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箫默小说 > 燕云怅恨录 > 第一百零五章 后顾无忧 01

第一百零五章 后顾无忧 01

    楚青流笑道:“不做错事的那是圣人,我不是圣人,做错事并不希奇。请教师妹,我这回错在哪里?”

    瞿灵玓道:“你这徒儿收的不好。”

    楚青流道:“我还以为你怪我没能阻止他们三家结盟,原来只是徒儿收的不好。这话要叫江爰听了去,必定会不快活。”

    瞿灵玓道:“故此我才说收的不好,这孩子往后不知要费去你多少心力,你这个人,看来就是操心的命。往后我要收徒,我必定要收一个没心没肺的,我一天骂她三遍,她还是欢欢喜喜的。你这江爰就不行了,你等着眼馋吧。”

    回房坐下,瞿灵玓道:“你从江陵传信出来,说他们三家要结盟,我就传信给望海庄上张伯父知道,向他讨主意。三天前,张伯父渡江来到这里,说了半日话,就去蔡州爹爹那里了。”

    “徐先生开的那个方子,张伯父收到了,也服了几剂药。听说江陵他们正在谈结盟,这药就再也不肯服了,说两家已是对头,没脸再服人家的药,该死就死。”

    “他说,他身子不好,自己还有一家老小全留在夏国,不能撒手不管不顾。在这场事中,他就不能跟爹爹跟石叔叔他们一同公开对抗没藏飒乙了,只能事先多多计议,尽量事事都能想到他们三家的前边去。”

    “梅家有绝妙毒药,义血堂义血剑阵,崆峒派有没藏飒乙的盖世神功,咱们有什么?咱们什么都没有。说起来,这场架难打得很,说不定还未动手,咱们手底下的各家派先都投奔到没藏飒乙手底下去了,咱们未战先败,谁不知道在树底下好乘凉?”

    楚青流道:“说得不错。在贺兰山,没藏飒乙一招两招就能战败卢子牛卢教主,这事太过惊人。若听说他亲身到了中原,还真有人会闻风归降,不过,也不是各家派都会投奔过去。铁船帮郭剑铭那样的,天西老营那样的,没藏飒乙也不用亲身上门,只需传封信过去,他们就会降服,但应天教那样的,必定不会降服。”

    “少林派眼下多事衰微,但少林寺会降么?同样的,妙乙观冒观主,峨眉山去情师太,五台山苦水大师,小龙谷包二哥,刘奇蟾道长,就算双奇庄鬼刀夫妻,也未必会降,此外还有许多人不会归降。降的,都是无胆无智之人,也起不到多少用处。”

    瞿灵玓道:“谁降谁不降,咱们管不着,也不去管他,咱们只干自己的,不会求人过来联手。张伯父已有了大概主意,跟爹爹石叔叔他们一商量过,就能实行。至于都是些什么主意,我也有数,却不能说给你听。你若知道了,不说给你大哥三妹听,有违你结义的情份,你心中必定不安。说了呢,那就是帮同没藏飒乙助纣为虐,所以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楚青流笑道:“你不说,我也就不问,就装作不知道,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瞿灵玓道:“你说是掩耳盗铃,那就是掩耳盗铃,不过我还是不会跟你说。”

    楚青流道:“我不是出主意的人,也想不出什么精妙巧计来。我只知道,真要到了没有法子的时候,那就大胆胡乱去做,东杀一刀,西砍一剑,他们保管无法应付。没藏飒乙终究只是一个人,不会分身大法,顾得了东边,他就顾不得西边。”

    瞿灵玓道:“你为何要出头跟没藏飒乙为难?只是为了我么?”

    楚青流道:“自然不是。崆峒派帮同拓拨元昊扣留各家派的人为人质,这事大违我的脾性。没藏飒乙肯为这样的事出力,足见这人为人处世没有一个准,全然不管什么天理道义。他得手后,江湖人物必定生不如死。包洪荒包二哥一个外人都看不入眼,何况我已牵涉得这样深?”

    “至于义血堂,他们图谋的跟崆峒派并无不同,只是力不从心而已。往后再遇见义血堂的人,该杀时,我就会放手去杀,因为他们甘心要跟崆峒派联手,为虎作伥,想要图谋武林。师父没了,我只是伤心,却并不怪罪义血堂的寻常帮众。但曲鼎襄死后,他们不单没能因此改做好事,反而更糊涂了。”

    “梅洪泰杀我义父,照理我就该出手跟开南镖局为难,亲手杀了梅洪泰,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你我有婚姻之约,你做的事,你爹爹做的事,也就是我做的,好事如此,坏事更是如此。你爹爹为了解救人质,更为了让夏国出兵推翻赵宋,光复旧周,先行对开南镖局动手,终究是件错事,我理应承担。就算你爹爹没错,错的全是梅洪泰,仅只因为我跟三妹有结拜情谊,我也不能去杀了她爹爹。尽管如此做,实在对不住我义父。”

    楚青流越说心头越是清晰,起身说道:“我初到江陵时,三妹见了我,直接拿我当仇人看待,似乎我是个畜生禽兽,已算不得是个人。我提出立文约清证人,三妹才知道,我是为了镖局好,可总是生分了,再也不能象从前那样了。”

    瞿灵玓道:“提起我了么?”

