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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天降寒花遗孤复江湖

    平历三十三年,下秋月十八,雪舟南郡山阳县,五泉村。

    夕阳银山半遮面,雪舟山脉上的皑皑白雪被映照成晶莹红色,一道人影背对夕阳,冒着白气自雪中小路尽头露出,脚步沉重踩的白雪咯吱作响,一身动物皮毛拼凑缝成的杂色皮袄下是一张冻得通红的脸,浓眉细眼,鼻梁高挺,霜白连鬓胡。

    却不是这猎人年纪大,而是这天儿着实太冷,呼气和着寒意凝在胡子上,顶带杂色狼头帽,一手提着牛角短弓,另一手则是拎着两只已经被剥了皮的兔子,兔子皮被这人影一前一后背在身后冻得僵挺,兔皮下一把横叉在灰黑腰带上的柴刀,刀下经年累月不怎么清洗的杂色皮袄,上有着道道黑红,血腥味扑鼻而来。

    猎人走在踩出小道的雪路,东西走向,路东边尽头是一个仅有十余户的村落,村里唯一的外出路就是这猎人脚下的小道,即便没有雪不过一人宽细,天冷无人出村,本就人烟稀少的地界,小道上的雪窝子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猎人就是踩着这些路上的雪窝子往家赶,天已经黑了,在村外过夜很危险,即便是没有野兽,在凛冬时节人也会被冻死。

    村北是连绵不绝的矮山,属于御宇国西北雪舟山脉的一部分,村南边则是一道陡崖,约摸着有百步之高,陡崖边围着铁木树杈围的栅栏,防止有人跌落坠亡,一条抬脚可越的小溪自西北向穿村流过,小溪出了村后向南一拐转向落入陡崖之下,形成了一道并不算多大的瀑布,随后溪水入河。

    隆冬时节,溪坑两侧已然结冰,小溪源头在村西北三里外的五泉山上,之所以这小溪和这村落的名字也都叫五泉,五泉山上共有五口泉眼,四冷一热经冬不冻,保证了山下村落的吃水用度,也确保五泉溪在这寒冬之中不完全被冰封,只是村落里的人少,用水也就不多,陡崖之下的那条小河被五泉村的人们称之为雪舟河,是雪舟山脉流入白河上游的支流之一。

    “武叔,在家嘛!在不在家啊,看看我手里这山货……”

    年轻猎人入了村,抹了一把胡子上带的冰碴,甩下后如同飘雪落地,他在村口的第一家青色矮石墙外喊了一声,声音略有沙哑却是底气十足,一听就知道这猎人年纪不大,约莫着也就二十多岁,正值壮年。

    五泉村不大,十几户人家,全村加起来都不到百人,因地处偏僻,出入困难,但五泉溪周围平坦,所以即便家家独院,也是能保证村外还有些许的富余土地可供耕种。

    喊话的年轻猎人嘴里的武叔家,就是进村村口第一家,三间联排土房上皑皑白雪已经探出雪舌,房子外的两块篱笆地中间是一条两人宽的过道,雪已经踩实,一条大黄狗在院墙内打转,听到这人的喊叫,摇着尾巴吠叫两声后便躺在雪地里露出了肚皮,显然对这个年轻猎人的气味非常熟悉。

    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这年轻猎人扔出点边角碎肉,只要这个猎户回来,大黄狗总是能吃到一些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

    又喊了两声之后,院里依然无人回应,这年轻猎人眉一挑,也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根冻得梆硬的带肉骨头扔给了大黄狗,那大黄狗一口接住随后跑到自己的夯土小窝里撕咬起来,小院里的声音有些异常,年轻猎人侧耳倾听片刻,讪笑着摇头快步走开,坏了人家的美事,这个时候不跑还等着挨揍不成?

    不过,他还是嘴欠的喊了一句道:“武叔,你家大黄吃了你家鸡啊!”

