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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鸠占鹊巢(上)

    清朝时期,河南漯师的店街有个卖豆腐的周老汉,做豆腐,卖豆腐,经常起早贪黑。

    夏末的一个傍晚,周老汉卖完豆腐,赶着毛驴儿车往家奔。周老汉一边赶车,一边哼着河南曲子:“寇准我下来,一边走来一边想,巧设阴阳计……”不知不觉到了午渡徊河桥。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

    老汉循声望去,只见桥上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可怜巴巴地蜷曲着。周老汉一辈子行善,今天遇到这样凄惨的情景,岂有不问之理?

    “吁——”

    周老汉喝住驴,下了车,朝那女子走过去,亲切问道:“这位小女子,这么晚了,在桥上哭啥?”岂料那女子头也不抬,尖声叫道:“老头儿,问我干啥?你走!”周老汉对这散发女子的无礼并不计较,只是觉得有点儿怪,于是又温和地问:“好闺女,你有啥事儿,跟我说了,兴许能帮你一下呢!”

    那散发女子呼地抬起了头,周老汉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女人长了一张鬼脸,长长的红舌头,不断地伸缩,嘴巴特别难看,鼻孔象两支竹管口,鼻子上头黑乎乎一片。一向胆大的周老汉此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莫非我真地遇上鬼了?

    那女鬼说:“老头儿,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你不准对任何人讲。我家原在桥南头午渡村,因和嫂子生气,三年前,我跳了洄河,那时我才十七岁。我这个新鬼很憋闷,他们不让我找替死鬼。明天晚上,我的鬼龄已三年了,他们已允许我找替身了,而且我已经找着了,哈哈!”女鬼发出阴森怕人的怪笑。

    周老汉壮胆问道:“好闺女,能给我说说,你的替身是谁呢?”

    “是店街卖豆腐周老汉的恶媳妇月梅。她对门周二材媳妇贤慧孝顺,我不找她。”

    周老汉一听差点惊叫出声:哎呀,她找的替身不正是自己的儿媳吗?我媳妇是远近出了名的好媳妇,二材的媳妇谁不知道,倒是个恶女人。

    这时,听到“噗通”一声,洄河水面象开了一朵硕大的白花,周老汉一愣,女鬼不见了。他赶紧坐上毛驴儿车,挥鞭急急往家赶。

    毛驴车过了桥,穿过一片老桃树林,就到家了。周老汉急忙叫来老伴儿和儿子周银儿,把刚才的怪事儿告诉他俩,又千叮咛,万嘱咐:“明天晚上,说啥也不让月梅出门。”

    到第二天晚上,周银儿早早地关上大门,月梅一反常态,不言不语,只顾干活。

    她和面时, 不小心把瓦盆从炕灶上摔了下来碎了。周老汉心想:千万不能埋怨她, 吵,她就得往外跑。于是就笑着说:“月梅,盆碎了,明儿买两个结实的。”

    老伴也笑嘻嘻地说:“月梅,你去烧火吧,我下点儿面。”

    月梅不吭声,进了处间,刚一拉风箱,风箱杆断了,便大哭起来,“我要跳河,我啥也不会做!”周银儿赶紧拉住月梅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歇着吧!”

    周老汉与老伴觉得鬼魂已到了家,就更加小心起来。

    晚饭后,月梅抱着儿子进屋上床睡觉了,周银儿把大马桶拎进屋,上紧了门栓。周老汉和老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坐在门外的门蹲上。

    半夜,屋里开始折腾了。

    月梅急着要出去,周银儿就是不让,月梅大哭,“我要屙屎!”“屙屎就同马桶里,你看马桶多大!”周银儿温声说道。一会,月梅又吵着饿了,要去灶间做饭吃,周银死死拉住她说,“月梅,明儿有集会,我给你买好吃的,今晚没啥可吃的。”

    月梅见不让做饭,又吵又骂,一个劲儿地折腾。鸡叫头遍了,月梅也折腾得没多大气力了,便上床睡了,周银儿依旧站在门边,护着门栓。

    东方渐渐发白,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人喊叫,周老汉一听,原来是对门周二材在叫骂:“滚吧,贱货,死了才好呢!”周老汉对老伴儿说:“你把着门,可能鬼魂已走了,鸡都叫三遍了。我出去看看二材,可能又跟他那恶女人干仗了。”

    “唉!没良心的恶女人,死了才好!”

    周二材正站在门口叫骂,见周老汉出来,委屈地说:“大叔,这日子也没啥过头了,阿宝他妈天天吵闹,我老母也被逼住进了村牲口屋过日子。这样的女人死了才好。刚才她醒来就吵,我受了她几年气,没骂过她,我受不了,就跟她吵了起来,她说她要跳洄河,哼,怕死鬼,存心吓唬我。死了才有点儿脸皮。”

    周老汉一听,大叫“不好”,赶紧向午渡桥奔去。

    此时,天已大亮,周老汉穿过老桃树林,只见午渡桥上站满了人,他拨开人群一看,只见周二材的媳妇躺在桥上,肚子撑得鼓鼓的,嘴唇紧闭,紫得象死猪肝,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她已咽气了。

    人们议论纷纷,心软的掉泪,心硬的仍在谩骂:“恶媳妇,罪有应得。”

    周二材伤心地流下眼泪。周老汉安慰他说:“二材,你好歹还有个仔儿接后,别太难过了,人死不会再复活了。”二材挑擦眼泪:“我不为这贱女人哭。唉,她好歹是阿宝他妈呀,阿宝才二岁呀!”

