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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兄弟反目

    皇城内,诸位臣子已经排列在宫内大道两侧,文武两排整齐待命。大庆殿中端坐的皇帝一声不吭,可也遮不住心里急切的盼望,那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种亲情流露,野心勃勃而依旧心不死的刘皇后静坐在偏殿,一副沉重冰冷的表情,不过最多的还是激动和期待。总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翘首以盼。

    一声声的马蹄声响彻整个黑夜,注定这是一个不平凡而将翻天覆地的夜晚,宣德门两侧的侍卫远远就瞧见了皇室太子规格的步撵渐行渐近,牵头领事的是职方馆主事的左司大人公西弦,后面两两排开的侍卫是隶属枢密院的六衢职兵煞景,而他们的主子就是这位稳坐皇室步撵的昌王,乃当今圣上最宠爱最看重的三皇子,数年来离宫在外求学,这些影子便是一位父亲偏爱儿子而暗中安排誓死都要护卫主子生命的杀手,可谓是在刀口上过日子,在荆棘丛中拼老命。他们瞧见了气势磅礴的皇宫,心里都默默念叨着:“回家了,终于回家了,也终于可以上交皇差而如释重负,更重要的是真正可以做自己了。”

    待步撵临近宣德门,那些逐渐清晰的马蹄声和马鸣声,在正门口渐渐地消失了,五人一并跳下马,公西大人促近而掀起车帘,从车内走出来一位少年,身披蓝色长袍,束发高冠,黑发及腰,白丝缠腰,暖玉垂落,脚蹬高筒靴,五官清爽俊朗,身形修长高挑,主要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含情带泪,谁都能读懂他此刻的心情和脑海中的内容,不过最多的是他变了,与在江湖中历经近两月的他似乎有很多不一样的变化。

    三皇子踩着车梯缓慢着地,刚刚落稳脚步,宫外的侍卫们齐刷刷地跪地行皇室宗族的大礼,喊道:“恭迎三皇子回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侧的公西弦仔细地端详着三皇子,移步三皇子耳侧,心沉沉地说:“殿下变了。”

    “变化是为了更好的适应。”

    始终得不到那就摧毁,这皇宫内外的人都是这样子的。

    成为众矢之的被猜忌和排斥,若不是父皇出谋划策,为保住生命才出此下策将自己驱逐皇宫,对外只说是三皇子拜师学艺。

    在安国寺都不放过自己,多少次险些丢了性命,还好有师兄师弟和自己的属下明里暗里的周身保护。为了大业,为了长久,自己从来没有忘记皇室宫规和皇室制度,这些曾经折磨的自己都喘不过气来,甚至利用各种制度来陷害和谋杀自己,可此刻憎恨早已消失,可今日竟然要拿出来使用,这就是改变。

    “殿下,先稳定朝政局势然后再行动,眼前圣上和文武大臣已在宫内等候多时了。”

    “父皇在文德殿?”

    “是。不光圣上在,皇后娘娘已经在侧殿以观形势。殿下,既然回来了,面面都要周全,事事必要小心,该放下得放下,该得到的绝不能心软,更不能踌躇,最最不能被情感牵绊。”

    三皇子连连点头。

    “对了,他……在吗?”

    “五皇子也在。”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我们去会会吧。”

    “等等。”

    “怎么了?”

    “正事,殿下可想清楚了?”

    “春色不可无人赏,夜办酌酒到天明,山间鸟语,水中瀑布,林间花香,天悬朗月,日日又能与无释师叔通夜相谈,何等快乐悠闲?公西大人在四象馆过得也是闲云野鹤生活,又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斗酒耍贫,难道不怀念吗?”

    “殿下,还是进宫吧。”

    侍卫推开了又宽又厚又高的宣德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向了站立在正道两侧的大臣们,他们像是收到消息一样,一个一个的整衣端帽,捯饬仪容,摆正姿态,迎接这位在外求学的三皇子。

