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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第八十四章 重刀轻剑 01

    谁想愚狼却似未能明白他的用意,来势丝毫不减,反而向楚青流直冲过来,似乎还要张口说话,其时两人相距已不足二尺。

    愚狼见楚青流面露不解,笑笑,抬右掌拍拿楚青流左肩,楚青流想要笑笑回报也已不及,双手齐出,按牢在愚狼双肩上。内力涌动,用千金坠功夫稳住脚步,同时双掌发力,将愚狼牢牢按定在当场,自己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

    楚青流瞬即收回双手,笑道:“项先生,寺里出了什么急事?就能把你忙成这个样子?”

    项慕羽调了调气息,说道:“楚青流 ,几天不见,你吃了什么灵芝仙丹,内力竟会如此大进?我本想跟你开个玩笑,却吃了一个暗亏。你可得说实话。”

    楚青流道:“项先生不要说笑话了,哪里有什么大进小进。传扬出去,岂不是要惹人笑话。”

    项慕羽摇头道:“我说大进那就是大进,我如此急奔,还是个下行的势头,真没想到你竟敢出手强阻硬拦。三天前跟你动手,我还能有五成胜算,今后我是打不过你的了。你说,是怎么一会事?”

    楚青流 道:“这三天来,我得了场急病,昨晚才醒过来,就是这样。寺里出了什么事?”

    项慕羽道:“生了几天病就能功力大进?我不信,你得的是什么病?说来听听。”

    楚青流 道:“得病的事过后再说,先说说你的急事。”

    项慕羽叹道:“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下山去找你?妙乙观苏夷月那丫头带了车流年的儿子车聘到了,指名道姓要见你跟瞿灵玓瞿姑娘。问她有什么事,偏又死活不肯说。咱们又不好当真跟她为难,可就僵住了。我正要出来找你,智狈这几天虚火上冲,跟这丫头说翻了,跟她对了一掌,给震得吐了一大口血,只怕得养上十天半月才能好,这不是怪事么?就算是那个纪清含,也难有这样的掌力呐。”很是不解。

    楚青流已听公琦说过苏夷月内力大进,十余招就能挑飞公琦的兵器,这时再听说她一掌能震伤智狈项慕橐,还是很惊讶,说道:“项先生,咱们进去看看。”

    二进院大殿中此时座无虚席,晦毁、项慕橐之外,还有乱人盟的“齐鲁人英”顾祥龙。余下诸人无论是否曾在潮声寺外露过面,此时却也不及一一见礼,楚青流只得报拳团团行了一礼。

    苏夷月与车聘高座客位,手端水杯倾身低语交谈,全不把一堂的成名人物看在眼里。车聘年长苏夷月许多,又是师兄,反坐在她下首。

    楚青流来到智狈项慕橐身边,说道:“项大侠,三天未见,你面色可很是不好看。”智狈冷笑道:“不好看,楚少侠你就少看两眼。”

    楚青流笑道:“看来你虚火还真是不小。”说着将一掌轻轻搭放在智狈肩上,立时一股醇和之气透体而入,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便将智狈的内伤熨烫一周,扫除尽净。

    智狈心下惊奇,面上却私毫不显,反而冷笑一声,说道:“收手吧,已够用了,我还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也不必如此炫技逞能,人家打伤了我,你却要出手替我疗伤,这不是成心要跟人为难么?”虽说词句依旧讨人厌,却谁都知道这是冲着苏夷月来的。

    楚青流收回手,就在智狈身边觅地坐了,单刀直入,说道:“苏姑娘,车朋友,二位到半山寺找我,不知是为了何事?”并不提她打伤智狈的事,提了不单徒劳口舌,弄不好反还要自找没趣。

    苏夷月面容冷淡,似乎此前从未见过楚青流这个人。从怀中掏出薄薄一个小册子来,说道:“我要找的是瞿灵玓,问她为何要背后弄鬼、造谣中伤、毁人名誉。她躲起来了,我找不到,就只好来找你。”

    楚青流道:“我瞿师妹从不造谣,更不毁人名誉,就算爱施些小小计谋,也都是当着人的面行事。苏姑娘必定是误会了。”

    苏夷月将那本小书交到车聘手里,车聘拿了,来到晦毁身前递过,说道:“大师请看。”

    晦毁接过册子拿在手里,说道:“你还不知道,我这个和尚是假的,从来不看什么书。”翻翻册子,说道:“雕板精细,装订也很讲究,做这个东西,花了银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又看看字句,说道:“词句精美,是件好东西。”将册子传给身边人看了。

    册子传到楚青流手中,见天蓝封皮上写了几个白色字体,却是《总堂主杀兄谋嫂记》。略略一看,见说的正是曲鼎镶收买车流年毒杀苏显白,图谋苏夫人文若谣,用的是市井话本说部口吻,言辞鲜活,颇多揣测诛心之语。虽然人名地名全都改换,却一见可知说的必是这件事。

    册子重又传回苏夷月手中,殿中众人悄声议论。苏夷月道:“楚青流 ,你能说这事不是瞿灵玓干的?”

