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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小帮小派 02

    山起笑道:“好一招‘去叶留枝’,每一剑都从蜡头旁侧劈过,大有深意。”手一伸,半截刀已将蜡烛挑到空中,蜡烛直立上升又直立下落,山起挥刀横扫,刀刀都从蜡烛底下扫过,直象是端着蜡烛下落一般。尤其最后一刀,已是擦着桌面扫过,蜡烛稳稳立在桌面上,四围却并无丝毫细小蜡屑。

    这一手,显然要比楚青流那招“去叶留枝”来得高明。

    山起收刀坐下,说道:“老朽这一手,也有个名目,叫做‘足下无恙’。那包东西里头,头陀衣并不稀奇,头带也是西域唃厮罗一带的常见物事。那些竹叶小刀,却是崆峒派‘西天飞鹰’莫出云的惯用器械,这绝不会有错。这人近几年才开始得名,你未听说过,倒也不很奇怪。”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全是干货,但是否可信却无法分辨,说不定就连龙虎堂这个名目,也是这人随口捏造出来的。

    楚青流心下存疑,却不再保守,说道:“十余天前,我从武州梅山路过,那里离衡山只有两百来里路。所经之处并无多少人烟,正走着,路边荒坡上一群人约有二三十个,各执柴刀砍刀,棍棒钉耙,围着一个人打斗。这人约有三十四五岁,相貌很是周正,只是生了一大一小两个獠牙,手中钢刀是这个样式。”将那晚獠牙凶人的样貌兵器详述了一遍,山起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是崆峒派的刀。”

    楚青流道:“我听了几句,知道这人是外路人,不知因为何事,下手毁坏了当地果农的一些果子,说话还极不中听,激起了众怒,众乡农便结伴斗他。山先生,换了你,你会如何做?”

    山起道:“先在边上看一看,不要贸然插手。”

    楚青流道:“这个獠牙人招式狠辣,每一刀使过,都有一名农人受伤,却也没伤人性命。这些乡人本领虽说一般,却极是勇悍,受伤不退,反而死命朝前攻,为了几个果子,竟会不要性命。”

    山起道:“这不是几个果子的事。”

    楚青流道:“混战中,獠牙人也受了两处刀伤,再久战下去,必要两败俱伤。这时候,我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下去了,我说话没人会听,贸然出手,说不定还要坏了事。”

    山起道:“这人用的是什么武功?是崆峒派的么?”

    楚青流回思良久,说道:“这人用的似乎不是崆峒派武功,是哪家的武功,我也看不出。”山起点点头。

    楚青流道:“獠牙人动了凶性,一刀砍下一名乡农的一只手,那人受伤不退,更未昏晕,反还将残手抬起,喷了獠牙人一头一脸都是血,余人趁机攻上。獠牙人右手磕开一根长棍,左手向一人胸口拍去。那人躲闪不及,却也很是机敏,将手中钢刀平靠在自己胸口上,借着有刀身掩护,硬是扛下了獠牙人这一掌。这一掌打过,却出了一件大大的怪事。”

    山起道:“怎样的怪事?”

    楚青流道:“农人手中的钢刀碎成了数段,那个农人连连退出几步,却没有摔倒,也没受什么重伤。獠牙人却猛吐一大口血,向前只跨出一步,便栽倒在地。”

    山起道:“怎会有这等事?”

    楚青流道:“众农人一拥而上,就要砍下獠牙人的脑袋,我就冲上去将众人赶开,掏出银子来赔给他们,将獠牙人带到一边救治。他受伤极重,昏迷不醒。山朋友,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山起道:“实在不好说,要照我想,当是獠牙人运气使力时牵动了暗疾,暗疾突发,这才会昏晕。”

    楚青流道:“我也是如此想,便用内力给他疗伤,直弄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救醒过来。他不肯多说,只说自己要到福建路泉州去。我到衡山来,跟他倒也算是同路,便赁了车马带他同行,他若留在原地,必定还要死在众农人手中。他连名字都不肯报一个,我也不好问他,否则可就是以恩人自居,要挟人家了。”

    山起道:“这也说的是。”

    楚青流道:“行近衡山不远时,他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来交给我,说里头是一件头陀衣,腰里一根大带也解下来交给我,托我务必要把这两样东西替他带到泉州去。就在当晚,他就死了。他把这般要紧的物事交到了我手上,却还是不肯明白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缘故,我一直都没能搞明白。”

    他这一番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细究起来,还是真的多,假的少,真的都是大关节,假的都是些小过场。对山起一个外人,初见之下能说得这样真实,已算得上难得。只要不是真傻子,没人会把雨夜柚林的事一五一十毫不走样地说给一个外人听。他若不是想向对方打探讯息,只怕就连这些假话也不会说。

