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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第八十五章 大势小情 01

    单凭魏硕仁一人的大名,他既到了,不用晦毁劝说,也有人愿意腾房给他,更何况还有一个神医徐晚村在?午饭后,就有几人搬去楚青流山下村里住过的小院,给四人腾出一个院子来。

    徐晚村亲手检视过魏硕仁腿上伤口,确认无毒。魏硕仁与众人纵谈一过,午饭后,这才带着徐晚村连同二弟三妹回小院安坐。

    四人分手数月,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楚青流给三人端上茶水,问道:“三妹,镖局究竟出了什么事?”

    梅占雪道:“在衡山的时侯,你跟瞿灵玓瞿姑娘到碟子冲镇上客店见哥哥跟我,这事你还记得么?”

    楚青流道:“记得,怎么了?”

    梅占雪道:“那天瞿姑娘喝醉了,是你抱她回妙乙观的,你还记的么?”

    楚青流道:“有这事。”

    梅占雪道:“在路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楚青流道:“说了好多,后来她说,必定要跟开南镖局为难,还说过要杀干杀净的话。”

    梅占雪道:“二哥,后来你再见到我时,这些狠话,你可都没跟我说。”

    楚青流 道:“后来时机全都不对。再说了,师妹她只是喝醉了,酒后说的话,是做不得数的,我并未当真。你也知道,她此前也多次说过,只要有她在,乱人盟就不会跟开南镖局为难。”

    梅占雪道:“那天你们出门后,我哥说夜间山风太大,叫我给瞿姑娘送一件披风。我跟在你们后头,她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二哥,我可不是有心要偷听你们说话,只是碰巧赶上了。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有气,再也不想送什么披风,没跟你们说话就回去了。”

    魏硕仁道:“三妹,可不是我说你。咱们多时不见,你净说这些没用不要紧的话,要紧的呢,一句都不说,我来说罢。”

    梅占雪道:“不,还是我来说。咱们收了镖局,遣散了镖师,不保镖了,只是做点贩运生意。这也算是怕了他们乱人盟,也够低三下四的了。就连这口受气饭,瞿大小姐她也不肯让咱们好好吃,她还是对咱们动了手。”

    乱人盟为切断一东一西两条运路,既然能对铁船帮动手,就也会对开南物货动手,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楚青流却还是不肯死心,说道:“三妹,真是乱人盟的人干的么?”

    梅占雪道:“这还有什么不真?他们只是随意换了身装束,假说自己是贼盗,来围杀咱们的商队。可假的总归是假的,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再捉住几个一拷问,便全都说了。”

    楚青流 道:“镖局伤人多么?”

    梅占雪道:“多,怎能不多?镖局已死了三百多人,我爹爹我哥哥全都受过重伤,我也伤过。要不是大哥跟徐先生到了,镖局早就让他们杀光了。”别说已死了三百人,就算是死了一百人,十个人,这也是一场解不开的过节。

    梅占雪道:“幸好大哥跟徐先生到了,徐先生出手救人,配了几样合用的毒药,又编排了许多毒阵。爹爹受伤时,大哥便出头主事,再加上咱们保镖的命贱,敢跟乱人盟的人拚命,这才勉强守住,没让人家杀光了。”

    徐晚村道:“杀人确实不少,下手太过毒辣。幸好他们后来还能知难而退,要不然,咱们也不会脱身到这里来。”

    楚青流搭讪说道:“能收手就好。”便从夏国扣留人质说起,说没藏飒乙如何神勇,为何非要调虎离山,张元怎样策动出兵,为何要阻断东西运路,直到铁船帮的事,瓜洲渡口事,义父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魏硕仁道:“这个张元,实在比我老魏还要坏,为了给自己擦干净屁股,竟会忍心害理,让这么多人去送命。”

    楚青流自打得知铁船帮出事,心里就不曾放心过开南镖局,每日都要在心里揣想几遍。如今一朝得了实信,眼见这事再也避不开,很想替瞿灵玓开脱几句,却又开不了口。

    梅占雪道:“二哥,我不怪你。我爹爹,我哥哥,大哥,徐先生,还有镖局里死伤镖师的亲友,他们都不怪你。你是个好人,只是太看重情义,这才会被人窥破了弱点。闹到后来,竟连姜先生的命都没能保住。他们都说,你是你,乱人盟是乱人盟。”

    楚青流道:“是我连累了义父,要没有我,义父也不会有事。”

    魏硕仁道:“这笔帐,全都该算到瞿家父女头上,咱们下半辈子,连同徐先生,算是跟他们干上了。什么狗屁盟主,也不过是后周郭皇帝家的一条走狗罢了,真不知吴庄主怎会结识这样的人。”

    徐晚村试探着问道:“这些事,那个瞿姑娘她就没跟你说起过么?她眼下在哪里?”