    楚青流道:“苏姑娘,这事必定不会是我师妹做的。我师妹自打在衡山见过文女侠,便祟仰文女侠的武功为人,又蒙文女侠将她从曲鼎镶掌底救出疗伤,对文女侠更是敬若天神慈母。她曾说过,绝不容许有人将文女侠名讳与曲鼎镶三字相提并论。这册子虽未指名道姓,却谁都知道说的必是沂山草院的事。若是能找出做这事的人,我师妹必定会取其性命,她自己又怎会去做这样的事?”

    “苏姑娘,苏大侠之死疑点颇多,眼下诸多朋友同聚沂山,就是想弄明白这事,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嫌疑者一个清白,这实在是一件好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也不信世上真会有什么无法察别、无可追踪的毒药,真凶必会伏法。姑娘来此若只为这事,那就请回吧,这事不是我师妹做的,她也不在这里。”

    苏夷月道:“不在这里,却在哪里?”

    楚青流不觉心中就是一紧。苏夷月既能一掌打得智狈吐血,于武功上,显已高出瞿灵玓许多,此时瞿灵玓若落到了她的手里,衡山旧仇再加上眼底新恨,必然凶险不已。

    就这么迟了一迟,智狈已说道:“苏丫头,你这是算请教呢?还是算登门逼问?”适才一触之下,智狈已察觉出楚青流内力汹涌不绝,显已高出这丫头不少。既然有胜无败,不妨将她留下来好好折辱,出一口恶气,怎能轻易就放她走路?故此一有机会便出言寻衅。

    苏夷月果然道:“你既说是逼问,那就算是逼问好了。请问诸位,瞿灵玓她人在哪里?”她挟无视所传四十余年内力,十余招就能斗败公琦,实在未曾把殿中众人放在眼里,说话自然不留余地。

    智狈道:“既是逼问,那你就得出手擒下楚青流 。逼问完了,你若是愿意,顺带着还能入一回洞房。不过,夫人是当不上的了,只能给瞿小姐提提鞋子了。”任性胡说八道,真正是口无遮拦。

    晦毁赶紧喝止,说道:“苏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楚青流他必无这样的心思,你不必多虑。”这人看似道貌岸然,一句话说出,取笑之意却丝毫不比智狈少。

    楚青流忙道:“苏姑娘,我师妹眼下正陪她父亲在沂山闲玩,具体落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你请回吧。”

    苏夷月若不出手就此退走,不免就有怯战之嫌,也不合她索战生事的本意。若出了手,却又难逃擒下楚青流以图入洞房之讥。她纵然气盛,毕竟是个未婚姑娘,不能不有所迟疑。

    车聘起身走到厅中,向楚青流道:“楚少侠,苏大侠离世后,家父心伤不已,不忍再见故地,这才会远走北辽,这本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为何非要跟他老人家过不去,硬要栽他害了苏大侠?你若不能说清楚,只此一点,我先就不能答应。”

    楚青流道:“只要服侍过苏大侠夫妇的,不论是谁,就理当来到沂山对质,以求把事情弄清楚,这本是他们的本分,这事我并未做错。令尊一路东来,全程都有车坐,有马骑,饮食有专人照看,并未受过丝毫折磨。望你能看在苏大侠曾救过你父子性命的份上,再静待不多几日。好么?”

    车聘道:“请问还要等上多久?”

    楚青流道:“这实在难说得很,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你等着就是了。”

    智狈忽道:“要照我说,你必然不肯等。你若不想等,那就出手擒下楚青流 ,逼他交出车流年,空说没有半点用处,白白耽误了工夫。小子,你这辈子注定是完了,还不如痛快出手,死在这里,倒也图个干脆。”真不知这人是何样的心肠,说出话来没一句讨喜。

    晦毁道:“项先生这话说的半点都不错。车聘,义血堂里头,年轻一辈中,真就没有强过你的么?为什么曲鼎镶对你另眼相看?为什么?”

    苏夷月起身说道:“杀鸡不用牛刀,师兄你先退下。待我先杀了楚青流 ,不怕那个瞿灵玓不找上门来。”拨剑向殿外走去,说道:“楚青流 ,你跟我来。”杀了楚青流 ,便能免去入洞房之讥,剩下一个瞿灵玓,也就不难处置了。

    楚青流很想试试她功力究已到了何种地步,却又实在不想跟她动手。与她动手,杀招险招全都不能用,万一伤了她,那就是不了之局。说道:“苏姑娘,家师曾有严命,命我不可跟你动手。”

    苏夷月止步说道:“不可跟我动手,你当日在河边为何又削毁了我的伞?”

    这是老话重提,也是无理取闹,不必认真应对。楚青流道:“我到衡山后,家师才有此命。”

    苏夷月道:“可就是在衡山,你还是在药圃里用下流招式割伤了我。”

    楚青流道:“那时我还没见到师父。”

    苏夷月道:“若果我非要杀你,你也会严守师命,当真不跟我动手么?” 楚青流道:“师父说,就算你想杀我,也不许我跟你动手。”

    苏夷月道:“全都是些骗人的鬼话,我就不信,有人杀你,你还能不还手。今天我就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还手。”

    转身向厅中众人道:“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安好心。口里说着什么屠凶祭灵,心中想的不过是惑乱人心,扰乱我父亲,让他死后都不能安宁,令我母亲无处可去,令义血堂诸位叔父人人都要遭人议论,空担了不为师兄报仇的虚名。我身为义血堂杭州分舵副舵主,绝不能答应。”

    晦毁起身叹道:“苏姑娘,这事你可全都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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