    “木束仁!你个混小子,给我等着,看我不撕烂你那条腿,不是,嘴,我……”人没出门声先出,屋内还传来女人的呼喝声,不过等到木束仁走远,那个武叔也没出来,估计是让武嫂给扽回去继续温存了,至于还能不能让武嫂满意,那就不是他木束仁该管的事了。

    残阳落尽,天气越发黑起来,村里烟气弥漫,年轻猎人不急不缓的往家走,跟村里能看的到的长辈后辈打着招呼,炫耀着今天下午的收获,笑着来到自家门口,眉头一皱。

    门口有脚印,而且还不少,尽管上面覆有浮雪,但他狩猎经验丰富,这点障眼法对于他来说毫无作用,木束仁在院外绕了一圈,除了门口到村路之间的痕迹凌乱之外,也发现了一些没有遮掩的脚印。

    他能猜得出,看样子是村里人围着自己院子看什么,抬头望了望屋顶,见丝丝黑烟冒出,木束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屋子里居然还有人,且正在烧火,这怎么院里进了贼,方才见过的长辈怎么都没告诉自己一声。

    大门只是用木棍别着,这种小地方都是穷苦人家,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拿掉明显被换了方向的木棍,木束仁不急不缓的推开院门。

    他家的院子比武叔家要小上一些,泥土夯的围墙倒是比周围的邻居家高一些,大门正对着一排三间青石屋,大门到屋门之间是一条笔直碎石路,左侧是篱笆围成的鸡圈,养着一公三母四只鸡,右侧是菜园,靠着墙头的地方堆砌着等高的木柴,木柴旁是个等腰粗的木桩,上面立着一把斧子,屋墙上糊着混杂草段的黑泥。

    雪舟山脉的冬天很冷,五泉村的百姓除了屋外墙体要糊上泥保证寒气不入屋外,剩下全靠火炕御寒,倒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还有火炉火盆什么的取暖物,那都是金贵东西,平常百姓可用不起。

    五泉村靠山吃山,冬天不缺干柴,甚至还能烧炭卖给镇上的大户人家,赚点吊钱补贴家用,屋后面种了三四棵果树,果树高处之间挂着草绳,草绳上则是晾着处理好的野物,这就是一个很是普通的猎人之家。

    慢慢走进院中,木束仁听到了方才就隐约入耳的咳嗽声,抽出腰间的柴刀,缓缓的走到屋门前,看着丝丝黑烟从青石屋门口冒出,伴随着一声闷响和连绵不绝的咳嗽声。

    推开门,寒气入室,呛人的烟味如同被脱困的猛兽一般猛然窜出,屋内已是浓烟滚滚,加上天色转暗,几乎进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中间屋子就是厨房,左右两个灶台,连着东西两屋的火炕,剩下的空地基本上都被已经砍好的干柴堆满。

    进了门半步未落稳,听到浓烟之中传出铮然声响,随后一道白影自浓烟中带着寒光直奔他而来,木束仁手里拿着柴刀却像是吓傻一般向后一退,却是被门槛绊到脚后跟,身形不稳啊的一声朝后倒去。

    那身影自他身体上方窜出,自屋中飞入院内,木束仁不敢耽误,握紧了柴刀赶紧一骨碌爬起来面对对方,那女子一脸恼意的抬起头。

    只看这女子蛋圆脸被烟熏的黝黑,高鼻梁,杏花眼,剩下脸上就看不出什么来,头发用银白发带高高束起,过肩长短,身着镂花碧色长裙,白色束腰,脚踏棕色狐皮靴。

    腰间银丝编花缠绕的青色木制剑鞘,三朵银雕雪花护环,花分六瓣,棱角分明,中心各自镶嵌着白红绿三色猫眼宝石,剑标不大,但上面依稀可见遍布镂刻银雪花,手中剑长一尺八寸,闪着幽幽寒光,剑首不大也是半个雪花状,这短剑有个奇特之处,那便是剑身和剑柄之间居然没有剑格,这要是与人对战,短兵相见时怕是要直接被削掉手指。

    此时这女子左手持剑,右手剑指护在胸前,妙目之中闪过一丝惊异,却是打量起对面这个年轻人来,此时的木束仁双脚岔开,略有前后,右手柴刀,左手却是拿了一支羽箭,左前右后,身体微微拱起,随时准备暴起或逃命,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小院之中除了两人口中呼出的白气,剩下的就只能听到猎户那有些混乱的呼吸声。