    周老汉此时很是内疚,说道:“二材,你也知道月梅的为人,以后阿宝的衣服让月梅包了,接你母亲回来住吧。你要不嫌弃,阿宝就认我做干爷爷吧!”

    “多谢大叔了。”

    此时,月梅与丈夫领着阿宝赶来了,听了公公的话,点了点头,爱抚地摸着阿宝的额头,强忍住打转儿的眼泪。

    周老汉知道,这本是月梅的灾,而鬼魂却转到二材家另找了替身。周老汉深感愧疚,他特地在洄河桥头立了一块碑,请人写上:七月五日晚上,河鬼出水,路人小心。

    当时知道真情的人只有三个,而现在不知咋的,全乡人几乎都知道了。

    (二)

    相传早先年间,地狱的头头不叫阎王。

    那时天上有玉帝,人间有皇帝,地狱有狱帝。

    那么阎王的来历又是呢?

    古时有个村庄叫太平庄,太平庄里住特很多勤芳善良的村民,其中有一个叫阎五的人,为人心地善良,人缘又好。 这天狱帝查生死簿,阎五的阳寿到了,于是便派了秃头鬼,来抓阎五。

    秃头鬼来到人间,找不到阎五,便向一位老汉打听阎五住在哪里,老汉见他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便问了几句,“你是谁,找阎五什么事?”

    秃头鬼便对老汉说了来由,老汉想,阎五为人这么好,我得想办法救他,便骗走了秃头鬼,自己跑到阎五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对阎五说了,还帮助阎五想出了个巧妙的办法,阎五拿了一个葫芦飘,扣在老汉的头上,弄了点黑狗毛,在瓢上扎一个眼插上这些黑狗毛。

    这时秃头鬼找到了阎五的住处,一见到阎五便说:“阎五你的阳寿到了,快跟我走。”

    阎五说,“好吧!不过等我把他的头发栽完咱就走。”

    老汉尖着嗓子也在央求:“您行行好吧,阎五在阳间就是管我头发的。我的头发栽不完怎么办呢,死了还得变个秃头鬼呀。”

    秃头鬼一听心里想:唉呀!我怎么不知阳间还有会栽头发的,要是我那时也栽上头发,不就省得在阳间阴间都受歧视了吗。想到这里,他大声叫道:“不行,不行,要么先给我栽。”

    阎五说:“好,先给你栽。”老汉则不太情愿的样子走了。阎五便给秃头鬼栽起“头发”来了。

    再说狱帝左等阎五不到,右等秃头鬼不回,忙又派了两个鬼卒去抓阎五。一个是红眼鬼,一个是罗锅鬼。他俩也象秃头鬼一样打听着阎五的住处,又被两个青年人知道了,忙跑来告诉了阎五,他们又一起想个办法。

    一个青年装着是红眼病,另一个青年装成罗锅腰,说来找阎五治病的。等这两个鬼卒走进阎五家时,这两个青年一个喊叫阎五治直罗锅,一个叫着要阎五治红眼。两个鬼卒一听能治罗锅和红眼病,就大叫道先给他们治。

    于是阎五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布袋和板凳拿来,把红眼鬼装在布袋里,把罗锅鬼绑在板凳上。

    狱帝在阴间等得更不耐烦了,便自已骑着千里驹来捉阎五,又被阎五得知了。

    阎五走到猪圈边把一头老母猪放了出来,打了一盆水又刷又洗,这时狱帝来了一看便大叫道:“阎五,你的阳寿到了,为何传你不到。”

    阎五说:“知道了,等我把万里哼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狱帝一听万里哼,便起了贪心:我一个狱帝只有千里驹,他却有万里哼,就说:“阎五,咱俩换一换坐骑吧。”

    阎五却说,“不行,万里哼认识我的,你穿那套衣服它不能让你骑。”

    狱帝怕阎五不换,忙说:“咱俩换一换衣服不就行了吗?”

    于是阎五穿上了狱帝的朝服,便说:“我的坐骑慢,我先走了。”这时狱帝穿好了衣服,拉过老母猪,骑在猪背上,打一下,猪哼一声,走得极慢。

    阎五骑着千里驹,一会便来到了阴间,他登上了狱帝的宝座,对下边的鬼卒们喊道:“小的们,阎五提到了,一会就来,等他一到马上处死。”

    那些鬼卒又只认衣裳不认人,狱帝一到他们抓过就砍。狱帝就这样被砍死了。

    阎五当了狱帝,他又不愿叫人称为狱帝就把名字写出去,哪知那些鬼卒没几个认得字的,还有念白字的,就把五字念成了王字,又有会奉承拍马的,在阎王后面加了个爷字,这就是阎王爷的来历。

    (三)

    从前有一个叫张胜的书生,从京城赶考回来,半路上遇到一场暴雨,把他淋得像个落汤鸡。他哆哆嗦嗦向前走,忽见前面有见客栈,便加快脚步赶了去。

    走进客栈,却他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正踌躇时,只见一个少妇从楼上下来,见他这副样子,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怯生生地问:“公子从何方来?”

