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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大厦倾覆(二)

    次日,‘残居’客栈的情景却与以往截然相反,门庭若市到门庭冷清,从吵吵嚷嚷到异常平静,一大早仅仅能听见风吹的凄凉之声。

    钟离沬笑道:“空城计?”

    欧阳羽不屑地调侃道:“空城?哪里来的城?起上一把火烧了也就一会儿的事情。”

    “野蛮人。”

    “那你想怎么做,我拭目以待。”

    只见钟离沬推开客栈外面的木栏而独自踏入,站立庭院中央位置,之后抽出长鞭使出威力深厚的血吼,今日的鞭长相较往日足足长了两倍,从她的足下直接甩进残居客栈的屋面之上,那屋子竟然出现了很大的破坏,吓得藏在里面的弟子们一个一个地跑了出来,领头的只是一位线人,也就是负责信息来往的店小二布谷鸟,他怒声道:“丑陋的女人竟敢在这里撒泼,找死啊你。”

    “鬼舌在哪里?”

    瞧瞧这阵势,正如间主所言来者势头正盛啊。

    避开话题,道:“我们‘残居’客栈仅仅是一间与其他客栈一样的营生,络绎不绝的来往过客是我们的财源,你们这一早兴师动众地围堵我们的客栈,居心何在?还要不要我们做生意啊?”

    “我在问你鬼舌在哪里?”

    “钟离姑娘不是我们‘残居’客栈的人,怎么这般操心我们老板的去向呢?”

    “这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老板是‘阴阳间’的人,包括你。”

    “我们经营‘残居’客栈数十年,日日都能见到老板亲力亲为,全部精力都在客栈苦心经营上面,哪有时间与人来往呢?再说了这客栈又在府衙登册备案,年年向府衙上缴赋税,算是正经经营,怎么可能与‘阴阳间’有丝毫联系?姑娘这般问话像是在讲个笑话。”

    好狡辩的回击。

    子谦回应:“八年前‘残居客’栈只是一对兄弟生存的主要根本,可在一个秋日,鬼舌潜入将他们杀害夺取了这家客栈,贿赂和威胁府衙将其录入而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地盘,又经过一番修缮和变革,真正成为一枝独秀。次年春日,你们屠杀了一家姓汪的客商,卷走了他们家族全部金银细软;之后又迷晕了几十位押送官盐的官兵,扣下全部官盐而将他们杀尽,官盐私卖赚取了一大笔银子;夏日里又夜袭洛阳城中几家制酒的商贾,强迫他们将制酒秘方传授,之后又将他们毒杀,这仅仅不到半年,做下了多少大案,更别提七八年之久,你们的罪恶罄竹难书,可你们欲壑难填的恶性竟然不知收敛,竟然依旧随心随性地肆意放纵而胡作非为。”

    金瑶有言:“府衙但凡有所动作,鬼舌令你前往‘阴阳间’传报信息,有了一纸文书便可以杀人灭口,若是遇到江湖高手,每一次行事,‘阴阳间’一定会派人暗中相助,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有‘阴阳间’这个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依靠,你们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欲行不休呢?”

    布谷鸟闭口不言,大约思考了片刻。

    “这是你们胡乱捏造的出师有名,这种卑鄙下流的做派令天下人不齿。”

    钟离沬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高傲地向布谷鸟身上一抽,真是意料之外,那布谷鸟竟然后撤而不知踪迹,受伤的却是那些武功内力修为浅薄的弟子,一个挨着一个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叫。

    谁料到那些弟子仓促之间爬了起来退回到屋内,琅玕实觉不妙,急言:“钟离姑娘赶紧退回。”

    钟离沬却仍旧陷入急攻状态而左右难为,毕竟是机关世家,也懂得兵不厌诈,焦灼之下还是有了退出的意思,只差几步之遥,那‘天垂’坠落将钟离沬网络在其中,眼疾手快的琅玕飞过去伸手将那网络牵制,却不曾想被拉进了客栈之内,琅玕出手的瞬间,荣泉使出指剑术将那天网线路砍断,正在此事,琅玕飞向前面拉扯的同时屋中飞出来一人与琅玕频频交手后,立于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驱逐的鬼玺,不过还是失手了,钟离沬被擒拿了。

    自己接手‘阴阳间’,鬼舌被调回,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对于鬼玺而言失去了胳膊却掌控了自由,这也是人生一大喜事,最重要的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寻找间主的踪迹。

    “你不是老板?”