    “您是哪位大侠,小的应该没得罪过女侠,还求女侠饶小的一命!”见着女子也不说话,木束仁微微向左后方挪了一小步,屁股顶在了石屋墙上,一边死死的盯着这个闯进自己家还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女子,高声喝道,现在村里各家都应在做饭,这女子一看就不好惹,多个人自然也就多一份力量,至少能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可惜,没有一家回应的,显然周围邻里无人出屋,甚至村子里的狗都不多叫一声,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那个,这位女侠……”木束仁吞了吞唾沫,谄媚的笑道:“女侠,如果你想借小的屋子,小的这就滚,只求女侠饶小的一命!”说完手一松,手中家伙落地,双腿一屈伏身磕头,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让对面的女子明显一愣,只是她一脸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两个人一静一动,离着约有十步,虽依然是僵持,但院里却是没了方才那股肃杀之气。

    “木郎,可是你回来了?”

    黑面黑唇露皓齿,声若夜莺,眸如杏花,一句话把木束仁问的愣住,在御宇帝国,郎这个称呼常用于夫妻之间,眼前这姑娘怕不是被这打呛烟熏得糊涂了吧,“女,女侠,你方才叫我什么?”说完年轻猎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刚才并未听清楚。

    “你是不是木牧?”那女子见状声音之中夹杂了一丝戏谑,手中的剑却未曾放下,木束仁立刻摇头说道:“这位女侠,小的确实是姓木,可小的叫束仁啊,木束仁,求女侠饶命啊,女侠!”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年轻猎户已经被吓得涕泗横流,脚下的青石板也被他磕的砰砰作响,话到最后都开始说的不利索,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

    “束仁……口,二,人……吴!果然是你!木郎!”

    “哎,女侠,饶命啊,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木郎啊,小的,小的叫木束仁啊,真的……”木束仁听完又是一阵连连磕头,摆手拍胸发毒誓,起伏之间却是将地上的羽箭拿在了手上,随后猛地一甩,身体侧身打滚站起,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沿着石屋墙根想要跑到屋后翻墙逃走。

    却不想那女子一愣之后,后发先至高高跃起躲过甩过来的羽箭,脚踏扔出的剑鞘,如同仙女腾云一般,径直跃过石屋,手中剑尖一点落在猎户肩头,将刚跃起木束仁从墙头上直接拍了下去。

    年轻猎户惨叫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看着离着自己不过五步的女子,感受着距离自己脖子不过两拳远的寒意,终于明了自己跑不掉,于是脸色死灰磕头如捣蒜继续求饶。

    那女子却是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平历三十年,闻惠郡云来县,官道旁吴家客栈,伙计小吴子,因狴犴楼缉杀匪徒而远遁,没想到吧,整个门里只有老娘押对了,三年,老娘整整找了你三年啊!木郎!”这女子最后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但眼前猎户却依然恍若未闻般磕头求饶,动作没有因为这些话有丝毫滞涩。

    见状那女子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别装了,你头上的伤痕是做不了假的,真当我寒花门没落不知道你真名叫木牧?是真正的铁木遗孤?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身在江湖,你真觉得你躲得了吗?”

    “女侠,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您说这些小的真是啥都不知道啊,饶命啊女侠,求您饶小的一命啊!”这年轻猎户依然扶着帽子痛哭求饶。

    见眼前伏地之人依然不为所动,这女子自顾自说道:“寒花门门主令,嫁给你这个铁木遗孤,答应帮你复仇,就可以继承门主之位,如今你孤身一人,想要查清当年惨案都难如登天。当年惨案我寒花门也被牵连其中,有我们的帮助,你大仇当报!”声音一如方才动听,可话语之中的杀意恨意却是越发强烈,伏地的猎户顿感身上寒意,被吓得抖若筛糠。

    “站起来!”这自称来自寒花门的女子叱道,地上趴着的猎户似乎能感受着话语中的压力,微微抬头向后爬了两步才颤抖着站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倒下,还瘫倚在墙上,面如死灰,口中依然呢喃着求饶的话。

    “你方才逃跑,前两步用了七魔谷的流沙步,真当我看不出来?七魔谷覆灭,你再这么躲下去,怕是吴家客栈也会因你遭灾,届时第三次害人灭门,你可愿?”