    多年不见了,杵在玉阶上的五皇子翘首以盼,他的记忆还保留在幼时那些追逐嬉闹的游戏情境,记得自己格外喜爱而未经三哥哥点头同意,就偷走了三哥哥最喜爱的玩具,还偷食了母后的美食诬赖三哥哥而被父皇责备,布置的各种文书考核要求三哥哥代笔而又被父皇训斥,黑夜夹着狂风暴雨而害怕的自己悄悄地钻进了三哥哥温暖的被窝,身体蜷成一团缩在那有温度的怀抱中,那时候,仅有三哥哥明白皇家无亲情的道理,但凡稍微不惊醒就落在了各位嫔妃和大臣的圈套之中,更可怕的是经常被太监和宫人欺负和侮辱,这个时候的生命极为脆弱。正是三哥哥的聪慧通达,又能察言观色,我和六弟弟才在他的羽翼之下免遭涂害,可好景不长,生母被毒杀,三哥哥又被父皇施计离宫,自己为了保命,被强迫之下才同意被寄养在刘皇后的膝下。这些年,父皇的冷眼蔑视,皇后的恶毒残忍,而自己却要卑躬屈膝的偷寒送暖,或者说曲意逢迎,久而久之,自己成了一个让人不再怀疑的尘垢秕糠,自己也变了,因为都长大了,要求也多了,看得也比较长远,于是开始觊觎那高高在上的巅峰之位,

    正想着,那位自己最尊重的三哥哥昂首阔步地走来了,一步一步的逼近,一点一点的清晰,小时候的那张面孔早已模糊,可这张面孔非常陌生,却让人依旧能感觉到温度和亲近。

    五皇子一直盯着三皇子,可三皇子却定睛望着前方。

    待三皇子端正身姿后,众位大臣托起官服整齐有素地行叩拜大礼,齐声道:“喜迎三皇子回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种排场与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对等,这是太子应该具有的规格,看起来父皇是拿定注意要开诚布公了。

    “僭越了。”

    不符合皇室宗族规制,公西弦细言:“他们只是俯首顺从而已。”

    “这是要变天了。”

    “可暗潮汹涌。”

    “只有本殿下定了这心,谁都别想掀起这波浪。”

    “皇上哪里?皇后哪里?”

    “自有办法。”

    说话之间,三皇子瞧见了面前一人,端详着熟悉的面孔后靠近,说:“鼻涕虫,胆小鬼,你终于长大了。”

    一句鼻涕虫,胆小鬼,拉近了数年来的分离,似乎又回到了儿时,五皇子有种苦水要倾诉的感觉,因为三哥哥还是那个三哥哥,他没有变,拱手行礼道:“五弟弟恭迎三哥哥回宫。”

    拖着五皇子的手掌,说:“在钦王府等我。”

    “今夜一定恭候。”

    三皇子又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又言:“哥哥的喜欢没有变。”

    “一定早早备好三哥哥喜爱的吃食。”

    三皇子微笑地点了点头,便回王府了。

    众位臣子紧随三皇子大步流星到大庆殿,那是国家举行大殿的重要之所,皇上的用心,臣子们也心知肚明这位才是将来的天子,国家的核心人们,各位将来辅助的对象,若是今夜不出意外,明日在垂拱殿定会宣布圣旨,皇上早就心属三皇子,可唯一让臣子们担忧和害怕的是暗潮下的力量已经蠢蠢欲动了,刘皇后亲自栽培的五皇子若是落选,她能善罢甘休吗?

    到了大殿,渐行渐远的三皇子缓缓地靠近了自己的父皇,激动之下竟然失礼到站立,甚至有跑下御阶的趋势,还好被掌事的公公阻拦才退回御座。

    记忆中的父皇身体健硕,精神抖擞,整日都在批阅奏折,闲暇也会安心地呆在书房博览群书,唯一舒缓疲倦的事情就是在观稼殿悉心照料自己躬亲栽培的麦子,时刻警醒自己天下百姓乃国家之本,农业发展乃百姓生存之根本,时时不能忘记民为本的主流思想,父皇算的上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父皇却不是一位疼爱女人的好丈夫,更不是一位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臣子,赵葳蕤在外求学数年,现已完成学业,谨遵圣令按期回朝,叩谢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始终没有克制而依旧下了御座,下了御阶,将风姿卓越,风度飘飘的三皇子扶起,拖着长长尾音,激动道:“皇儿,你终于回来了。”

    黑发中隐隐能瞧见些许白发,眼角一排挨着一排的皱纹,眼神也没有往日那般炯炯有神,面容显现一副惓态和愁容,身形也圆润了几圈,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苍白无力,三皇子有些动容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虽没有养育栽培之恩,可没有他,怎么会有自己呢?“

    “皇儿不孝,不能日日膝下侍奉,还让父皇日日担忧,实在愧为人子。”

