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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绝境

    “是我,‘将军’。”

    “将军”的眼神在一片居无定所的寻找中,忽然定格在了这八行十列中正中间的那个男孩。

    “是你?”

    “是我,‘将军’。”

    “将军”从阶梯上慢慢走下来,他的长筒靴在木制的阶梯上发出“踏踏”的响声,左右两排一丝不苟的士兵,立正挺直腰背背,似乎对一切的发生毫不关心又时时刻刻关心一切。

    “将军”拨开人群,径直来到了他面前。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无论是体格还是外表,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需要强健的体魄与猎鹰一样的头脑,头脑或许无法外现,却可展示在人的眼神中,而眼前的这个孩子,他瘦小、嶙峋、甚至看起来一拳就可以打倒不说,形容还很笨拙呆滞,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就是这个孩子,成为了在场唯一一个,主动愿意为计划献身的第一人。

    “将军”用左手抬起了他的脸,微微弯腰,使其在缩小两人距离的情况下,又几乎以一种掌握全局的姿态与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神色看着他,“告诉我,为什么?”

    他毫不害怕的:“很简单,‘将军’,他们抓走了我的姊姊,只要与我的姊姊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天堂,没有姊姊的地方,无论哪里,都是地狱。”

    “哦,你的姐姐。”

    “将军”微微颔首,松开了左手,直起了身:他当然明白下属去抓走妇女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特意去询问呢?而很显然,这个孩子的心愿没有达成,至于他的姊姊——

    “将军”轻轻一笑,似乎带着些嘲讽:应该也已经在履行身为本国妇女,既然不能扛枪,就要在其他的地方效忠的职责了。

    “将军”对着左右微微蜷动了一下食指与中指,左右立即会意的行了一个军礼,离开了此地。

    “你们面前的,是一条光复之路,或许你们还小,不能够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你们在外面本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或是是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或是认识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你们只会成为一种人,”眼神扫射全场坚定不移的,“那就是我的战士。”

    “现在,我想问你们一声,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参加接下来的计划的吗?如果有的,我现在愿意让你们退出,你们可以重新回家,重新回到你们家人的身边。”

    他是朵娇滴滴海棠花,怎做得闹荒荒亡国祸根芽?再不将曲弯弯远山眉儿画,乱松松云鬓堆鸦。怎下的碜磕磕马蹄儿脸上踏!则将细袅袅咽喉掐,早把条长搀搀素白练安排下。他那里一身受死,我痛煞煞独力难加。

    这句话的效果简直是无以估量的,在这一刻,几乎当场所有的孩子都瞬时激动起来。

    只是毕竟孩子,他们的思维并不能够使得他们揣摩出——联合现在的情况与局势,做出的举措也许会产生对应的后果这个道理,他们唯一在乎的,是已经被剥夺的时光,而如果能够再次获得,这种濒死的喜悦感,会让任何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紧紧抓住,如同抓住海面上的一块浮木。

    They were young and ill-educated ,and they had to think out my problem in the utter silence.

    我涉世不深,受不良教育毒害,还不得不在一片缄默之中尝试厘清我的问题。

    我阅世不深,年纪又轻,总是根据自己所读的书本来推测别人,想象爱情。

    看着几乎所有的孩子瞬间从原来的死气沉沉,转向了叽叽喳喳的天真无邪的喜悦,“将军”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孩子的天真无邪,甚至于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厌恶这些,因为孩子的天真无邪往往代表着随心所欲,并且成为为自己的行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借口,更重要的,他们因为没有受过一系列系统的训练,其思维能力单一而直白,也就不能为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承担责任。

    还有一部分孩子,他们的天真无邪基于环境所导致的恶性肆虐,天生带着挑衅的意图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良好的修正与及时的,宛若醍醐灌顶一般的悬崖勒马,往往会成为社会的渣滓,并且从自他们在具有法律责任后,所做的每一个行为,都会产生极大的恶果。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绝对的坏人,当一个绝对的好人,只分析其结果,不考虑其看不见的思绪,或许能够达到,但是绝对的坏人,是远远达不到的。

    然而换种角度想,如果还是只考虑其动机,不考虑其可能产生的,也许看似好的结果,那么绝对的坏人,世界上是有一大群的,这些往往诞生于初始那些看似天真无邪的,却没有得到及时修正行为之中。

    “好,现在想回家的,都站到前面来,只要你们愿意,我现在就能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亲人。”

    的确有几个孩子犹豫了一会儿,这些孩子都是在这一群孩子中年纪稍长的,然而被困在屠宰场一般的环境实在太过凶恶,而天伦之乐的诱惑又足以压倒一切,无论如何,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很快占据了上风。