    “子谦阁主,好久不见。”

    “你是?”

    “鬼舌老板临时有急事,今日托付在下掌管‘残居’客栈,在下仅仅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足以报上名来。”

    琅玕道:“鬼舌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不是鬼玺,便是鬼符?”

    怎么回事?‘阴阳间’从未泄露自己的任何信息,他们怎么知晓我和鬼符的姓名呢?这十八郡每一郡的‘残居’分店都有十八鬼各自执掌,除外有内事才被召回,为了生存和长久他们根本不会将信息暴露,只是在‘阴阳间’做事的弟子,在做完事情之后被一个一个毒杀,为的是消息不被外泄,所以根本不存在有人不要命了去反水的事情发生。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不要伤害一草一木,不要伤害这里的兄弟,我可以让你们通过。”

    众人面面相觑。

    万俟嵱道:“做粗活都是百姓,对吗?”

    “是。”

    “在加上一个钟离沬?”

    “是。”

    “为什么?”

    “那些悬崖峭壁根本攻不下来,即使调用十万雄兵也是尸骨垒垒。”

    “你愿意做吗?”

    “顺利通行,释放钟离沬和没有武功的百姓都如你所愿。”

    子谦附耳细言:“盟主,要提防被前后夹击。”

    万俟嵱回道:“平儿,你和风使金瑶带上二十个弟子守候在此。”

    金瑶回道:“我要替姐姐报仇。”

    “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对付这里的敌手,可平儿不可能。还有你姐姐已经去世了,你活着对她而言才是最安心的事情,听话,若是我们败了,你们尽快去找七王爷和墨八千。”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金瑶妥协了,说:“一切听盟主的。”

    那人笑道:“盟主放心,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不会做你们预想的事情,只要不杀我的人,这是唯一的条件。”

    留一手权作安心,万俟嵱维保万无一失,依计而行。

    众人齐聚那悬崖峭壁之下,这座悬崖足足有百丈之宽,垂于众人面前,墙壁光滑无双脚可踩之地,也没有藤条之类的辅助物让人直达顶部,看了着实害怕。

    钟离沬被救下之后自知羞愧而不敢多言。

    子谦言:“还好我们备好了挂钩绳索。”

    万俟嵱道:“你们都退后。”

    琅玕道:“盟主,还是让晚辈来。”

    “不行,我来。”

    说着,将琅玕推开,向墙壁投射了一根绳索,挂钩钉在了厚重的墙壁之上,万俟嵱用浑圆之气包围自己,沿着绳索直飞而上,谁知上面一时间涌现了一群人,领头之中能认识的就是夜姬和冷姬,还有那个红衣人,其余之人全然不识。

    这时夜姬命人将几块重石推向万俟嵱,再大的气力也抵不住几百斤的重石叠加而垂直压力。

    荣泉急忙喊道:“盟主赶紧收力退出来。”

    万俟嵱应允而刚起步离开,那上方又涌现了一堆人手握弩弓射出几十个弩箭,万俟嵱有气力护身都是无碍,可十几个弟子却无辜射中而亡。

    荣泉见状急忙射出许多无形的指剑,将那些弩箭抵挡,才不至于更多弟子遭殃。

    琅玕道:“地势的优势,我们恐怕很难攻克。”

    子谦道:“盟主运用气力无碍而得以自保,可那些弟子一拥而上,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欧阳羽气道:“难道就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吗?”