    楚青流道:“提起过。我很难过,不过不是为自己难过,是为三妹难过。我知道自己虽说不是多好多好的人,却也并不是畜生禽兽,不怕人说。我是为三妹难过,当初她若没跟我结拜过,就不会有我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二哥,就不会自以为被我骗了,也就不会这样伤心。”

    瞿灵玓站起身,走过去抓住他一只手,说道:“你这话说给她听了么?”

    楚青流摇摇头:“这都是我自己心里的话,不用说给别人听。就算说了,她也必定不会信,我何必要说?”

    瞿灵玓道:“你说什么全都没有用,你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别人也不会信,都会说你变了,还全都会怪到我头上来。你想取信于人,只能一刀杀了我。”

    楚青流道:“我甚而至于想,不如索性拨出剑来,割袍断义,好叫她不至于这样伤心,最终还是不敢。我与她结拜,本是不想要她伤心,没想到事事都叫她伤心难过。”

    瞿灵玓拉他回到桌喧坐下,道:“你不为姜先生报仇,不杀梅洪泰,想以此来补偿梅姑娘?”

    楚青流道:“也不是补偿,我只是不想叫三妹难过。我无法去杀三妹的父亲,哪怕他杀了我的义父。”

    瞿灵玓道:“可如此一来,不为义父复仇的恶名可就落到了你的身上,再也洗脱不掉。以你目前的功夫,想杀梅洪泰并不算多么难。”同时打定主意,只须争斗一起,必要先下手将梅洪泰杀死,将人头割下,用人头祭奠姜悦服,不能任由此等境况出现。

    想到这里,又道:“设若姜先生还有亲属,你还会这样做么?还是不肯杀梅洪泰么?”

    楚青流思想良久,说道:“对,我就好好抚养义父的家人,但报仇一事,只能作罢。”

    瞿灵玓起身走了几步,说道:“世上有愚忠,愚孝,你对梅姑娘这就是愚爱。我真不知道你欠了梅姑娘多大的人情,要这样委屈自己。换作是我,我必杀梅洪泰,我不怕梅占雪因此与我绝交。”

    楚青流道:“这不是因为有什么人情,这只是我对三妹的兄妹之情。我不能杀梅洪泰----我实在是做不到-----你也不许去做。”

    瞿灵玓叹息道:“你想面面俱到,那又怎么能够?日后梅占雪嫁了人,你就能保她不受人欺负么?不伤心难过么?你不能。你能把她也娶过来么?你也不能。梅占雪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楚青流道:“我从未想过要娶三妹,这你都是知道的。”

    瞿灵玓道:“师兄,世上的事,少有能做到万全的。我问你,你对三妹这样好,她却丝毫不知道你对她好,还怪你怨你,你觉得亏么?”

    楚青流道:“怎会觉得亏?我与三妹结义那天,心里就在想,我既肯当这个二哥,既然比三妹年长,就不能怕要吃亏。我不怕吃亏,我只怕吃不成亏,我怕三妹不再理我,不肯再认我这个二哥。”

    瞿灵玓道:“楚少侠,你好重情义呐。不瞒你说,我很是眼红梅姑娘,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得拜一拜,叩几个头?”

    这句话,实在已有说笑意味,随口接去都是笑谈。至不济,也该说“头是要叩的,拜也是要拜的,不过还不到拜的时候。”。

    孰料楚青流只是老老实实说道:“师妹,你我是不同的,有多么不同,你知道,我也知道。”

    既已说定不再追究梅洪泰,两人便搬到舒州沿江的长风沙镇上去住,此地前临险江,背靠菜子湖大湖。楚青流事事不问,整日闭门练功。如此临阵整枪,虽不至于说是大忌,照理收效也不会有多么好,却总好于任由日子空过。

    瞿灵玓却一时一刻也闲不下来,收鸽报,发鸽报,收银子,发银子。命人收购七八只大号江船,亲身带领工匠加固改装,七八只船全都整饰成一般模样,舱中暗藏清水食物,各种伪装物料。更从望海庄叫来擅使海船的老手,教导乱人盟的帮众操演,似乎要跟结盟三家打一场水战。

    待到诸事齐备,已过去二十多天。这日晚饭时分,瞿灵玓道:“师兄,江陵传来信报,他们三家这盟不结了。”

    楚青流道:“他们费了这许多工夫,弄到人人知闻,怎地又不结盟了?你这信准么?”

