来，“这是自然，白房子的事情，公安局那边会继续调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对于他的话，时玥是信服的，看得出国家很看重她，而且基本上已经确认她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派一位将军过来。
“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时玥沉默过后，目光扫一眼众人，低声问出这个问题。
可以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涩和无奈，仿佛上岸后遭遇过许许多多心酸的事情。
“小姑……时玥，你多虑了，我们国家是很包容的，更加不会做出迫害你们的种族的事情，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我们能继续在陆地生活吗？”
“当然，不过最好需要做一下身份登记，而且出于对公民的着想，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你这方面的资料。”
总的来说，就是还要对人鱼一族进行考察。
时玥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继续放低姿态，眼瞳中的金芒有几分暗淡，她说，“裘家实验室的资料，基本上已经把人鱼一族的形态特征都记录。”
她又提到这事，作为人类方的几位自然理亏，又马上保证，一定要彻查！裘良要抓回来，裘家也要受到惩罚。并且杜绝再出现这种残害人鱼的不人道的事情！
时玥单手撑着下巴，开始讲故事模式，“至于我们的历史，那还挺长的，我刚出生的时候，不太喜欢吃海草，每天自己抓鱼吃……”
她的脑子里有这这一百年来的记忆，她从出生第一天开始说，把自己一日餐吃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得在场的人昏昏欲睡，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断。
毕竟人鱼的寿命有五百多年，而面前这小姑娘一百岁，刚成年，而她身旁那个怪吓人的男子，还是个未成年。
这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有些接受无能。
最后，时玥由衷说一句，“你们国家的深海潜艇下到万米海底的时候，我们都远远围观呢，太厉害了，你们的科技！”
谁会不喜欢好话呢，包括陈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与有荣焉，这小……人鱼公主太会说话了！
陆可听到这里，继续沉默看着时玥。
那天，他在现场围观，但是他敢确定，她不在。
她胡说八道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当然，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陈将军也知道对方有示好的意思，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会议室里气氛高涨，好像朋友聊天似的，最后时玥喝完一杯茶，说，“我们族群居无定所，这些年来标记不少好地方，你们知道热液矿吗？”
她的话一出来，所有人顿时坐直身躯，虎目朝着她的方向看去，灼灼有光。
重头戏，来了。
——
林毅一直站在门口处，听着众人相谈甚欢，终于相信，余时玥有一百岁的事实，否则在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佬面前，她做不到如此淡定自如。
又是卖惨，又是威压，又是彩虹屁，还适时抛诱饵。
海底的矿产宝藏多不胜数，而深居海底的人鱼深深掌握绝对的优势。
一直到傍晚，陈将军领着众人匆忙回房间，而林毅一行人就变成她的保镖护卫，暂时将两人保护起来，其实更像是伺候。
罗林从公安局回来，对林毅说，“裘佳妮被送回裘霖那里了，她只相信裘霖，我们的人一出现她就大喊大叫。”
“也好，我看秦天他们头都大了。”
“虽然以后一切未定，但是人鱼的事，迟早是会公开的，现在上面的意思是，裘佳妮的事情，就先观察着，不急着处理。”就等于让人鱼这个话题，先预热一下。
林毅了解地点头，裘家和裘佳妮那些都不是事儿，余时玥才是重点，她现在可是国家恨不得藏起来的香饽饽。
“说到这儿……”罗林忍不住八卦，“听说余时玥是公主，那陆可是不是她男仆的意思？”
“大概吧，不过……不是男仆。”林毅嘴角抽搐，“陆可未成年，还没分化性别，所以，陆可也有可能是女的。”
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世界观早就坍塌，分化性别这种奇特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存在。