    “苦尽甘来,苦了,才能懂得甜的滋味,父皇希望皇儿有出息,即使要了父皇的性命,也要让皇儿学得一身本领。”

    “是。这份苦楚皇儿铭记在心,更会付诸行动,定不让父皇失望。”

    爱,压抑在心里数年了,万分激动和紧张,想把所有的积累都一一脱口,便拉着三皇子上了御台。

    三皇子扶着父皇落座,自己端正身侧。

    众位大臣也为皇上,为国家高兴,左右相看后行礼,齐言:“吾皇万岁,殿下千岁。”

    “众爱卿平身。”

    “十年前,因三皇子恶疾缠身而良医久治不愈,后得知安国寺有一高僧乃医术超群,更是武功内力天下冠绝,朕与皇后爱子心切,为之生,也要为之计远,才下定决定将三皇子送往安国寺修身养性,并深究学问。一年前,安国寺主事的无由大师密信一封上表三皇子学业有成,有独掌天下之能,安定百姓之心,故而朕与皇后商定旨令三皇子回宫帮助帮朕料理天下大事。”

    是父皇的来信,而不是师父的书信,人活着,还是假。

    宰相刘幽上奏:“圣上用心良苦,乃天下为人父母的表率。”

    御史秦仪上奏:“皇上仁德天下,百姓无不恭敬,今日三皇子之貌更有圣上当年风姿,之美,更具圣上的仁爱之心,实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户部侍郎霍凌上奏:“三皇子回宫,臣等欣喜万分,臣斗胆相问三皇子就职何处?”

    三皇子回拜:“父皇,儿臣就从六部开始。”

    听闻,臣子们更加欣慰,难得三皇子心口一致,若是不一,一定会参与奏折批阅事宜,真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必须从最低处做事,只有了解了做事的方法和门路,才能不被奏折欺骗。

    圣上满心惊讶,道:“朕,准你预批奏折。”

    “父皇心思明了,可皇儿认为在百姓中行走才能知道天下百姓之所需,皇儿本想从一个县,一个州,一个府,再到三司六部,然后再预批奏折,这般艰辛的路程才能让皇儿明白通达,做事不会盲从和无助,更不会有任何偏见和错误,夜不会误解文武大臣的奏折。”

    “皇儿,这些都可以从奏折中学到,若是不知,大臣们可以如实相告,不必大费周折。”

    三皇子知道父皇阅历深厚,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着急需要有后继之人快快上手,殷切之心,人臣们个个都明白于心。三皇子也明白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君臣一心也是重要之重,此事欲速则不达,拖拖再说。

    “父皇,皇儿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的,也不会让臣下失望,更不会让百姓议论。”

    看着他一副真切的表情,圣上也有些觉悟,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

    刘幽回禀:“臣认同圣上的决策,让殿下提前预批奏折也是一种磨练,不影响殿下赴任六部学习。”

    宿卫军统领赵忠上奏:“老臣附议宰相之奏。”

    御史秦仪本想将违反宗室制度之事提及,被三皇子的摇头所阻止,二人也算是打小的至交,刚正的秦仪也就不在上奏,也许他明白三皇子的意思。

    “臣秦仪有奏,按照礼数,三皇子理应礼拜皇后娘娘,这是皇家礼数。”

    “秦大人说的极是。”

    二人相视而笑。

    “既然众位臣子都中肯宰相之奏,那就这样办。”

    如此既不让圣上没有面子,又能锻炼三皇子,一举两得,实乃好主意。

    “退朝。”

    ——

    退朝后,皇上携三皇子来到文德殿,一肚子的气。

    “父皇,儿臣知道不该当着文武大臣驳回,可儿臣想做一位不让父皇操心的太子。”

    “十载磨炼足够你阅遍天下了。”

    “儿臣学习的是诸子百家,帝王之术,谋臣之言,乃至御兵之谋,可从未有过实战,其中关窍根本一无所知,天下之道人人都知道,都明白,可如何运用,需要频繁与人交涉,经历各种事情之后才能定义为能人。儿臣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辜负父皇的一片爱子之心,更不想让文武大臣朝后纷纷嚼舌议论,当然也不想做一位不合格的皇帝而让天下百姓受尽苦楚。”

    “他们就是眼睛,就是耳朵。”

    此刻,三皇子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灵姬的模样,她那张被控制之后的木讷表情,情不自禁地心动了一下,说:“可始终不是自己的。父皇眼见不一定是真,更何况是耳闻呢?”

