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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遗址遇通才夜遭匪袭

    平历三十四年,下秋月廿三,雪舟南郡山阳县五泉村。

    “明日可走?”皮肤蜡黄,身材略有些臃肿,身披兽袄的寒步摇,看着自屋外进来正在跺下腿上残雪的木牧小声的问道,说话间给灶里添了一根木柴,解开兽皮袄的木牧挂衣的动作一顿,轻微点头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县里的崔少爷那事儿,你干的?”

    蹲在寒步摇身前,木牧一脸严肃的看着经过一年时间完全改变了音容相貌的女子,寒步摇也是微微点头,看着灶中跳动的火焰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山对面的那个铁山头村里的小秀,就是被这个崔二少爷强行抢过去的,我没要了他的命,算是便宜他了,再说了,县里不是有郎中嘛,怕什么?”

    木牧却是叹气,答非所问的说道:“非要逼着我走?”

    “一年了,一步江湖,便无退路,对手可是个真正想斩草除根的,你在这里苟且,能躲多久?”寒步摇原本清脆的声音早就变得沙哑,再配上臃肿的身材,任谁也想不出,一年前她还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而今却是活脱脱的山村野妇。

    “那你今晚便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出发,我先去打包。”木牧再次叹了口气,自从被这寒花门的女弟子找到,寒步摇化名雪花,与木牧三日后便成了婚,而按照寒步摇的安排,明日便是他们二人前往铁木门遗址调查的最后时限,经过两个月准备,干粮和银钱都已经备妥,两人乔装打扮,至少路上安全无虞,看着寒步摇如今的变化,木牧忍不住回想。

    这一年里,在村里夜深人静时,寒步摇偶尔会卸下大半伪装,身披着星月之光,手持利刃于院中舞剑修习,偶尔旁观的木牧也能看出寒步摇的剑法和功力确实不容小觑,再加上曼妙身姿,尽管每次剑舞都相同,可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赏心悦目之感,只是时间长了,村里终归是有能发现的,于是就有了小木子家的婆娘是个练把式,而他这个村里最年轻的猎户很快就成了村里最年轻的“惧内”之人。

    再看如今月下舞剑的人,却似物是人非,寒步摇已经彻底适应了雪花的生活,但她终归还是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

    “放心,县里的那些老爷们都惜命的很,崔少爷不过是断了两条腿,放心吧,这次他怎的也需要修养半年,等他好了我们正好回来,如果敢再犯,就再教训一次便是。”说完寒步摇嘻嘻一笑看着冒热气的铁锅继续说道:“应是熟了,毕竟都烧了半天,加了三次水,怎的也该煮熟了。”

    木牧没说话,掀开拼接的木质锅盖看着里面煮着的肉汤无奈的摇头,这是他家里的最后一只鸡,炖鸡煮成了鸡汤。扭头看着略显尴尬的寒步摇,默默的拿上碗筷。

    一年来,习惯了。

    翌日清晨,木门里的门栓落下,木牧背着两个不大的布包,在寒步摇依偎中一步步离开炊烟袅袅的五泉村,遇到村里的人便说他两口子是去省亲,出了五泉村,寒步摇和木牧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在数个跳跃中消失在山林之中。

    就在两人离开五泉村后两日夜里,五泉村来了一位带着斗笠的不速之客,此人很快便找到木牧的院落,却没有翻墙进去,眯眼侧耳听了片刻后便纵身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个月后,月出群山白,群山山坳之间,两道身影在隐约还能分辨的台阶前停下。

    眼前山坳是雪舟山脉余脉分支,御宇帝国西北部的天要比其他地方冷的早一些,仲冬月初,此地已经被今年的新雪层层覆盖,月华反射之下,四周倒是也都能看得清楚,而两道人影,高矮不同却都是臃肿,正是再次前往铁木门遗址查证的木牧和寒步摇二人。

    月光之下,山坳之中白雪皑皑,也有零星灌木枯草立于雪中,抬眼望去便知眼前断柱是山门,上面还刻有铁木二字的刻痕,而白雪未覆盖之地,则是风霜摧残下的残垣断壁,尽显萧瑟之意。