    琅玕回应:“图上标注的非常明白。”

    荣泉道:“昨夜研究很长时间,确实仅有这么一个。”

    欧阳羽还是坚决道:“我就是不相信。”

    久久不发言的司空涟漪笑道:“‘幽灵谷’层层保障,不过是些江湖阵法而已,可当时攻陷后幽灵王等人依然能够逃脱,显然是有后退之路,而灵使者也是有后路可退,说明幽灵谷不仅仅有一二个暗道,同理‘阴阳间’的间主也在千钧一发之间做好万全之策而自保,这暗道绝对是存在的。”

    万俟嵱将图递给司空涟漪,说:“你寻寻。”

    “好。”

    司空涟漪虽然精通医术医道,一定会在闲暇之余研究研究其他门厅的技能和拿手好戏,故而略知一二。

    那图展开之后,司空涟漪仔细寻查和研究,确实没有找到另外的出入口,说:“看起来只能从所见之中寻找出路了。”

    琅玕言:“正如司空涟漪所言,暗道一定是有的,可第一步都攻克不下而举步维艰,又如何从所见中寻找呢?”

    子谦劝道:“我们不能僵持在这里。”

    万俟嵱道:“我们不懂,他们不懂,欧阳羽再去请教神算子前辈来。”

    荣泉道:“我与欧阳羽一起去。”

    欧阳羽回应:“这才是兄弟。”

    琅玕却说:“谢谢你们留了些时间,在下先喝上几盅酒,等等你们的好消息。”

    欧阳羽笑言:“记得给我留上一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是兄弟,当然留。”

    众人席地而坐。

    ——

    护送小姐和硕硕回家之后,硕硕结结巴巴的将事情告知父亲母亲,又阅读了琅玕送回来的书信,父亲母亲担忧儿子,立即命令药什陌将破解的关卡图告知煞景,务必亲自送交公子,可煞景清楚的记得公子交代拿到信封以后又让亲自交给他的主人,自己是公子的护卫,在老爷和公子之间,只能听从公子的命令,毕竟公子在其中,明白利害。

    ———

    消耗到正午时刻,众人都饥肠辘辘而自食干粮,万俟嵱道:“快马来回都可以五次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前辈不情愿出山?”

    钟离沬猜道:“前辈的内力还未恢复,”

    琅玕道:“上次交战明显是前辈气力充沛,打得幽灵王力不从心而败下阵来,再打上二个幽灵王也不在活下,前辈根本没有受伤,只需要大吃大喝大睡一场便能恢复体力。”

    “也许是有事情耽搁了。”

    又转向万俟嵱说:“盟主不能在等下去了。”

    “不等,也不能进,再等等。”

    琅玕不屑一笑,说:“还是听盟主的,着急最容易出错。”

    ——

    到了‘四象馆’,先是被那小童数次刁难,又是在‘华庭’坐了冷板凳,几次督促都以前辈修复气力而搪塞,有人侍奉着又有精品点心吃着,可人心一点都不顺,这气却不停地生着。

    “师父,那欧阳羽已经按耐不住了。”

    神算子没有直面回答。

    “煞景他们还没有回来?”

    “应该快了。”

    “他们不回来,老夫不见客。”

    “可……?”

    “他顶多在庭院中转来转去,大声呼喊几声。”

    “害怕?”

    “话传到后进屋,关上门就听不见了。”

    小童点点头。

    ——

    那青衣女子挟持了一位护院杀手,强压逼迫之下也是无济于事,之后她就大打出手,将宅子内外的杀手一一杀尽而后离去,一瞬间,原本安静的宅子变得血腥味重重。

    荣泉没有陪同欧阳羽去‘四象馆’,回了万俟府,事态难控,本自以为是,眼见情形完全不由人,立即书信一封加上自己的一缕长发交给荣白,务必亲手交给夫人。

    “公子,荣白走了,少了一个人保护,属下不放心。”

    “有荣慕。”

    “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也多一个人抵挡刀剑。”

    “若是都在这里,谁去安慰夫人和孩子们,再说出门已有两月,夫人快要临盆了,我不在,你在,她看见你,也会有些寄望。”

    “夫人和少年小姐思念的是公子,又不是属下。”

    荣慕实在听不进去了,说:“你我与公子自小一并长大,公子待我们如亲兄弟,有一个人在夫人身边,夫人心中就多一点点放心,若是都不在,夫人又是担忧又是伤心。”

    荣白思虑了半会儿,最后也是不情愿的应允,说:“好吧,不过公子安全你可一定要伤心。”

    “就算死,也是我。”

    荣泉急言:“还未开战就说死,多不吉利。”