罗林：“草。”
正说着，时玥和陆可从套房出来，径直走向电梯。
“你们想去出去？”
时玥反问，“不行？”
“不是，我们得跟着，怕裘家找你们麻烦。”林毅随口道。
“可以。”时玥看着林毅问，“带钱了么？”
林毅：“……”
幸好可以报销。
天气不是很好，看着像是要下暴雨，不过林毅开着车，倒也方便出行。
晚餐在海鲜酒楼里解决，一下子吃掉一万多块，两个人吃掉十个人的分量。
长身体这个理由，让林毅太阳穴突突跳着，看陆可这饭量，以后肯定分化成男的！等陆可变成男的，他再跟他打一架来出气！
罗林呷着茶，在一旁说道，“就当来开眼界。”
林毅：“……”眼界已经开到海底去了。
从酒楼出来，时玥带陆可回出租房，准备将东西收拾一下带走。
“今晚在酒店再住一晚，明天可以去住给你们安排的房子。”林毅站在门口，看着狭小阴暗的出租房对两人说。“好。”
一行人刚下楼，就看到呆立在门口的裘易。
裘易看起来很憔悴，形销骨立，视线紧紧锁在时玥身上。
“玥玥……”
他一直被家里关着，今天才跑出来。
陆可挡在时玥身前，裘易看不到她，神色带上戾气，“你是谁？让开！”
他没见过如今这模样的陆可，他目光注意到时玥身后还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更是气愤，有种被背叛的痛楚在心头漫开，他因为她把自己给毁了，她却在这里勾搭男人！
裘霖难道没骗他，这个女人就是水性杨花，背后还有这么多男人！
“余时玥，你他妈给我说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裘易上前一步，还没碰到时玥，就被陆可一脚踹开！
陆可实打实地用力，而裘易现在就是个纸老虎，更是不堪一击，所以就这么被踹倒在地上。
外面正下着大雨，他狼狈地捂住腹部，混杂着黄泥的污水溅起，进入他眼睛里，疼得他睁不开眼。
那双眼眸变得血红，他死死盯着高高在上，吝于给他任何脸色的时玥，大口喘息，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林毅和罗林转身回到楼道里，当做看不到这些事情。
余时玥被裘易霸凌年，最后是因为分化性别成为女生后，向他示弱，才逃过一劫。
裘易跟他父亲哥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时玥！”
裘易撑着身体艰难站起来，一字一字念出那个名字，“你他妈是我的人，你背叛了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么？”
眼眶酸涩疼痛，有什么疯狂地要涌出来。
那天他被带离酒店清醒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起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那事，又会怎么看他，他还担心她经历过那天的事情后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没日没夜地想念她，想要找到她，可是她凭什么，被男人簇拥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像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她凭什么能跟他撇清关系？
她是他的所有物！
“裘易。”
裘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热泪就瞬间决堤，和冰冷的雨水和在一起滚落，别人只看到他通红的眼。他只想抱一下她，听她用软软的语调跟他说话。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可是在那一个角落，还藏着一个余时玥。
他想在那个角落，一直跟她在一起，他只要她一个人……
他踉跄着上前，朝她伸手，仿佛刚才疯狂的威胁不存在一样，他哑着声音说，“玥玥，跟我走好不好？我给你建一套房子，你会喜欢的。”
“我们一起住在那里，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裘易的声音，他的神情，都让陆可不适，好想将他扔到垃圾桶里。
所以，在时玥开口之前，陆可活动手关节，扯着那条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咔擦的声响传来，裘易的胳膊似乎脱臼了，他躺在污泥里，一张白皙俊美的脸，狰狞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陆可，你太暴力了。”时玥开口，上前一步，走进雨帘中。
她在裘易不远处站定，低头看他，她的头发和衣服渐渐被打湿，不断在滴水，可是她还是笑着，一如他当初见到她时那样美丽。
花瓣似的唇轻轻开合，她说，“裘易，你看起来，好恶心。”
每一个字，如同跗骨的蛆虫，让裘易全身感到冰冷疼痛。