    楚青流道:“没有说过。到了沂山,得知出了铁船帮和义父的事,师妹说她只有两不相帮。又备下毒药,说若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就自杀。我为免连累她,提出解除婚约,她也没有答应。徐先生,她没有说过开南镖局的事,想来还不知道。”

    魏硕仁道:“二弟,这个瞿灵玓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青流道:“同大哥一样,是个至性至情的人。”

    魏硕仁道:“我也未必能称得上至性至情,那样的话,岂不要叫性情两个字给累死?我只是认真些罢了,不论做什么事,都想做到底,有个收场有个交待。”

    “我生平只跟人嗑过一次头,只结过一次义,按我的脾性,我就得把这事干好了。不能让人笑话,说我这头嗑得狗屁不如。只惹过一场乱子,那就得惹到底,不能半途而废。我最看不起刘玄德这个草鞋皇帝,不声不响就恩将仇报占了人家的西川,不过他后来又能不要江山,兴兵给关二爷张三爷复仇,这事还很合我的心意。”

    “只要这个瞿灵玓肯割了瞿广瀚、石寒这两个浑蛋的首级送到我手上来,看在你的面上,我就再也不跟她计较,还会称她一声瞿姑娘。否则的话,那就是给脸不要,我只好出手割了她的首级。”

    徐晚村忙道:“老魏你也不要先把话说绝,这事可得从长计议,寻一个万全的法子出来。”

    魏硕仁道:“我说的就是万全的法子。”

    楚青流道:“大哥,我师妹必定不会去杀她父亲。她说两不相帮,那就是两不相帮。”

    魏硕仁道:“那她就只好自杀了,只有自杀了,才是两不相帮。”

    楚青流道:“事情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却也不会自杀。”

    魏硕仁道:“不肯自杀最好,那就等着别人去她。咱们先不谈这事了,谈点别的。二弟,我跟徐先生去雪山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界。三妹问起来,我都硬是扣住没说,想见了你一起说,你看我这个大哥当得还算象样么?”硬要把话题扯开,实在是笨重得很。

    楚青流道:“大哥,就在今天早上,京城里阮逸阮先生还派武状元金景先来连络我,说由阮先生出头担纲,以皇城司探事特司名义,连络武林中人对抗乱人盟,我没有答应。”

    魏硕仁道:“你这不是傻了么?别说是阮逸,就算是曲鼎镶,只要他能跟瞿广瀚为难,咱们全都可以连络。这个金景先现在何处?”

    楚青流 道:“昨夜还在这寺里居住,眼下只怕已经走了。”简略说了早上寺外山下那场打斗,说道:“你看,还只是刚刚提到复仇的事,转眼间就三死一伤。那个张胜吕实在是个少见的好手,断臂后新学了一套独臂刀,却又让人砍断一条左腿,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那种惨象,任谁见了,都不能不伤心。”

    “若是大张旗鼓复仇,大吵大动,真不知会死伤多少人。要知道,大多数的江湖人,出来走动只不过是为混一碗饭吃而已,并未做出什么真正恶事,真要是为此事送了命,太也无谓。大哥,倘若闹到了那个地步,咱们谁都承担不起。”

    魏硕仁变色道:“照你这么说,你义父的仇就不报了?开南镖局三百余口的仇都不报了?你还怎么做人?我还怎么做人?三妹还怎么做人?”

    楚青流道:“义父的仇,我是必定要报的,不论牵连到谁,我都会一杀到底。铁船帮的仇,却不必这样报,不能一杀到底。可以不必杀人,只求打服乱人盟,让他们抚养死伤者的家属,也就是了。”

    魏硕仁道:“胡说八道!你不想杀人,乱人盟也不想杀人么?一旦起了争斗,想不杀人不死人就只能是做梦。这些混蛋拿什么来抚养死者的家属?还不是去偷去抢?家属交到这些人手里,必然会有死有伤,谁是被害死的?谁又不是?谁来监管?能说得清楚么?这都是无法办到的事,会惹出无穷无尽的麻烦来。你当你是玉皇大帝?”