    “属下错了。”

    ——

    荣泉刚刚出了万俟府,便发觉身后有人跟踪,权量那人的内力,脚步声乃至呼吸声,这人似乎是一位女子,他径直地闲走着,意在窥探那人形容。

    荣泉停步于一件古玩小摊,频繁拿放玉器间用余光扫视数次,才看清楚了来者的样貌,庆幸的是此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再过了过记忆,才想起来她在那日,就是那日忠义台战后的闹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女子。

    当日匆匆离开忠义台,在集市上行走急急,不小心碰撞了一位华丽的女子,铜铃般眼眸,挺拔笔直鼻梁,深深的眼窝,厚重性感的双唇,令人记忆犹新,那女子快要倒下的那一刻,荣泉伸手扶住了她的纤细***,她娇美的一笑,更让荣泉印象深刻。荣泉当日早已察觉到此女子并非普通人家的闺女,因事急也未细察详问而各自行事了。

    今日跟踪定有要事,并主动走近。

    “姑娘,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我在万俟府外等候多时了。”

    “等我?”

    “是。”

    见这女子严肃稳重,面不改色,知道相告之事定是秘密。

    “不如找一处安全之地相谈。”

    那女子点头。

    “姑娘武动内力高过在下。”

    那女子笑道:“在幽灵谷之战中,公子使用了指剑术。”

    “姑娘见过?”

    那女子似有难言之隐,再三犹豫后才开口,道:“你认识冷翠竹吗?”

    曾经听过同样姓名,难不成她认识。

    “她是姑娘的?”

    那青衣女子忧虑了几瞬,略显愁容,柔声细语道:“她是令堂。”

    荣泉格外诧异,她开始懂得师父的隐忍和自封,当年救下师父的时候,她虽身着绸缎,头插朱钗,肌肤嫩白,是中鼎之家的主事者,可偏偏眼神空洞,神情颓废,便能猜测到她过往的种种悲剧和苦痛,原以为家破而寻死,后来却拼命的求生。而她的身怀绝技让自己觉得师父身份绝对不简单,今日这么一出真的预言成真了,说:“那你是?”

    “阴阳间间主公西荻。”

    “什么?”荣泉惊呆到面容失色,又急问:“那现在镇守阴阳间的又是谁?”

    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荣泉失礼到拉住公西荻的手臂,语气沉重道:“那我师父的身份是?”

    “我母亲原名冷翠竹,是香璇坊的坊主,也是韶郡主的师傅,她和孤独莠乃是闺中密友,而我父亲公西弦乃职方馆主事者,他们经过欧阳先生引荐成为好友,之后相处便暗生情愫,最后结为连理,自然就有了我。”

    “那孤独莠又是谁?”

    “她是赫连仲前辈之妻,当今武林盟主的岳母大人。”

    荣泉听后,依靠在灰色墙面上,思前想后,却时不时地看上几眼公西荻,不是他爱慕美色,而是等待她的知无不言。

    既然决定走出来,就应该一往直前。

    事情已成定局,那些期望已经是湖中月、水中泡影。

    欺骗已经让自己成为傀儡,看清楚了就应该回头,若是一再安慰自己,不仅是自欺欺人,更是自害而又害人。

    “你知道创建‘阴阳间’的人是谁吗?”

    “愿闻其详。”

    “他是一位太监,是一位忠心耿耿、仗义行事的贱奴。”

    寥寥几句言语便能猜度出更重要的信息,公西荻真心不愿意出卖那个男人,她害怕再语言就会牵扯出自己那些肮脏龌蹉的丑事而立即住了口。

    了然。

    每个人的过往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不愿意多言就代表了一个人内心最黑暗最痛楚最脆弱的地方,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如此就够了。”

    公西荻迫切道:“你们准备怎么做?”

    “一战到底。”

    “那入口没有人能攻陷。”

    “七王爷已经提供消息了,不过正如姑娘所言,那入口确实让我们无从下手反而折损了许多兄弟。”

    当日‘幽灵谷’死伤无数,今日‘阴阳间’将要重复当日的惨剧,公西荻不忍重蹈覆辙而冥思后,说:“其实还有一个出入口。”

    荣泉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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