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眼眶涌出更多的热意，可是他还是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想去抓她的腿，“玥玥……”
可是她往后退一步，却是轻巧地避开他。
仿佛将他当成恶臭的垃圾，那般嫌弃和厌恶。
裘易看不得她这样的态度，可是他脑子里回想起自己癫狂的一幕，深深的自卑却如同巨山一样重重将他压着。
他本性里，就自卑，在她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好像会玷污她一样，所以他一定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不让她有任何反抗和逃离的机会。
可是如今，她已经彻底从他身边飞走。
模糊的视线里，那道身影坐上车，他几经挣扎，也没法起身，他瞪着猩红的眼，歇斯底里地冲着那个方向喊，“余时玥！”
“你不可以！”
不可以丢下我。
可是他嘶哑的声音，很快被雨水的哗啦声掩盖住，那辆车疾驰而去，留下一道溅起来的污水，划出阴暗的圆弧。
“你们不管管？他看起来好像很痛，很可怜诶。”时玥看着前座两个男人的后脑勺，颇为同情地说着。
林毅咬着后槽牙，觉得牙疼，余时玥在他这儿已经是老妖婆一样的存在。
罗林只是呵呵笑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时玥撇嘴，勉强将头发控干，但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湿润。
她侧头一看，发现陆可还盯着后面看。
她微微疑惑，“陆可，你看什么？”
陆可这才把视线抽回来，“看他死了没有。”
时玥：“……”
半晌，她说，“人类淋雨应该死不了的。”
陆可：“……哦。”很惋惜的语气。
罗林和林毅：“……”
他们担心再和两人相处下去，他们的观可能都要跟着改变。
——
裘易的事情，很快被时玥抛之脑后。
第二天她和陆可就住进一栋带着室内泳池和小花园的洋房里。
林毅前前后后给两人安排妥当，可以说是最佳保姆。
两人一走，时玥就迫不及待泡在泳池里。
陆可也跟着滑入水中。
“需要去找白昌么？”他忽然问。
时玥听见后，摇摇头，嘴角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低眸看向自己藏在水里的金色尾巴。
那天晚上在车里，余清昏迷不醒，但是嘴里喊着的是白昌和裘佳妮的名字。
时玥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相对于其他人鱼，原主的情感算是泛滥的，还会惦记着离家多年的母亲，在剧情里也是因为她掉泪，可是现实是，余清的心里可能早就没有原主。
陆可像是察觉她的情绪，从不远处迅速游过来。
他没有化形，长腿长手的靠在她身侧，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时不时蹭到她。
“不去。”陆可像是自问自答，薄唇里挤出两个字。
时玥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忽然想起自己耽搁已久的攻略任务，这个世界之初，她被男人恶心坏了，但是陆可一直是一股清流。
如今身边的林毅和罗林都是极其出色的人，但是人鱼的寿命和人类不一样，她也没有想过要来一场跨物种的恋爱，所以……
时玥微微侧过身，一手摸在他脸颊上，一手往下，贴在他单薄的泳裤上，轻声说，“陆可，你快点长大吧。”
未成年，她真的下不了手。
陆可呆呆看着她，瞳孔震动，身体整个燃烧起来。
“噗通！”
巨大的墨色鱼尾穿过水面，拍打起水花，溅在两人身上。
时玥感觉手心变得冰凉，摸到的是他身上坚硬无比的鳞片。
她低眸，依旧清晰看到他腹部一块一块的腹肌，再往下，就是若隐若现的青筋和墨蓝色鳞片。
“玥玥……”他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出的气息比平时要灼热。
时玥甚至感觉两人周边的水都开始变热。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她嘀咕一句。
陆可张了张绯红的唇，那股要渴死的感觉又侵袭，他再次靠过来，这回直接用手臂将她箍在池边。
墨色的尾巴下沉到水里，小心翼翼却碰触那抹金色。
“我有点热。”他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有些无措，声音很轻。
时玥被他尾巴蹭得痒痒的，身体往后仰，煞有介事地说，“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会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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