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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当堂行凶

    “好,李掌柜,本官不追究你方才顶撞之罪,你说洪掌柜哄抬市价,又说那饼子的进货价格只有半文钱,有何证据?”

    县官自知若是此刻说起李记铺子被砸一事,定会让彭越怀疑,故将问题引到市场上来。

    “回禀大人,民女自是有证据,民女的货尽是从那李家村进来的,与洪掌柜家卖的饼子是同质量的,民女铺子里还有进货单的单子,上面明白写着进货的价格。”

    “你说与洪掌柜进的是同一种饼子,又有什么证据?”

    县官不依不饶。

    “大人,草民买过洪记和李记的饼子,问道一模一样!”

    有人这样喊着。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本官没问到你们,岂有你们说话的份!”

    那县官生恐更多的实话被彭越听了去,忙拍下惊堂木喝道。

    为李英云说话的也噤了声,不敢再言。

    “彭秀才,是本官的失职,让秀才见笑了。”县官又冲彭越拱手。

    彭越面无表情地摆摆手。

    “李掌柜,方才本官的问话,你可有应答之语?”县官满以为拿捏住了李英云的七寸,得意洋洋。

    “回大人,李家村村民皆可为民女作证。”李英云挺直了腰背,“因民女便是李家村的村民,当初李家村将紫菜饼送到洪记铺子里,也是民女与洪掌柜签下的条约。”

    此话一出,县官也惊了。

    事先那差头告诉他洪记与李记起了争斗,请他为洪记做主,却没有说到这一层的关系。

    他还记得知州夫人时常去李家村,若是这些闲话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再细看李掌柜时,县官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因李英云与那日陪在知州夫人身边的小女子甚是相像,只因上次那李英云头上围着纱布,与今日的面貌相异罢了。

    想到此,县官忙翻起自己手上告状书,随即,目光落到了原告的名字上。

    李英云。

    没记错的话,上次那女子,便是叫这个名字了!

    不得了!自己竟开罪了知州夫人身边的人,还命人掌掴于她!

    “洪掌柜,李掌柜所言可是如此?”

    忍下怒气,县官已决心将罪过推到洪掌柜身上去。

    那洪掌柜见县官大人忽然态度大变,心头一时更急,却不得不认下:“回大人,正是如此,但草民也是应着市场的价格来卖的饼子!若非这李掌柜过来搅坏了市价……”

    “住口!你这奸商,本官竟叫你给骗了!”

    县官怒道:“你巧舌如簧欺瞒本官,道是饼子营养高因此价格高,本官却不想,你这些日子从中赚了多少昧心钱!渔民以半文钱的价格卖与你,却被你以三文钱的价格卖与百姓!为富不仁的东西!”

    “大人,草民……草民只是顺应了市场啊!那酒楼不也都卖上了三文钱么?”

    洪掌柜忙分辩,一脸的横肉此刻也因害怕而抖动起来。

    “放肆!你一小小的杂货铺,竟敢也各大酒楼做比较么?本官限你在十日内按照市场合理价格,将得来的钱还于百姓,可有问题没有?”

    县官此刻只想快些了解此案。

    方才李英云那烈性子他也见着了,上次李英云便是同彭越一起来的,这次有她在公堂上,彭越又来了,若非是两人之间交情匪浅,怎可能有如此巧合?

    若自己再不拿出些态度来惩治洪掌柜,只怕两人去知州夫人耳边吹吹风,自己这乌纱帽便要不保了。

    可洪掌柜是本地的纳税大户,他自是不想放弃他,今日留他一线活路,日后还能让他出些钱来孝敬自己。

    县官这一手的算盘打得绝妙。

    那洪掌柜也是个机灵的,见县令大人这样说,便是有意要放过自己一马,忙不迭地应声道:“是是,大人说的,草民一定照办!”

    “退堂!”

    县令一声令下。

    “慢!”

    李英云又喊。

    县官心头不悦,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问询:“李掌柜还有何事?”

    李英云自是将两人勾搭成奸的一幕看在眼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声音清丽婉转,却透出不尽寒意:“大人怕是忘了,民女此行并非单单是为了要请大人主持市场价格的公道,而是请大人查察李记铺子被砸一事。”

    闻言,洪掌柜和县官两人皆是一惊。

    “还有此事?”

    彭越似对此事十分好奇,但声音却更是冰冷。

    “方才洪掌柜一口咬定这位男子是来打砸我铺子的贼人,口口声声说是帮我抓了来轻官府定罪,大人的怎能本末倒置,单单只还了钱,我那铺子的事情,还没个定论呢!”