    山起道:“照我想来,他这也不过是刘玄德白帝城托孤时的故伎。明知道死后只有依靠人家了,才不得不故作大方。刘玄德跟诸葛武侯说,他儿子刘禅若是不成器,就让武侯自己做皇帝。武侯若是真想做皇帝,还用得着他这样说么?这个獠牙人明知道自己死后,东西必然要落到你手上,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断气前全都交给你,也好落你一点空头人情。至于叫你帮忙把东西带到泉州去,也是将无做有,姑且一试而已,以图能有个万一之幸。”

    “他不肯报名,照我看来可以有两种解说。一是他奉命不得泄露了姓名,二是他自觉死得实在窝囊,不想自辱师门。楚朋友,这泉州我劝你实在不必去,去了,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獠牙人让你把包裹送到泉州去,说不定是临死时用的计谋,想让你自投罗网。”

    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楚青流道:“多谢朋友好心提醒,不过泉州我还是要去的。”

    山起道:“那人叫你把这包东西送到泉州的什么地方?”

    楚青流摇摇头,不肯作答。二人交谈多时,已有默契,山起道:“这还是我做事不够光棍。可就算我说到天花下坠,空口白话,你也未必就能信得过我。贵庄在蜀地可有什么信得过的朋友?你说出一二来,或许有我能认识的,如此一来,双方有了互信,说话才有用处。”他能说到这一层,已是很有诚意了。

    楚青流道:“不光在蜀地,就是在西南,我也没几个朋友。你们在峡外可有朋友么?”

    山起道:“开南镖局的梅老镖头,我倒见过几面,但要说跟他是好朋友,我还真不敢。老镖头心气很大,一心要把生意做到峡内去,我也想借着梅家的门路打通崆峒派的关节,咱们因此有点来往。”

    楚青流听他说起江陵梅家,心下就是一震,不由得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山起是有备而来,这才会说到开南镖局头上。想了想,试探说道:“山先生,据我所知,梅老镖头的武功跟崆峒派可沾不上。”心中却想起梅占雪那句“我娘是崆峒派的”,还有章妈妈那句“昆仑山上,从老到小没有好人”。

    山起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梅老镖头的夫人水秋蓝却是崆峒派的人,年轻时候常到中原行走,遇到梅老镖头,这才结下亲事。”

    楚青流道:“山先生,你看来多知昆仑、崆峒两派掌故。都说当年两家曾因结亲惹下不快,我却不知根底,又不好向本派师叔师伯请教,你能知道么?”

    山起道:“你这是考较我了,那也没有多大的事。当年梅夫人的一个师姐家里开口提起,话还未说完,就叫昆仑派一个姓吴的一口回绝,两派因此很惹了点闲气。”他能说出此话,可见对于望海庄,真的是一无所知。不然就不会当着楚青流的面,再去说什么“姓吴的”。

    这人既已说出开南镖局梅家,所说的话就可信三分。日后他若被揭破是假用梅家名号扯谎,不单楚青流不会答应,梅家也要找他麻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轻易这么做。

    楚青流道:“这人既然不会使崆峒派的武功,为何又会将西天飞鹰莫出云的竹叶飞刀带在自己的腰带里?”

    山起道:“或许只是未使崆峒派的武功,并不是不会使。”此人也算多智,一番猜测虽说未必就是实情,却也很能说得通。

    楚青流道:“山先生,这衣包若是落到你手,只怕你也不好用它来接近崆峒派。”这无异于说,包裹在你手里也没什么用处,你还是趁早拿过来吧。

    山起道:“你说得不错,这也未必就是个好机会,只能说是祸福参半。崆峒派若是在图谋什么机密事件,不想让外人知道,那么,见到过这包裹的人,说不定就会有性命之忧,就更别提得到他们的补报了。”

    “这里头,说不定还牵扯到了别的家派,是个什么个状况,我也猜测不出。獠牙人让你把东西送到泉州何处去?”

    他重又问起,显然还未曾心死,仍是要打听。话既已说到这个程度,楚青流为要能自圆其说,唯有信口开河。反正就算引动这师兄弟两个到泉州跑一趟,也绝不会生出什么祸害来。

    泉州他未曾去过,沉思良久,说道:“泉州西关外有一座王家店,有人在那个店里住。那人住的房间,门左首摆放有三缸橘树盆景,右侧却一盆也不摆。如能找到这样的房间,就进去跟房间里的人说‘西边一山’,连说三遍,里面的人回说‘东边一海’,也是连说三遍,这就找对了人,就把衣包交给那人。”之所以说的这么啰嗦,一是为了逼真,二是尽量避免牵连到无辜之人。

    山起叹道:“单凭这个衣包,和你这段讲述,那是啥都猜测不出来。咱们师兄弟也就不好再借这个东西去亲近崆峒派,就请朋友跟我同到房里去,取了包裹好走路。”

    这又是一道暗坎,到他房里去,他们就能以二对一,房内有何布置更是不可测知。单看山起适才那手“足下无恙”,他一人就不好应付,更别说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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