    “东宫之位空悬已久,朝堂之上,宫闱之内,各种势力整装待命而蠢蠢欲动,若朕真的出了意外,内有异心者趁虚而入,外有各方势力顷刻间逼宫造反,若这天下不是皇儿为主,父皇是死不瞑目。”

    三皇子哐啷一声跪地,诚恳道:“父皇放心,儿臣自有计划,一定会消灭各种势力,不让父皇深受煎熬。”

    “计划?什么计划?”

    “许多事情是因为皇儿而起,那就让皇儿来处理,父皇就不要劳心劳力了,等事情解决了,还父皇一个安定的天下。”

    “仅凭你一人……,想要压制?你有这能耐吗?”

    “有没有很快就知道了,不过还请父皇不要过于紧张,一切如常,不要露出莫名的微妙,特别是宫外的势力。”

    “你……?有多大把握?”

    三皇子不敢笃定,但压制是必要的,能死多少人,这个根本算不来?能否成功,这个也预计不出结果,总之,自己会尽力,一定会将他们压制。

    “父皇不用插手,一切都有儿臣。”

    “可是……?”

    他起身后紧握圣上的双手,语调沉重,面容严肃。

    “父皇,儿臣得去跪拜母后了。”

    “对对对,皇儿赶紧去。”

    “不急。”

    皇上蒙圈了,征了一下,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啊?”

    “她在侧殿,回寝宫也需要时辰。”

    “你都知道?”

    三皇子得意一笑,回道:“父皇,儿臣告退。”

    望着三皇子退出的身子,皇上甚是高兴,也格外焦虑,当初保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今日回宫,见到皇儿这般胸有成竹,他不知道该不该完全放手?整治暗潮涌动的恶势力,这是一场朝政动荡的大浩劫,他能行吗?

    皇上的确老了,想着,走着,走着,想着……,一路上嘀嘀咕咕,自言自说……。

    ——

    虽说晨曦殿已被宫人连夜紧赶慢赶收拾了出来,也算是符合三皇子的习性,可心变了,对于三皇子来说,这宫闱之内没有一处是自己中意的居所,他知会了公西弦去晨曦殿重新布置,自己携惨风奔赴芳华殿。

    ——

    殿内陈设及布置与小时候所见一般,父皇提倡布衣藤钗,简单纯朴,这皇宫内人人都照着圣言行事,这一点值得钦佩,但是真心,还是虚伪,那就不知道了。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尊安。”

    原本一声起身即可,母后却依样画葫芦,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小步移到自己面前,亲自扶起自己,说:“皇儿,母亲后好似思念,这么多年了,但凡瞧见五皇子和六皇子他们,做母亲的就不禁地想起皇儿你来,数年来可把母亲折磨死了。”

    母后变母亲,似乎近了,其实还是那么遥远。

    抽出丝帕,试着眼角的泪水,呈现出一副慈母的姿态,这般熟稔而自然流畅的动作,小时候见惯不怪了,现在觉得很是合情合理。

    “孩儿也是思极了父皇和母后,还有皇弟皇妹们,一收到父皇的家书便向无由大师和奇摩师叔们辞别回宫,为了早早见面,快马加鞭不敢懈怠。”

    “归心似箭,辛苦了。对了,母后备下了你喜欢的吃食和冷酒,差人送至晨曦殿了,那里也令人收拾的与你小时候情景一模一样,让皇儿没有丝毫生疏之感。”

    “母后慈爱之心,皇儿感恩。”

    本想与三皇子多说些话而从口中得到些许信息,可三皇子早就窥探刘皇后的心思,与惨风商量好对策,为自己解脱困境。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赏赐晨曦殿不计其数的物件,殿下得尽快回宫叩谢圣恩。”

    皇后娘娘停顿一下,转过身暗暗一笑,说:“母后也有许多物件,让侍从们都备齐了,你也快快回宫领受吧。”

    “皇儿叩谢母后,明日一定会陪伴母后食用早膳。”

    “好。”

    刚出了殿门,皇后娘娘就吩咐手下的两位太监分别去监视。

    ——

    “殿下,不回宫?”

    “去钦王府。”

    “可……?”