    “将军”看着前面乌泱泱站了一群的小脑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期冀与纯洁的笑容,也露出一个安慰又鼓励的,看似善意的笑,却只一秒,瞬间变脸,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出现了大群的士兵,将这些孩子如猪狗一般全部拖了下去。

    我看见他把笔杆咬在嘴里边,生生把笔杆咬裂嚼碎掉,满嘴都含了咯吧咯吧声,把嘴里塑料笔杆的碎渣吐在面前桌上稿纸上,拿头去边旁的墙上听听地撞,像头痛欲裂生不如死样。用拳头去朝着自己的胸口砸,像要把血从胸口砸将出来样。泪如葡萄般一串一串挂在他脸上,可灵感,还是死麻雀样没有朝他飞过来。

    这个在中出现多次的场景,是《奥赛罗》求婚主题的再现或重写,所不同的是,在《没有个性的人》中,就算求婚者久久不去,英雄也不再归来。

    哭声——

    哀求——

    忏悔——

    保证——

    这些都无法挽回“将军”钢铁般的心。

    “将军”看着最后只剩下一个的他,带着些好奇的“你早就知道吗?”

    他脸色煞白的摇摇头,“我只是想和我们刚开始说好的一样,和我的姊姊在一起,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将军”眉毛一抬,露出一丝了悟的神色,很快有手下将一封资料递上来,“将军”翻看了一下资料,掀起眼皮又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家在坪山县?”

    “是的。”

    “啊——”他发出一声慨叹,似乎在怀念,“你知道么,我的第二任妻子,就是坪山县小学的数学老师。”

    孩子余悸尚未平复的看着“将军”,“你说过,只要他们站出来,你会让他们与他们的亲人在一起的。”

    “将军”侧了侧头看着他,“我没有说谎,他们已经和他们的亲人去了同一个地方。”

    他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出声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他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些哀嚎,他看到那些重新站成两列的士兵,他们的枪尖在滴血。

    “滴——滴——”

    顺着刀尖,一点点的落在地上,顺着沙石的纹路,像是身体里的血管导流一样,一直流到了自己眼前。

    良久之后——

    “踏——”

    刚才拿来资料的士兵行了一个军礼,靴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离开了这里,也带走了拿上来的资料,“将军”挑了挑眉毛,有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他:这个孩子的一切都很普通,就是因为太普通了,到底什么样的力量,才会使得他主动加入这个正常的孩子绝不会参加的行动中来呢?

    他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声:“我的姊姊呢?”

    “将军”似乎料想到他早就会这么问,没有丝毫意外的“放心,她在她该在的地方。”

    “那——”孩子颤抖着,几乎不成声的“那她还活着吗?”

    “将军”的面色很平静,“你在问这个问题时,想必已经得到了答案,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

    几乎哭出声来:“我只是——我只是——”

    “好了!”

    “将军”有点厌烦的准备离开,召唤左右,想将这个孩子带下去安排,孩子却在这一刻忽然镇定住一切情绪,十分冷静的看着“将军”即将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你说你的妻子曾经是坪山县的数学老师,那她叫什么名字?我或许见过她!”

    这次终于轮到“将军”意外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孩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良久之后淡淡的,“你不会见过她的,她在我离开那里时,就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我亲手杀死的。

    为了计划,一切都可以舍弃,既然她无法成为自己带走的物品之一,自己也不愿意让她也成为那些“妇女”,就只能亲自了结她。

    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为了更伟大的爱。

    “将军”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空气中只留下了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也是他对自己直接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从那次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再也不曾听见过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他似乎人间蒸发了。

    而在一次偶然的电台汇报活动中,自己才知道,他并不是消失了,他是因为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这个计划最合适的执行者,他成功的离开了,而自己成为了那个替死鬼。

    一人请求辛伯达背其过河,可过了河他们仍然趴在辛伯达背上折磨辛伯达,直到辛伯达把他灌醉才摆脱了他。

    从那一年起,这道看似无形,却有形的命令,成为了希腊神话中,那摆脱不掉的海老人。

    在神圣的天宇上,有一座山唤为帕尔那索斯山,帕尔那索斯山上有一口泉,神话中它是阿波罗与缪斯的圣泉,能带给诗人以及音乐家灵感,转义为诗坛,他的一眼泉水,能给诗人和音乐家灵感。

    对于他来说,他的无形的大山既没有成为帕尔那索斯山,也没有如缪斯九姊妹一般,满载着能够带给诗人灵感的桂冠,更不是阿波罗的月桂树,有的只是不见终日,是柯西塔斯河、勒忒河、科锡特、阿赫隆、弗列格顿、斯提克斯……那齐齐来自炼狱的痛楚。