    黑脸女子眼睛微微眯起,最后可愿二字更是加重少许。话音刚落,眼前这个年轻猎户眼中神色一变,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然弹起,双手齐动,一手扣住了女子持剑手腕,一手却是已经捏在了这女子咽喉之上。

    前一刻还唯唯诺诺乞求活命的蝼蚁转眼变成了噬人的猛兽,气势陡转,那含而不发的杀气令眼前女子头皮发麻,但面对如此变故,那女子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娇柔,尽管咽喉被制,却是依旧娇滴滴的喊了一句木郎,媚眼如丝,并不为眼前困局所动。

    “为什么,我已经躲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找我?”说完已经承认了身份的木牧喟然一叹,松开眼前的寒花门女弟子,退后两步后,面色恢复平静,有些没好气的的问道:“屋里怎么回事?”

    “不知道,老娘……烧了半天就是没办法点灶,灶膛还总是打呛。”说完这女弟子嘿笑两声指了指自己被熏黑的脸,跟着木牧来到前院,顺着木牧手指方向才发现原来这石屋有两个烟囱,而西屋的烟囱上面赫然盖着一块石板,那女子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懊恼。

    木牧摇头叹气,将掉落在地上的猎物柴刀拾起,安置好后大敞屋门,尽可能的将屋里的烟气放出来。

    此时天已经昏暗起来,微微寒风打着旋将屋中的烟气带出,很快里面就变得不那么呛人,不等木牧开口,这姑娘却是率先进了西屋,里面传来哗哗水声,应是洗漱去了。

    等到木牧掀开西屋门帘,那女子却是坐在火炕上悠然说道:“你可真难找,大师姐觉得你去了终南国,小师妹认为你往琅西国逃了,我觉得你可能在北方,这三年大村小寨几乎把雪舟山脉寻了个遍。”

    进了屋木牧就免不了一愣,看着全新的家具,上面还都贴着红色的双喜字,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何门口脚印驳杂,自己出去狩猎,眼前这姑娘居然是连新房都布置好了,若是外面再贴上大红喜字和灯笼,俨然就是最常见的新婚新房,再想想方才村里无人出现,显然是已经知晓此事,怪不得那些长辈看自己的眼神都不正常。

    如今天下御宇王朝为天下疆域之最,眼前女子口中的终南,琅西都是对御宇王朝俯首称臣的附属国,分别位于王朝的东南和西南方向,而在王朝东北方,还有一个不算太小的白河国,据说寒花门就坐落在白河中游,而穿村而过的五泉溪,入雪舟河后再汇入的白河就是御宇国和白河国中部和东部的分界线。

    这女子翻开火炕上一个小木箱,这姑娘掏出里面用棉布包着四个小烧制酒坛,巴掌大小,泥封略有不同,随着一个个酒坛的泥封被打开,截然不同的酒香四散而出。

    “燕贪杯,焚五脏,硕鼠回,吴家客栈的招牌三酒,本来还有凉酸茶,比较难保存,拿了一个月就用完,还是好酒放的久一些,想喝哪个?算是我找你的三年,这些酒已经算得上是好酒。”

    那姑娘手一抬,示意木牧随意,木牧倒也不客气,随手拿起一个酒坛子,闻着酒香点头说道:“天寒地冻的日子,自然是焚五脏来的痛快。”

    说完举起酒坛子直接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嘶哈一声后酒气弥漫整个屋子,那姑娘看着憋得脸通红的木牧,咯咯的笑声如同清脆铃响,随后说道:“这可是没掺水的好酒,一坛半金的,你那吴老板可是真会做生意。”

    放下酒坛的木牧感受着一线喉的酒劲如同烈火一般浸润五脏,摘下自己的狼头帽倚在门框上问道:“寒花门出来的人……都是疯子!”骂完木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和酒气,面色稍缓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寒步摇,只要成了门主就可舍弃原本的名字,也可以自己改的。”这姑娘一双眸子里一半期待,一半狡黠,“是师父给起的名字。”

    木牧思索片刻想起这是个首饰的名字,好像是为了纠正女子仪态用,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听,再看眼前人,洗净脸面后的寒步摇双眸清澈灵动,面若桃花,浅笑盈盈,更像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女子,木牧回想起方才女子所说,越想越觉得荒唐,忍不住挑眉双手抱胸问道:“为了所谓的门主之位,便非我不嫁?”