    寒步摇脸色略显苍白的看着身前的木牧,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解脱之意,这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经历了三场大雪,加之山路难走,原本步行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月,回想起自己追查这个木头三年的经历,似乎都赶不上这一个月消耗的精力多。

    “里面有人。”

    木牧神色肃穆,微侧头小声说道,寒步摇一愣,低头扫视四周,看眼前被白雪覆盖的隐藏瓦砾,却是一点痕迹都未寻到,木牧是个年轻的老猎手,这一点寒步摇已经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验证过,木牧说眼前这白雪皑皑的废墟之内有人,便是八九不离十。

    “要不要等等?”寒步摇调整着呼吸低声问道,铁木门遗址本就偏僻,如果不是木牧熟悉路线,寒步摇确信就算是告诉了地址,她也未必能很快找到这里,回想一下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现在又是半夜,如果是普通农家猎户,留下的痕迹必然瞩目。

    如此推断,里面的人定是轻功绝佳之人,既然敌我难辨,暂装作离去,再暗中窥伺,等到里面的人离开再进入未尝不是一个良策。

    可木牧摇头否定后昂头高声喝道:“里面的朋友,跟了我们十天,还能提前达到此处,就不打算现身?”

    寒步摇闻言铮然抽出腰间长剑,神色戒备,如临大敌。等了片刻,回应他们的只有凛冽寒风吹过被树枝的呜咽声,木牧再次高声喝道:“既知晓我二人的目的,又不现身,怕是误会深了,稍后兵刃无眼,戗伐性命……”

    话音未落,细微破空声响,木牧脸色一变,将本就在身后的寒步摇护在身后,手中长弓立于身前,细微声起,木牧握弓之手微微震颤,脸色凝重,弓身之上赫然插着两根宛若青丝的细针,木牧没有言语,反手捻箭,双臂张弓如满月,搭箭便射,羽箭离弦,凄厉声起,划破了这僻静之地的夜空。

    “趴下!”

    蓦然间,木牧后退半步一把将寒步摇按倒在地,随后半跪于地再次搭弓却是连射了两箭,猛地将兽皮帽抛出,那原本向前飞出的帽子在空中猛然一顿却是当头向着木牧砸去,只是到了两人身前这帽子已经没了力道,风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一道消瘦身影从一节残垣中跳出,向着废墟深处一路逃窜而去。

    “方才那是何人?”寒步摇起身整理面容衣裙,被木牧这一下按得结实,整个人差点嵌在雪中,身上脸上全都是雪,见木牧从弓身和皮帽上拔下的青丝细针,心中恼火便没了大半,见那身影逃窜速度非常,两人谁也不敢贸然离开木牧去追击,只能小心戒备着周围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等了片刻,木牧似乎是确定了周围已经无人,轻车熟路的带着寒步摇向着被大雪覆盖的废墟之内行去,走过隐约可见的台阶,跃过零星冒头的荒草灌木,寒步摇亦步亦趋跟在木牧身后,想要开口却怕打扰到木牧,便这样一路上行,走了约百十个台阶后,眼界陡然开阔。

    入目是一个破碎广场,两根巨大的双人合抱粗细的石柱分立东西两边,铁木门依山而建,眼前所见便是山门所在地,顺着两根石柱向北望去,却只能看到星点瓦砾露在白雪之外,满眼破败。

    寒步摇走上前看着脚下蜿蜒至深处的足迹,时断时续的血滴在雪地之中尤为刺眼,转头看向木牧,却听木牧木然回道:“应是射伤小臂,箭头无毒,不过若是有毒,也可能不会起什么作用。”见寒步摇脸露疑惑,木牧摊手现出方才钉在弓身上的长针叹道:“对方是杏林门的人。”

    寒步摇恍然,方才追的急,此时才想起方才的青丝针,杏林门也是十门之一,以医术闻名天下,位列前三,这医术可救人,自然也有杀人之道,青丝针便是杏林门独有的集治病救人和脱身的标志物件之一,刚才被木牧按在雪中寒步摇自然是没有看到那暗中偷袭之人的装束,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人早已远遁,而木牧则是在最开始便通过青丝针识破对方身份,所以才有方才的言语。

    穿过广场,二人顺着那人留过的痕迹拾阶而上,很快便来到一间依然静静伫立在寒风暴雪之中的石屋外,这石屋房梁早已坍塌,倚在墙上,而在腐朽的房梁之下,一个消瘦身影背对二人,身体微微颤抖,按照木牧的话,此人应该伤的不重才对,这么剧烈的颤抖幅度,再配合那嘶哈之声,很明显是疼的。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和刺杀我二人?”