    “让侍卫刁难他们。”

    “属下明白。”

    果不其然,守门的侍卫将监视的太监刁难阻扰,又是搜身又是盘问,好在时辰已经被耽搁了,人也跟丢了,只能守在宫内等三皇子回宫再行跟踪。

    ——

    钦王府内。

    久等的五皇子已经饮下了几杯热酒,两颊微微泛着红晕,衣袖也被散落在桌面的上酒水侵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见到三皇子前来也没有起身行礼,坐着说:“三哥哥,安。”

    “你们都下去。”

    惨风掩上门,在外守候。

    “九载不见,母后将你养育成了这般模样,还是……,你本来就是这种秉性。”

    一语双意,伤了两个人。

    “人,总会变得,不识时务就是敌人板上的鱼肉。”

    “母后对你不好?”

    “很好,不过我也只是她棋盘中的棋子而已,也是她上位的御梯而已。”

    “据我所知,母后很是喜欢你,所以一直都在为你努力。”

    “因为我让她开心,让她舒心,更让她放心,学乖才能长命。”

    “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母后膝下无子无女,能助你一步青云,更重要的是她母家势力强大,更能保你一路太平,正是如此你才三番五次的恳求刘皇后说服父皇将你养在她的芳华殿,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也让你拥有更多,用心良苦真是深沉啊。”

    “我生母杜溯溪是她毒杀的,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父皇披星戴月的整日忙碌着诸多朝事根本没有闲暇顾及我这个贱婢所生的儿子,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只有皇后,她才能让我有尊严的活着,有了权力才能为亲娘报仇。”

    “于是你就在宫里宫外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宫内又要装着做一个好儿子。”

    “我没有,只是依着心行事。”

    三皇子长吁短叹了一番后,语重心长道:“依稀记得那日正午,我们路过华亭,看见珝妃娘娘正在食用冰糕,你一步三回头,拽都拽不回来,三哥哥知道你想吃,可是不能……,那珝妃娘娘是刘皇后的人,一旦抓住把柄就会就事说事,到了父皇耳朵就是大事,可你不懂,到了夜晚,你竟然偷偷溜了进去拿走了藏在冰壶中的冰糕,还好没有被发现,回来三哥哥不问青红皂白对你就是一顿训斥和捶打,后来你把冰糕放在了三哥哥的嘴边说这是三哥哥和硕硕最爱的吃食,那一刻三哥哥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难受和自责,可说多少缘由你都不能明白当时三哥哥心里对你的疼惜。”

    “三哥哥一定会说我们皇子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是皇家制度,可后来我才明白,是皇后娘娘,是珝妃娘娘,是她们缩减了我们的吃食用度。”

    “于是你就筹谋宫内宫人对珝妃娘娘下手,害死了珝妃娘娘,也害死了她的孩子,我们的弟弟。”

    “我没有。”

    “没有?你变了,真的变了。”

    “我只知道有三哥哥在,我就很开心,没有了三哥哥,我就需要自己为自己谋划后路。”

    三皇子瞅了一眼五皇子,那种莫名的陌生和恐惧由心而生,似乎那种感觉再也回不去了,他沉默了须臾,坐下又饮酒一杯。

    “江湖的事情,你也参与了。”

    “我没有。”

    又是没有。

    “你一向善良单纯,你一向心直口快,你一向从不说假话,可现在谎话连篇也习以为常而并不觉得心里愧疚。”

    五皇子轻蔑一笑,有些不痛快,回道:“谎话?三哥哥回宫做什么?来质问我,来训斥我,还是与我叙旧,恐怕都不是,是来做太子,做这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皇帝,对吗?”

    “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了,这么说幽灵谷和阴阳间的事情都与你有关。“

    “那三哥哥呢?也在其中。”

    “是,我在。”

    “倒是坦白。”

    “公西荻是公西大人的掌上明珠,你曾经与她有过一段美好的姻缘,被父皇和母后察觉,本应是天赐良缘,这公西家是名门望族,又有世族承袭,能盼到这样能耐的家族,父皇是格外情愿和赞同,拆散你们的是母后,你的婚姻大事是家事,也是国事,她要的是能在一条船上能成就你大业的家族,可公西大人不愿意靠拢,他又是家族的长辈,没有他的点头,什么都是枉然。你与他的女儿是真心相爱的,被拆散后公西荻年轻气盛而一气之下便起了憎恨,为了你能稳坐太子之位,公西荻竟然为了你狠心地离开自己的父亲。在那以后她便消失了,传言是为你殉情,或者说看破红尘而隐居山野,可谁都想不到竟然是你利用了她,为了你而秘密组织了一支精锐的骑兵势力,又搜罗了数量不可计数的金银,感情和亲情让你用得很顺手,是你毁了她,也是你害了你自己的孩子,你是一个男子,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样,你于心何忍?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母后的话我不能不遵,当日只能愧对公西姑娘了,不过自那以后我们的人马寻找都没有找到,整整两年,我已经尽力了,可三哥哥所说其他事情,五弟弟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我早有正妃,还有妾室,她的事情,本王真的不知道。”