    寒步摇双腿微微晃动,脚跟继续磕着炕沿说道:“这有什么,看你长得也不算太丑,跟你一起肯定好过在门里憋着,江湖儿女不走江湖,江湖岂不是要失色三分?”

    “可跟着我,你会死的。”木牧看着眼前脸上有些天真烂漫的少女冷然说道,寒步摇微微摇头,收起脸上的天真转而严肃的说道:“离开吴家客栈之前,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江湖无人不可死。”

    木牧再次怔住,过往闪过脑海,恍如昨日,这句话他自然明白缘由,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当初在吴家客栈发生了那些事,自己又怎么可能远遁千里,来这苦寒之地躲避,这句话,他当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再怀疑寒步摇的身份。

    “为什么,寒花门一定要掺和进来?”

    “当年寒花门被栽赃嫁祸,六派十门围山门,之后被迫封门,灭门之仇你可以咽下,但这口气寒花门可咽不下。”

    步摇抬脸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封门偌久,如今寒花门要重出江湖,自然要有个由头,找到铁木遗孤,正名扬名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做,七魔谷覆灭,我师父的闺中好友身死,师父重情义,自然也要为那位前辈讨个公道!”

    木牧摇头说道:“花百寒不是冲动之人,怎么会让你们如此荒唐的掺和进来,而你们对花百寒的作为就没点怀疑?这对你们都不公平。”

    “这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说到底不过财、权、名、命四字,没什么好说的,还有,我师父的名字是你能直接叫的吗?”

    步摇站起身背手走到木牧木牧身前,挺身微眯眼打量一番后说道:“要是没了这胡子,你应该还挺好看的。”这话语之间的跳跃让木牧有些吃不消,只能退出西屋,蹲在灶台旁闷声不吭的填着干柴,任由灶膛内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火焰映的他平静的脸一片胀红。

    寒步摇追出倚着门框打趣说道:“听说你见过天下第一美人,不知道我比这位天下第一,差了多少?”木牧无奈叹气说道:“步摇姑娘……”可惜他话还未说完,这位寒花门的女弟子已经放下门帘,略有些模糊的话语从西屋火炕上传出。

    “准备跟我成亲吧!”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木牧颓然一叹,思绪万千。

    三年前,他在千里之外,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客栈小伙计,在得知寒花门放话要以自己为踏板重出江湖这一荒唐传言时,便立刻隐匿踪迹来到雪舟山脉在这五泉村定居下来,那消息之所以说是荒唐,是因为寒花门门主下令,是但凡寒花门弟子中,嫁得铁木门遗孤者便可当门主,而且在寒花门能力范围之内可提出三个要求后卸任门主。

    寒花门是一个纯女子门派,担任门主者只有卸任离开门派后散本门主要心法才可婚嫁,担任一门之主者,皆名花百寒,卸任后方可取回原来姓名,寒花门门规森严,门派功法也颇为诡异,手段辛辣,当年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名,铁木门惨案之后,寒花门被迫封门,直到三年前寒花门放出了重开山门的消息。

    借助“铁木遗孤”的名义再现江湖,江湖传闻寒花门为报诬陷之仇,以寻找铁木遗孤诱使当年幕后真凶或势力现身,还有传闻是当代门主花百寒与铁木门门主关系非常,不过是以一门之力报一己之仇的自私自谋行径,凡事种种猜测早已充斥江湖,三载一晃而过,寒花门除了放出消息外便再无动作,于是关注铁木遗孤的江湖人便越发的少了起来。木牧怎么也没想到,三年时间江湖都快遗忘此事,而寒花门居然还没有放弃。