    寒步摇本要上前质问,却被木牧一把拉住道了一声小心,将长弓挡在胸前,预防对方突然暴起发难,这消瘦身影一身灰白棉袍,头扣兽皮三角帽,一头黑发在肩膀处被丝带束住,因半跪于地,不知此人高矮,身上有个斜跨灰色布包,腰带上还系着一连串的各色小药瓶。

    一看那小药瓶寒步摇就肯定对方确实是杏林门出身,只是不管是寒步摇还是木牧似乎都跟杏林门都没有仇怨才对,怎得就会被这一门的弟子盯上,要知道杏林门的人颇为难缠,毒药一理,往往杀人无形,算是江湖中虽然厮杀不强却最为难缠的江湖人之一。

    二人不敢轻易进去,只见那用后背挡住动作的身影猛地一颤,血肉微微溅起,木牧方才射出的羽箭被随手扔下,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眼前这人就这么当着二人的面给自己包扎伤口,饶是如此,木牧依然没有让寒步摇进去,后者想要直接抛剑也被拦下。

    直到那人包扎完喘息着说道:“你二人倒是谨慎,知道我是杏林门出身,连屋子都不进,倒是浪费了我布置的杀招。”声音略有沙哑,却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闻言寒步摇怔住片刻,随后释然,她深知木牧必然身手不凡,可这一年来她数次试探都没有结果,只知木牧每次出去打猎都不空手,而他在狩猎之时也仅仅是凭借身体自身力量,甚至自己说的流沙步也再未展露过一次。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射术,甚至寒步摇以为木牧是六派之中的弓派弟子,毕竟他出身铁木门,也算是弓派,对此木牧倒是直接否了,说他的射术不过是熟能生巧,并非弓派出身,且就他的射术而言,根本入不了弓派的眼。

    “毒?”寒步摇轻嗅片刻后依然没发现异常,木牧却指着眼前雪地说道:“这片空地之中除了他的脚印之外,应是遍布毒粉,只是我很好奇,毒粉合着雪,怎么接触肌肤起效?”寒步摇一愣,寒花门冬日也是白雪皑皑,并不比这雪舟山脉差,寒花门以制香闻名江湖,却是没想这么多,身边这位夫君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那年轻的消瘦身影缓缓起身,抖了抖棉袍上的雪慢慢转过身,确实是一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肥圆的脸上塌鼻细眼,双眉淡薄,双唇厚重,一对圆圆招风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眉心中间有一红一黑两颗肉痣,如同豌豆一般。

    这样一张脸看的二人也是一愣,向下看去灰白棉袍黑腰带,上面同样傍着各色药瓶,穿着一双白棉靴,上面粘有些许雪渍,应是因为受了伤,此人的脸色略显惨白,光洁额头上还有些许细密汗珠。

    “方郎中?”不管是木牧还是寒步摇,都下意识的喊了出来,任谁也没想到跟踪他们的居然是山阳县城里有名的大夫,要说别人可能会认错,那方大夫标志性的红黑肉痣却是想认错都难。

    “在山门那里就下了些许药的,混合才能起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这药应该无色无味才对。”此人双眼一高一低的皱起,淡淡的眉毛在脸上连成了一条斜线,看上去有些滑稽,木牧却没有搭话,直接从箭壶中抽出两根羽箭搭在弦上,箭头下垂,弓弦微紧,见木牧如此那人也忍不住长叹说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我说我是奉师命,找你寻仇,你信不信。”

    “四年前,我师父手下的一个病人在你家客栈被狴犴楼的人当街摘了脑袋,我师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能力找狴犴楼,就命我来报仇,可惜那吴家客栈的老板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没有下手的机会就只能从你这边入手,打你一顿也算不违反师命,但好像我打不过你啊,我师父说我已经是潺泉,方才你的身手看起来要比我厉害的多。”

    “所以,你就在我身边呆了四年?”