    “我从京城赶考回来,半路遇雨,弄成了这个样子,请你莫见怪。”他说着,用手拧了拧湿淋淋的衣衫。

    这个少妇名叫阿妞,长得花容月貌。十六岁时嫁给了一个姓吴的汉子,在这里开了一个客栈。不想没过两年,就进了黄土,留下阿妞一人开店为生。

    阿妞见张胜样子实在狼狈,便拿出丈夫生前留下的衣服给他换上,还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招待他。张胜感激万分,一边吃,一边和阿妞闲谈起来。不知不觉两人钟了情。当张胜知道阿妞正是一个寡妇时,便情不自禁地把她抱了起来,温情地说:“像你这样美的女人,一辈子守空房多可惜。”

    阿妞听得美滋滋的,她自守寡两年来,从没有遇到一个中意的男人,对她又是这般有情意。她的心醉了,含着眼泪默默地说,“张公子,你真好。不过,只怕你出了店门之后就不认我了,叫我空喜一场……”

    “我发暂,”张胜没等她说完,就急忙跪在地上,“我回去之后,定在今年的八月十五前来接你。如有三心二意,我张胜定遭天劈雷打!”

    阿妞羞赧地把张胜扶上了楼……

    第二日,张胜便回去了。临走时,阿妞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路途遥远,日后你来接我时用得着。”

    哪知张胜回家后,杳无音信。

    阿妞左顾右盼,盼来了八月十五,又盼九月初九,仍不见张胜来接她。一晃一年过去了,张胜的影子也不见。阿妞知道自己受骗,又伤心,又悲愤,她料定无望,便在树林里上了吊。

    恰好,这时一只老虎打此经过,看见阿妞还没断气,便扑过去把她叼走了。那老虎吸干阿妞的血后,便将身子丢在了树林里。天长日久,日晒雨淋,阿妞的尸身变成了一个老虎一样的伥鬼。只见她两眼发红,泛着复仇的火焰,大吼一声,在地上连翻三个跟头,摇身一变,又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比以前长得更美了。她冷笑一声,便朝着张胜所在的地方走去。

    突然,一只老虎挡住了她的去路,厉声问道:“吴伥鬼,你去哪里?”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吴伥鬼跪在地上说,“我要去找我的郎君,他与我有约在先,万望您开恩,让我过去,他正等着我呢。”

    老虎点了点头,放她走了。

    那吴伥鬼得到老虎的答应后,越走越快,不大工夫,便来到了张家村。可是正想进村时,却又被土地公公拦住了,说:“你非凡人,进我村子有何贵干?”

    吴伥鬼急忙跪在土地公公面前,哭着诉说她和张胜的一段恩爱,可张胜如今不知去向,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丁地从千里来寻夫……

    吴伥鬼越哭越伤心,泪水流成了一条河。土地公公被感动了,心想:既然他们的情爱那样深,就让他们见见面吧。于是把吴伥鬼放进了村子。

    吴伥鬼把眼泪鼻涕一抹,进得村来。看见张胜坐在门口,本想现出原形,猛扑过去,掏出张胜的心肝来。但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闯了一道又一道难关,就此了结了他也还不能消除心中的愤恨,于是喊了一声:“夫君,我等你等得好苦啊!”便故意放声哭了起来。

    张胜一见阿妞来到,又惊又喜,急忙扶她进了屋,问道:“你怎么自个儿来了?”

    “怎么?你不来接我,我自己来了,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正准备去接你呢。”张胜高兴地说。但他很不明白:路途这样远,阿妞到底怎么来的?然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又不敢多问。

    原来那次张胜回到家,将他与阿妞的事说给伙伴听。伙伴们知道他身上有钱,便千方百计找他赌博。不久,五百两银子输得精光。他本是个穷书生,又没有考中,于是,只好将接阿妞的事搁了下来。久而久之,渐渐淡忘了。今日阿妞亲自登门,他心里

    自然是说不出的欢喜。

    当晚,吴伥鬼与张胜拜了天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可渐渐人们发现:村子里每隔三五天便丢失一个小孩。眼看十多个小孩丢失了,连一具尸体也找不到。人们越来越害怕,便去请来一位长老,准备查个究竟,除此一害。

    长老手持宝剑,召集村子里每家一人到鼓楼集合。这时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看看究竟哪个人的脸上有妖气,便知道吃人鬼藏在哪家。当看到张胜时,长老轻声地对他说:“张公子,你的妻是个吃人的伥鬼。”

    “什么?你说什么?”张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妻子是个吃人的伥鬼。”长老重复着说。

    张胜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美貌妻子竟被人说成是伥鬼。他很想冲上前去,把这个老糊涂狠狠揍一顿。只是两手疲软,举不起来。原来他已被那吴伥鬼吸去了许多精血,变得面黄肌瘦,浑身使不出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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