    想到复仇,木牧盯着火光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平历九年仲夏月的一个雨夜,十门中的铁木门上下一百四十六口人一夜被屠空,因在铁木遗址中发现寒花门独有的“血海飘香”,引发六派十门中数十位高手围攻寒花门,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只知道之后寒花门对外宣称封闭山门,隐退江湖,而如今已经是平历三十三年,木牧自己也已经二十有七。

    而七魔谷覆灭……又是一笔。

    木牧呆望着眼前如血跳动的火光,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木牧也没了吃晚饭的心思,跟西屋的寒步摇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东屋睡觉去了。

    翌日,木牧早起烧粥,只见锅内热气翻腾,缕缕烟气从灶门溜出,淡蓝色烟气铺满屋子,宛若仙境却是刺鼻辣眼,待到将肉粥烧开,西屋的寒步摇已经收拾完,门帘掀开看的木牧一愣。

    昨日的寒步摇净面后宛若仙子,今日这一身灰衣棉袍的村妇打扮跟昨日判若两人,头发被盘在一起被粗黄布包着,身上棉袍甚至还打着几个拳头大小的补丁,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磨得发亮的兽皮靴,要不是木牧知晓对方就是寒步摇,当真以为眼前这位正在调整嗓音的女子是另一人。

    “这算是寒花门的……手段?”因在七魔谷学艺,对江湖事了解的广了一些,尤其是大师父对寒花门了解颇深,跟花百寒也算的上是密友。

    这一门主要以制作胭脂香粉为主,血海飘香在江湖上被誉为十大名香,排在第五位,之后的六、七、八位的名香也都是寒花门制作,售价极高依旧供不应求。

    即使寒花门封山门后,这五至八位的名香依然在列,可见寒花门的影响之巨,只是江湖之中似乎并未有寒花门善于易容的传言,而眼前寒步摇易容的功力属实不低。

    在木牧看来,寒步摇的脸型发生了些许变化,身形和身高也做了调整,至少要比昨日胖了三成,矮了两分。寒步摇微微点头,一张口昨日那清脆嗓音便变得有些沙哑和粗犷,除却身上体香还未改变,俨然就是一个普通村妇。

    “再过两日,身上的味道会自行消散。”说完寒步摇伸出手撸起袖子说道:“木郎,咱们吃饭吧?”

    话毕,也不管木牧是什么反应,毫不见外的搬着桌子到了东屋炕上等着,等到木牧端上粥饭,直接上炕大口的吃着身前蒸热的干粮,喝着并不太好入口的渣粥。

    看木牧没动作,寒步摇眼神示意上炕,木牧这才反应过来,给这位让自己愣神的姑奶奶又添了半勺渣粥才上炕吃饭,就这副模样,真不知道谁才是这家的主人,想到这木牧忍不住连连摇头。

    “步摇姑娘,咱们是不是把话……”说开二字还未出口,这位寒花门弟子夹了一大筷子咸菜放进嘴里,随后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你是不娶也得娶,我是不嫁也得嫁,不然我这三年岂不是白找了你?”

    “寒花门这些年也没闲着,暗中调查过一些时日,其实不单单是铁木门灭门,……顿了片刻后寒步摇继续说道:“七魔谷覆灭,这两件大事”说完筷子一挑指了指屋顶继续说道:“很有可能跟狴犴楼有一些关系。”

    听闻木牧脸色一沉,狴犴楼是由朝廷所设,传闻御宇国成立时便设立,主要职责则是收集江湖传闻,协助地方官员缉拿流窜的江湖盗匪,是一个朝廷专门处理江湖事务的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网罗天下高手,只管江湖事,不插手庙堂权谋,虽这些高手被江湖人士不喜,但狴犴楼在处理江湖事务时秉承的公正,也让江湖草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因此毁誉参半的狴犴楼依然在江湖上得以立足,且威势滔天,无人敢轻视半分。

    铁木门灭门惨案自己尚在襁褓,不知具体,但七魔谷覆灭确实是江湖人士所为,可真的是狴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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