    我承认他嗜杀、骄奢、贪婪、虚伪、欺诈、狂暴、凶恶,一切可以指名的罪恶他都有;可是我的淫佚是没有止境的:你们的妻子、女儿、妇人、处女,都不能填满我的欲壑。

    从前在富强繁盛的罗马,在那雄才大略的裘力斯·凯撒遇害以前不久,披着验的死人都从坟墓里出来,在街道上瞅瞅鬼语,星辰拖着火尾,露水带血,太阳变色,支配潮汐的月亮被吞蚀得像一个没有起色的病人。

    要是人们的神色、我们心灵上的苦难和这时代的腐恶算不得有力的动机,那么还是早些散了伙,各人回去高枕而卧吧。

    问过千百遍仍不觉疲倦

    临了还得以一个吻分手。

    离别的苦涩已然尝够

    才感到狠心抛弃的河岸。

    以及那住宅、山丘、溪流,

    在我眼里永远是欢乐之泉,

    如今仅剩下一片悦目的蔚蓝,

    和远逝的光影为我消愁。

    老者看着淹没在黑暗行尸中的三人,连他们之间的气息都因为行尸的数量而渐渐渺小,不知内心是喜悦?还是喜悦?

    “将军”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空气中只留下了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恭喜你,你成为了‘玉碎计划’的唯一幸存者与施动者,你活下来了。”

    但是——

    但是——

    但是我的姊姊呢?她就不该活下来吗?她就没有活下来的权利吗?既然我能够活,为什么她不能活?如果我们中注定有一个要死,我也情愿死的那个是我,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所有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不愿意把她的命还给我呢??

    他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陪着姊姊,去哪儿都是天堂。

    然而他自以为是天堂的地方,其实才是炼狱,而炼狱的入口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开放在他生命的时间轴的荒原中,只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平常而又稀松的那一天,那一天,院子里还剩下了一只,姊姊刚刚拽了一片芦苇叶子,特意为自己折却没有折好的竹蜻蜓。

    童年很多的回忆说来都是快乐的,但是这些快乐在长久的寂寞中慢慢被腌渍成心酸的苦酒,胶卷中若有颜色,原本也应该是五彩斑斓的,但是自从我的太阳死后,也只剩下黑白,这是原始的,没有任何雕饰的回忆,也许初始因为喜悦,而过分渲染了花草的颜色与天空的湛蓝,但是随后——

    我没能永久地离开,

    这枯燥死寂的海岸,

    没能用喜悦向你祝贺,

    没能让我诗歌的逃亡,

    走上你的波峰浪谷,

    我等待你的呼唤,我却被束缚,

    我心灵的挣脱也枉然,

    为有力的激情所迷惑,

    我于是停留在海岸。

    ……

    有什么可惋惜?如今,

    我无忧的路通向何方?

    能使我的心灵感到震惊,

    只有你荒原中的那地方。

    ……

    我的心中充满着你,

    我要将你的涛声和暗影,

    将你的悬崖和海湾,

    带向无声的荒原和森林。

    ……

    在那里,我们的双头老鹰,

    依然叫嚣着往昔的光荣。

    ……

    而在破破烂烂的帐篷下

    定居的也只是痛苦地梦。

    你们漂泊无定的屋宇,

    荒野里也不能避开贫穷,

    到处是无处逃避的苦难,

    没有什么屏障摆脱命运。

    “咔”一声,窝瓜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井琼霜拖着一只膝盖粉碎的腿艰难的削掉一只行尸的脑袋,便听到窝瓜大喊一声“卧槽,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子弹了?”

    在经历了刚才那一波,又在这一波撑了这么久,说实话,窝瓜本身肯定已经将那一箱装子弹的盒子搬空了一大部分,然而厄运总是接踵而来,李绿蚁手里的钢管体积只剩下了原来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也已经变形了。

    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全身狼藉不堪,伤亡惨重,行尸们的攻击如蜂群一样,他们是不知疲倦且不受数量限制的,尽管三人在刚刚老者忆苦思甜,畅想未来和过去那短短的时间,再一次干倒了之前的量,然而这次在这么多行尸群中,却是杯水车薪。

    “兄弟们,这下玩大了。”

    窝瓜紧了紧脖子,一串血珠子落了下来。

    冲锋枪已经没有子弹,他们现在除了铁质的兵器,已经没有任何杀手锏了,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原本三人是来救人的,结果呢——

    得,果然是九块九包邮,还买一送一的。

    “小心!”

    窝瓜大喊一声,因为就在这一刻,那些行尸无差别的朝着李绿蚁啃食过来,这次老者没有给他们留下丝毫的喘息余地,井琼霜、窝瓜下意识的想去救李绿蚁,却在那一刻本身被同时几十只行尸扑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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