    “呃,算是吧,不过我姓房,应该是口音问题,传错了,屋舍的房,木老板你供的货品质好,房某可是每次都多给了两钱,要不是这位姑娘找到你,我也不确定是你,那三年我借着你送货的时候看过几次,都不太敢确定,不过寒花门的标志一出现,方才知晓,所以算起来也就不到一年。”

    “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的?”寒步摇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佩剑,山阳县城她自然是去过的,但她确实是没有留意到这小小县城之中居然有人留意她的行踪,此时二人隐隐将眼前这个房郎中围起,并试图用言语套出更多有效的消息。

    “有心算无心,木老板不是来我们店里换过药,平常您可是都要现钱的,而且我们店里的伙计三天去一次五泉村收药,你家有没有人自然也就知晓了,至于踪迹……其实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说完房罗尘笑着走向二人却被木牧喝止,寒步摇则是握住剑柄,对面的房罗尘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放心,既然木老板也是江湖高手,房某之师也已仙去,这点小仇怨本就是可报可不报,今日一箭房某与木老板了却过往恩怨如何?”

    沉默片刻,木牧双眉舒展说道:“将你知道的详细说与我听,理清之后再下做抉择,否则此地荒芜,也算是上好的埋骨之所。”

    房罗尘闻言点头称是说道:“房某师从鬼面手,学了三四年,老师临终前得知那个被摘了脑袋的病人消息,就让房某试着报复一下找到那病人的高手,可惜房某医术尚可,这武学着实不入流,狴犴楼惹不起,这吴老板也是个高手,最后也就只能找木老板试试,反正事不过三,却不想木老板手上的功夫也强过房某甚多,说起此事,老头再见我时已经身负重伤,这也可能是胡话,现在情形如此,这仇怨本就无端,如此放下,不知木老板可满意。”

    “鬼面手?就是那个号称能将人改头换面的杏林门弃徒?”寒步摇玉面微寒用略有些诧异的语气问道:“听说鬼面手被门内追杀,向来来去无踪,他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大的徒弟?”

    房罗尘叹了口气后说道:“师父被仇家追杀,在我家柴房养伤,碰巧被我遇到,就收了我这么个徒弟,传下心法、入门医术和手札就离开了,剩下的时间都是我自己研究的,再遇到我已医术小成,就有了嘱托这事。如果不信……”房罗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没办法现在就证实,毕竟我家在南境,离这里太远了些。”

    看着两人还是满脸的犹疑,房罗尘肩头塌下继续说道:“我师父说这里有一本他记录更详细的医术手札,让我有机会挖出来研习,当年吴家客栈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本是奔着手札过来的,不过在山阳县城见过了木老板,才发现居然这么巧。”

    山阳县管辖五泉村,离五泉村十里西南有余,木牧打下的很多猎物皮肉处理完后,就会找县城的医馆将这些猎物的内脏卖掉,或许房罗尘因此见过木牧,但山阳县跟铁木门遗址之间还有数个城镇村落……而且这鬼面手居然在铁木门遗址藏自己的手札,出人意料,也着实是个藏物件的上等之地。

    一旁的寒步摇冷笑道:“既然你说这里有你师父留下的手札,转过去,劳烦阁下带路。”说完手上的寒花剑一拍一顶,押着房罗尘向着里面遗址深处走去。

    房罗尘的藏身之处已经是铁木门门内中段,顺着山脊还能落脚的破碎台阶一路上行,两边都是残垣断壁,只是偶尔可见山中鸟兽足迹,周围除却风声再无其他动静,尽管寒步摇一直都用长剑顶着房罗尘后腰,却也偷瞄着木牧,却是发现木牧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对周遭环境也很熟悉,像是来过一般。

    感受到寒步摇的疑惑,木牧跟在后面沉声说道:“来过数次,但没什么收获。”寒步摇点了点头,铁木门灭门惨案距今二十余年,风雨冲洗之下想要找到一些痕迹难如登天,但之前木牧从来没有透露过他来过,回头想来当初木牧不想过来,也有这份深意在其中。

    三人走了约有百息左右,停在一堆废墟之中,从周围的瓦砾碎石来看应该是铁木门的议事大厅,房罗尘走到一处没有瓦砾覆盖的空地之上,那是一块一步见方的石板,跺了跺脚后房罗尘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木牧和寒步摇此时也发现不同,应是这脚下的石头向外散发出了热力,将落在上面的雪融化,才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形成了一块空地。

    “应是这里,机关如何开启,房某并不知晓,木老板您来过几次,可知道些什么?”蹲下身四周打量的房罗尘抬头看了看木牧,看到木牧阴沉的脸,忍不住嘴角抽搐,视线偏移在周围的雪地中搜寻,还不住用脚来回踩踏,可惜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那么这个才发现的地道里,会不会有铁木门灭门惨案的线索?