    瞿灵玓道:“信自然是准的,杨震时、熊激光他们昨日已离开江陵,回杭州来了。你离开江陵没几天,黄长波也到了江陵,三家就这样不死不活空谈了这许多天,却迟迟都没有一个准信。我就想,两家结盟谈起来本就很是繁难,三家结盟就更不容易,看来他们还都很慎重。谁知道我全想错了,从头里起,他们崆峒派压根就没有真心想要结什么盟。”

    楚青流道:“不想结盟,为何还要费这许多事?”一边在心中寻思。

    瞿灵玓道:“崆峒派若是真想结盟,这盟就必能结得成。这盟结不成,那就是崆峒派不是真心想结盟。”

    楚青流道:“你这话我全都明白,可崆峒派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多费这番手脚?”

    瞿灵玓道:“自然是没藏飒乙深信不需结盟,也能打服各家派。所谓去江陵谈结盟,只是做个样子出来,先借此看看各方的动静,看看我们的动静,听听风声。看够了,听够了,却又拒盟,那就是明着给各家各派颜色看了。”

    “邓清虚遇到的那几个崆峒派的人,去杭州祭奠曲鼎襄是假,做说客才是真的,说动义血堂的人去江陵。西边由莫出英带了一个后生小辈去江陵,他事事都做不得主,这哪里是真心想要结盟?显然只是做样子给义血堂看,无异于说,你看,开南镖局这样的我崆峒派都乐于结盟,还能不跟你们义血堂结盟么?好引动义血堂大老远的跑到江陵去。”

    “义血堂去了江陵,崆峒派却又毫不客气地将他们顶了回来。义血堂追着人家结盟,人家都不理睬,这脸面丢得也太大了些。如此痛打义血堂的脸面,这显然是做给普天下各家各派看的----看见了么,我只想打服收服,不想结什么盟。胆子小一些的家派,这时只怕早已都慌了。这主意高明得很,也霸气得很,我想不出来,也就料想不到。”

    “江陵城里能有乱人盟的人,也就能有各家各派的人。这许多天来,梅家那些家人老妈子、趟子手镖师们,准保都靠通风报信赚了不少外块银子。江陵梅家也枉费了不少酒席接待银两,好在他们有的是银子,也花不穷。”又道:

    “你再听我说说他们都是怎样谈的,就全都就明白了。黄长波去了江陵,大包大揽,说打架么,自然由他们崆峒派带领西域诸人出头,不劳这两家多费心思。开南镖局跟义血堂只负责收集信报,小心戒备,全力供给金银花费。”

    “事成之后,崆峒派加倍偿还两家的花费,但乱人盟旧有的一切市口、码头、帮会,全都由崆峒派接手,两家不得有任何图谋。崆峒派却也不图谋两家现有的分号、人手、市口,三家共享武林天下。看起来很是大度,却将这两家限得死死的,一步都动弹不得。在外人看来,很象是这两家拿出银钱来求崆峒派替他们出头跟乱人盟做对,也求崆峒派放过他们,这也太丢人了吧?怎好答应?”

    “以上这是分赃,此外还有复仇。爹爹跟石叔叔若肯归降,可以不杀头,但必得要自尽。若你我真心归降,贺兰山的事都可以不予计较,爹爹跟石叔叔也可以不死,但他们从此再也不能出头露面,还得另杀两个容貌相似的人以号令天下,以示他们二位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你我若是不肯归降,则我爹爹,石叔叔,连同你我,全都要杀头,再不能象在瑙水大沟那样关起来不杀。”

    “我们几个人之外,凡在白草坡露过面的人,上过场的人,不许归降,都要杀了给义血堂出气----这是送给义血堂的人情。在贺兰山露过面的人,允许归降,但此后再也不许过问江湖上的事。”

    “杀不杀你我,据说三家谈了好多天。义血堂是坚执要杀,梅洪泰是杀也行,不杀也行,全都无所谓,义血堂以不结盟做要挟,黄长波才肯答应杀了你我。就在快要结盟的时候,崆峒派到了两个人,传下话来说,说没藏飒乙说了,你我两个,全都是不能杀的,谁说了都不行,还说这盟他们爱结不结。你看,这盟还怎么结?也就只好各走各路了。这出戏做得真好,这份人情也不能说小,你我可得承没藏飒乙的人情呐。”

    楚青流道:“这个没藏先生,自从在西北遇见,对我确是不错。我若出头跟他为难,必定有人要说我不单不自量力,更是不知好歹。”

    

    http://www.yetianlian.net/yt43905/1895039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yetianlian.net。何以笙箫默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yetianlian.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