    “那六吉棉连呢?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三更就要梳洗,之后就是进宫向父皇母后问安,然后就是随朝听政,下来就是陪伴母后食用早膳,剩下来的时辰都是母后的,记不住,是戒尺,打不过侍卫,还是戒尺,到了傍晚又是侍奉母后享用晚膳,叩拜父皇,这才能出宫,整日忙来忙去,哪有空闲了解宫外的江湖之事,这入住钦王府也不过两年,三哥哥觉得我有时间去笼络人心和供养死士吗?”

    好一段说辞,真的是想清楚了,想好了。

    “六吉棉连之事是幽灵王告诉你的。”

    “弟弟实在不知道三哥哥什么意思?”

    “不知道?”

    三个字刚刚脱口,三皇子便靠近五皇子,两人怒目相对后,啪的一声,三皇子一气之下扇了五皇子一记狠狠的耳光。

    “从此你我断绝兄弟之情,他日你我为政敌,三哥哥绝不会念旧念情而心慈手软。”

    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要的就是断裂,这般说来以后的事情都能杀伐果断了。

    没有这一记耳光,就没有自己的决绝。

    触摸着冰冷的执壶,那种冰凉之感就像是此刻寒心的绝望,三皇子将执壶中的冷酒缓缓散落地面。

    “我的心就像这酒,又冰又冷,需要人心暖。”

    “你我始终不一样。”

    “所以你就蓄谋。”

    “我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的生母被活活的勒死,那个时候我就害怕了,非常的害怕……。”

    又喝了一杯。

    “三哥哥别忘了你的生母,她现在在哪里?在冷宫.……,十年了,她在冷宫十年了,难道三哥哥忘了是谁将她亲手送进冷宫的?”

    生母?怎么可能忘了呢?自己的母亲陈冷陌也是一位牺牲品,被父皇强行留宿才有了自己,身份低贱只能卑微地安置在一个小角落,若不是天赐良机,一场盛宴之中被一眼看中,也许这辈子父皇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的经历与五弟弟如出一撤。父皇整日批办国事,整夜花香缠绵,迷雾蒙蒙的一场又一场的春花雪夜,哪有机会教育子女?想想母亲,自从自己离开皇宫后她就开始不思茶饭而倦容憔悴,神情恍惚是个疯子,她真的疯了?总之,被太监宫女欺辱,不是吃他们剩下来的霉菜剩汤,就是食用太监提来的猫狗吃食……。如今自己的亲生儿子回来了,竟然不能去看望她,更不能将她从冷宫接出来,甚至不能提及关于她的任何一个字,想到这里,三皇子开始发抖……。

    “我的事情我自有办法,我再提醒提醒你,这宫外有枢密院职方馆左司长公西弦,这宫内有兵部职方司右司长药什陌,皇城内又有皇城司衙司大人江阮,他们都不是你的人,你的一举一动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吗?父皇就像是山间的翠竹,忍力和耐力远远超过常人,没有举措没有行动就是在等待时机,你……,好自为之。”

    “谢谢三哥哥提醒,不过弟弟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该说了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都问了,不过该做的,应该下手了。

    五皇子独自依靠在桌沿,想着刚才的那些争辩与言语,其实不论怎么说,怎么做,三哥哥都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凶手,又能怎样?令他痛心的还是兄弟之情彻底决裂了,他掌控了全局,我也掌控了全局,到底是谁能胜出?

    自己与三哥哥命运相同,命格却相差千万,父皇始终最在意的还是三哥哥,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大笑话,大笑话。想想自己那些逢迎的嘴脸,还有生母被活活勒死的场景,一幕一幕都在滴血,上苍就是这么残忍,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也没有放过三哥哥,这一场成王败寇的游戏开始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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