    带着这个疑问,木牧看向周围的目光也不由得仔细起来,只是他对机关术并不擅长,同另外二人看了半晌也是毫无发现,房罗尘率先放弃,一屁股坐在那块并无雪痕的空地之上,脸上满是失落。

    随后将手插进胸口,却是带出一个鸡腿来,无视二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就这样就着寒风吃了起来,木牧吐了口气示意寒步摇收起佩剑,而他则是从附近乱窜的草木之中捡柴生火,房罗尘见状放下鸡腿后问道:“现在不是距离天亮还有很久,生火?”

    寒步摇却是提起长剑过去帮忙,她手中兵器是上等利器,尽管撬不开那块石板,砍柴却是很轻松的,一次横扫乱生灌木便成片倒下,而木牧则是走出厅外站在瓦砾之上,左右看了,砍折了一些铁木树枝来。

    这种铁木主要就生长在雪舟山脉各处,质地偏硬却韧性适中,末端枝杈是上好的薪柴,如其枝杈笔直且修理得当便是上好的羽箭箭杆,铁木门的名头便是因这种树木而来,当然,其中制作羽箭还有门内秘法,并非铁木树枝便可拿来用。

    木牧手中的铁木树枝杂乱横生,就是因为无人打理导致,而这种树枝最适合生火,易燃又禁的起烧。

    三人合力收拢够足够过到天亮的柴火,木牧备着的两块火镰石,擦了几下,火星落在已被寒步摇揉碎的火绒上,烟气升腾,再不过五息时间呼的一声,火光升起,不多时火焰随风飘摇,映红了三人的脸。

    房罗尘找了一块没有落雪的空地,离着火堆并不远,侧卧着看着正在从背包中拿出皮褥等防寒物,略有些羡慕的说道:“不愧是老猎人,这皮货是真足,体力也好,是真不嫌沉啊。”

    这一路上跟着二人,房罗尘自是知晓木牧的捕猎手段远超寻常猎户,处理起野味的手法娴熟,倒是可怜了自己只能远远的闻着味,吃着一些冷涩的干粮,见二人不答话,房罗尘啧了一声后转身平躺在地上呈大字状悠然叹道:“真是自己找不自在,该!”

    寒步摇听到这一声倒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笑声已然变得清脆,在这还不算太黑的山上回荡,木牧瞥了一眼后从背后包裹中抽出一张还散着血腥味的狐皮扔了过去,房罗尘也没看抬手一顺借势把这块狐皮盖在自己小腹处,手一扬,却是两颗黑红杂乱的药丸飞到了木牧身前的皮褥上。

    “自制固元丹,睡前服用,可保元气不被风寒湿邪入体,能坚持到天亮的。”说完房罗尘自己也服用了一颗,木牧看的仔细,确实是从同一药瓶里倒出来的,寒步摇却是脸上略显疑惑,盯着房罗尘看了片刻后犹疑问道:“鬼面手是杏林门的器之一脉,可你为什么是器药双脉偕同?自学能成这般通才?”