    诸般诘难全都是实情,楚青流全然无法作答,唯有不语。

    魏硕仁道:“你说的这些,分明就是个钝刀杀人的缓兵之计,想来推卸搪塞。是那个瞿灵玓想出的主意么?”

    楚青流道:“不是,这是另有他人劝我的话。”又把夜洪水、桂红莜二仙门的事说了一遍,只略去了槐香院猜谜、后背被咬、裸身疗伤等不好启齿的细事。掏出桂红莜所留那十余页功法,递给徐晚村瞧看。

    梅占雪道:“二哥,这个桂姑娘真是个好人,肯费那么大的气力替你疗伤,你实在不该放她走。”

    魏硕仁道:“这女子可能是个好人,但她说的,全都是些不经世事的孩子话,只是听起来好听,却没有半点用处。若照她说的去做,只怕反而会死人更多,死的还都是好人。二弟,你越来越糊涂了。”

    徐晚村将那些功诀快读一过,拍案赞道:“好,真是好!所谓化腐朽为神奇,正是这样,不简单,不简单哪。”

    “只看词句,这不象是缩略过的功法,楚二,这姑娘大度的很呐,将全部功法都送了你,怕你不要,就假称是缩略过的,如此有情义的人,已是少见了。若能将里头的春机合和激发生气之说融入医道,必能收益不小。我不跟你们说闲话,我先回房去了,我得把这功诀抄下来,好好揣摩。”

    楚青流道:“徐先生,揣摩功诀也不争在这一时,你先听我把几句话说完,好么?”

    徐晚村道:“有话你就快说。”

    楚青流 道:“大哥,徐先生,为铁船帮报仇的事,开南镖局的事,终究都是后话,不必忙在一时。此时最要紧的,是怎样才能找出凶手来,给苏大侠复仇,完了沂山的事。”说了擒获车流年以来的诸般情事。说道:“徐先生,照你看来,是否真有这样的毒药,下在饮食里头,无色无味,连苏大侠那样的武功也分辨不出?”

    徐晚村道:“有。”

    楚青流道:“还要连服数年,毒质累积到了一定分量才会猛然发作?”

    徐晚村道:“也有。”

    楚青流道:“你知道当世有几人能配治出这样的毒药来么?”

    徐晚村道:“我已有三十余年未曾出山,说不出还有几人能配出这种东西。照理说,这种有用的好药不会绝迹不见,就算能有更好些的药物出来,也不是什么奇事。”

    楚青流道:“若是开棺,凭你的超凡医道,能找出残留毒质么?”

    徐晚村道:“只要棺中有残毒在,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楚青流道:“只要有了残毒在,那就不难追索毒药了,是么?”

    魏硕仁道:“二弟,你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徐先生只是医术通神,他自己却还不是神,能掐指一算就知道毒药是谁造的,再一伸手,就能把那人抓到眼前来。”

    徐晚村连连道:“魏大说的很是。就算找到了残毒,也很难确证凶手。你说完了么?我可要回房去了。”拿了那本功诀,回房去了。

    魏硕仁道:“三妹,你也回房去吧,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二哥说。”

    待梅占雪回房,才向楚青流道:“咱们出去说话。”扭身上了厢房,楚青流拨身跟上。两个一前一后来到寺外荒野,魏硕仁收住脚步,转身面向楚青流,才叫了声“二弟”,就说不下去了。

    迟疑乍刻,终于还是说道:“你说,三妹她究竟有哪里不好?”开门见山,并不转弯抹角。

    楚青流道:“大哥,我从未说过三妹有什么不好。”

    魏硕仁道:“那你为何还要去跟那个瞿灵玓定什么亲?你就不怕三妹伤心么?三妹若有了什么好歹,你说怎么得了?这些你都想过么?你还有个二哥的样么?”

    “三妹放着家中那么大的事不管,现放着父母兄长的死活不管,跑了几千里路来看你,为的什么你真就不知道么?你当头就给了她一棒,说你跟姓瞿的定了亲事,你叫我怎么说你?”

    楚青流挺了挺身,说道:“大哥,你怎么不娶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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