    “李记海鲜铺是民女的心血,娘好容易才攒够了钱给民女买下这间铺子,好容易生意红火,可本金还没回,便被打砸得不成样子,乡亲们都见了是谁砸的,岂知大人也不问询民女,便命手下掌掴耳光,民女今日定要讨个说法!”

    李英云如何看不出来这县官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先前那般耀武扬威,如今见了彭越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如此做官,就不要怪她不给他留面子了。

    “大人,果真有此事么?大人不光不听原告的证词,还命人掌掴她?”

    没等县令言语,彭越又问。

    这一次,声音更是冷如九尺寒冰。

    县令打了个激灵,忙矢口否认:“是下官的失职,方才刚一升堂,洪掌柜便抢先告状说是他替李掌柜捉了贼人,洪掌柜本是良民,又在下官治下多年,下官自然先入为主地信了洪掌柜的话……”

    “大人,民女再三申辩过此事,奈何大人只听信那洪掌柜的说辞,洪掌柜在此处的确是富甲一方,但若说是良民,便是民女没来城里,单单在那李家村做渔女之时,也被他找了不少麻烦,甚至还想强行阻止民女将货出给别家!”

    “正因为民女受了太多委屈,才在公堂之上问询大人,城里市场价格的调控标准是什么?大人作为一方父母官,究竟管不管这些!”

    明明是一番诘问的说辞,但李英云却说得似有满肚子委屈一般。

    听得在场的人皆同情不已。

    县官此刻下不来台,更怒气冲天,但彭越在旁,他也不敢将李英云治罪,只得对洪掌柜道:“洪宝方!李掌柜说得可是实话?”

    洪掌柜见县令大人也不敢在造次,自然更是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地应着。

    “大人,洪掌柜正是因为嫉恨民女,故此将民女的铺子砸了个干净,方才又不问青红皂白命衙役掌掴民女,又误信洪掌柜错抓好人,方才这样多见了真实情况的百姓要为民女作证,大人却始终不信众人而信洪掌柜……”

    李英云说着,竟潸然垂泪。

    “大人,原来大人这些年,便是如此治理一方的,彭某倒是见识到了。”

    彭越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李英云身边,鼓了鼓掌。

    “住口!你这穷酸秀才,竟敢如此与地方父母官讲话,你可知你这便是以下犯上的罪名!今日我便要让你晓得这里是府衙,不是集市!”

    为首那恶差也见了情势变化,但因日前李英云一行人押着李四来公堂时他出了公差,因此不晓得彭李二人身份,只道是一介平民,竟敢公然对着大人叫嚣,便拔刀朝彭越砍去。

    县令见了,却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差头将刀刺向彭越。

    彭越却不急,伸出两只手指稳稳接住了那锋利的刀刃,那差头见彭越是个练家子,自认为被挑战了权威,心下更怒,“呀”地喝了一声,又朝彭越身子刺去。

    那彭越嘴角浅浅一勾,眼神倏地变得犀利起来,夹着刀刃的两只手指用力一撅,差头手中的刀应声折断了。

    “你!”

    那恶差恼羞成怒,抽出旁的衙役腰间佩刀,回身又朝彭越刺去。

    彭越见此人招招要自己的性命,也不再手下留情,在差头将刀朝自己刺过来时微微别了别身子,抓住差头的手腕用力一折,那差头手上吃痛,一时失力,刀便往地上掉去。

    在刀下落时,彭越抬腿朝着刀柄一脚踢去。

    “咻——”

    那白晃晃的刀笔直地划出白线来,不偏不倚地朝县令飞去。

    县令早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瞧着那锋利无比的刀飞向自己。

    “啊!”

    跪在堂下的百姓也见了这一幕,有胆小的已经叫唤起来。

    “大人小心!”

    衙役们都没反应过来,但那差头已喊出了声。

    刀直直地插入县令背后的木墙上,连同那顶象征着一县之长的乌纱帽,一起钉在墙上。

    而县令仍僵直地呆坐在椅子上,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

    “大人!大人!”

    师爷也吓呆了,好久才扔下笔去,跑到县令跟前唤道。

    “来人!这厮企图谋杀朝廷县令,抓起来!”

    那恶差见县令没受伤,又冲余下的衙役们命令道。

    但衙役见这秀才武功如此了得,一时都不敢上前。

    “我看谁敢?”

    彭越勾唇一笑,又对呆坐着的县官道:“大人,你的手下当堂行凶,该当何罪?”

    他自是知道,这恶差胆敢在公堂之上对自己行凶,平日里便是个横行乡里的主儿。

    而他对自己下手,招招致命,那县官也不加阻止,便是想借着这恶人的手除去自己。

    这小小县城,水倒挺深。

    也幸好自己赶来了,否则,他的阿英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想到此,彭越的眼又射出愤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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