    通才,是门派之中可有余力修习多脉技艺的弟子,在各个门派之中都会得到重点关照和栽培,比之更高一些的则是全才,即贯通门内数脉技艺,必然是各个门派的宝贝弟子,房罗尘很显然并非如此,师承被驱逐追杀的杏林门弃徒鬼面手,而房罗尘自己也说只是学了师父传授的手札,只是自学数年有余便已经是通才,如果身在杏林门必然能得个全才待遇。

    “如此说来,我倒算一个,也不知我那便宜师父是怎么找到我这好徒儿。”听完了寒步摇的解释,房罗尘了然挺起头继续问道:“这位女侠,之前我都在店里行医,对这江湖之事了解甚少,不如给我讲讲?免得后面走江湖闹了笑话,命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寒步摇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眯眼笑道:“单单是这份认知之上的稳健,便已经多了三四成的活命机会,不过今天晚了,明日再说。”

    说完却不似木牧一般服下那枚药丸,只是披上兽皮大袄,盘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而木牧此时却是已经睡了过去,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突然冒出的房罗尘没有丝毫戒备一般,房罗尘也很快入睡,苍白脸色在火光之下慢慢有了些许的颜色,偶尔身体会有些抽动,想是伤势牵动所致。

    雪舟山脉的风呜咽如泣,月华如练倾泻而下,山中万籁俱静,月头西斜之时几声几乎不可闻的闷哼在坍塌的房屋外响起,随后传来重物倒地声。

    寒步摇手中长剑铮然出鞘,眼光如剑光般冰冷,还不等她起身,火堆另一旁的房罗尘却似刚睡醒般,拍了拍腰间盖着的狐皮嘀咕着说道:“无事无事,安心休息,是我养的雪蜘蛛,母蛛无事,没人能进来。”

    话音还未落,却听房罗尘腰间的一个小方盒突然发出刺耳吱声,房罗尘猛然坐起,一双细眼瞪得滚圆,塌鼻哼出白气,脸色在月光之下显得更加惨白,见木牧已经起身便有些惊惧的说道:“母蛛没了!有高手!”

    木牧撇了眼寒步摇说道:“呆在这别动。”

    说完提弓伏身在断墙下猛地探头蹲下,伸着舌头等了片刻,捻箭上弦向着头顶连射两箭,房内两人皆疑惑的看着木牧,两息之后房外便传来一声惨叫。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瞬间传遍方圆数里,偷袭之人显然没有料到三人之中还有弓术如此娴熟之人,见势不妙一声哨响,十数道身影不再潜伏前进,快速向三人靠近。

    木牧不显慌色,手中长弓弓弦连震,转眼又是三道身影闷哼倒地,而此时箭壶已空,木牧左手后探抽出腰间柴刀解释道:“应是附近的山匪,可能还是我认得的,即便不是,一会儿起了冲突,只伤不杀。”

    寒步摇先是一愣随后点头,旋即扭头看向房罗尘,这年轻郎中则是将手中的黑色瓷瓶放回腰间,挑了挑笑着点头拿出了一个红色瓷瓶,木牧嘴角一抽,隐隐担心那些被雪蜘蛛咬伤的人,会不会已经毙命。

    见木牧面色不善,房罗尘讪笑说道:“放心,雪蜘蛛咬人放的是寒毒,百息之内,寒毒不入心脉,这期间都能救回来。”

    听到这,木牧脸上略微放松了一些,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影已经到了眼前,木牧闻声试探的问道:“你们可知道我是何人,我乃木束仁,罗峰山白石寨二当家的海二哥可是我至交好友!”

    那大汉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手中长刀收回随后抱拳高声喝道:“罗峰山白石寨先头小将马七!”说完这个自报名号的马七一把拉下面巾,露出一张长脸,有些歉意的说道:“方才放哨的说有人进了山门,我们就过来看看,不想是木兄弟,是我等眼拙,没认出兄弟的家伙,不过里面的那两位是不是……”说完看了看木牧身后的寒步摇和房罗尘,给木牧打了个眼色。

    “房师父是杏林门人,这位……是兄弟内人。”木牧说完,见房罗尘一脸悻悻的放回红色瓷瓶,便让他先给那些被雪蜘蛛咬伤的马七手下治疗,至于那个被箭差点要了命的倒霉蛋则是直接被两个同伙用木头做了个简易台架拉回寨子治疗。

    雪舟山脉的罗峰山是整片山脉之中较高的一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罗峰山上有个历史悠久的寨子,寨名白石,传闻是御宇王朝先祖发迹之地,不过现在被一伙山匪盘踞,寨主是个跛腿老人,是个刀法高人,江湖名号“点七刀”,只是点七刀年岁已高,经常闭门不出,寨子里的庶务皆是由二当家,也就是木牧说海二哥打理。

    “点七刀前辈的左腿风寒可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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