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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第三十七章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烟花三月,华枝春满,天心月圆。许多年后,我仍然记得林子谦玉手执横琴,闭着双眼,睫毛婆娑,轻轻吹起口琴的样子……

    就让欢喜在光阴里沉醉,就让相思在流年里放飞……

    耳畔的清音是回响在流年中的絮语,心灵的轻颤是酝酿在光阴中的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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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说,林子谦,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走回去……”第一次坐他的车子是在晚上,走的是远路,很偏僻,所以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来。这第二次坐可是白天啊。一路上已经听到两次类似的对话:“那不是林子谦吗,他载着谁呢?”“好像不认识……不是应该是单若水吗?”“不是啊……”

    终于忍受不了众人的议论,还没到宿舍区我就按捺不住,跳下了车子。林子谦左腿撑住地面,回头说:“你怎么下来了?”

    “谢谢你,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呀……”我轻抬下颌示意林子谦回过头去看。单若水纯白的羊绒衫长外套,修身的湖蓝长裙在夕阳西下的光晕中格外柔和动人。我嘿嘿一笑,唱着歌蹦跳着走进宿舍区。留下身后的一对璧人。

    这几天,苏珊得了阑尾炎,在平安诊所打吊瓶。

    “苏珊,你确定以后不会复发?我总觉得你应该动手术切了阑尾的,留着也是祸患……”我把手中的杂志一合,定睛看着苏珊认真说道。

    “别,别动手术,我害怕,好害怕……”苏珊紧张地说。用被子蒙住头。

    “医生都建议你动手术的,你也真是的……胆小如鼠!”

    “嘿嘿,我本来就是属老鼠的吗!”苏珊耍赖。眨着眼睛说道。

    我笑起来,突然看到墙上的表,十点五十五分。心想还比较早,可以去……

    “苏珊,餐厅的饭这两天我估计你也吃够了,B区外面的门头房新开了一家餐馆,叫食知味,听说还不错,我去看看带点特色菜来犒劳犒劳你的胃。”听我说完这番话,苏珊的头从被子中探出来,两眼顿时放光,兴奋地说:“真的,姐,我最爱你,爱死你了!”

    “少恶心人!我去了!”

    “辛苦你了,走那么远!”难得苏珊这么客气。

    “算你有良心,自己盯着吊瓶点,呆会叫李医生过来给你拔针!你就回宿舍等我好了!”

    “YES,遵命!”苏珊挥着右手做敬礼状。

    “小心你的左手,还打着针,这么不老实!”我宠溺地回头给她掖好被角。

    我们是在C区宿舍外面打针,这下子要穿过整个宿舍区,真的挺远的。就在我要走出整个宿舍区的东大门时,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绕过大门向北走去。那蹦跳走路的姿势,那敏捷矫健的身姿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他的身边,女孩子笑靥如花,春风满面,滋润在爱情中的容颜格外明丽动人。是我们二班的陆瑶瑶。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尤影影那天早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虽然告诉自己我们已经成为过去就不要纠结……但是心情很忠实地灰暗下来,心还是会疼。为别人能轻易得到他的爱,而我那么努力想要靠近他却被他狠狠推开……老天果真是不公的。得不到和已失去是命运的捉弄。

    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动着,直到看见他们走进了食知味的玻璃门。

    “有点像跟踪的样子啊,要不要进去呢?万一当面碰到了太尴尬了……要是不进去回去怎么跟苏珊说呢……勇敢点,何清音,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给自己打打气,我就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好巧,她们正坐在紧靠门口的位子上。于海滨背对着我自然没看见。倒是陆瑶瑶见我进了门,先是一愣。

    “何清音!何清音!”听见陆瑶瑶的声音,我只好硬着头皮朝她笑了笑,脚步自然得朝他们走去。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陆瑶瑶说。我和她一个班,平时体育课课外活动等场合接触的机会颇多。

    “是啊,真是很巧!”我瞥了一眼于海滨,见他微低着头看着菜单,侧面的轮廓依旧如上好的画,眉峰如剑,笔直挺括。时光流转,他不曾变。只是眸光冷漠,神态淡然,似乎不想同我讲话。我的心“生得”疼了一下,随后笑容满面地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呀,你们这两天常来吃饭吗?我第一次来,这里都有什么招牌菜?”

    我真的觉得我不当外交官真是屈才了,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有一种虾挺好吃的,海滨,叫什么名来着?”我的心在她亲昵地叫海滨时咚的跳了一下。很显然,她是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炫耀她的胜利。同在一个班,她又住在对面的602宿舍,陆瑶瑶不可能不知道我和于海滨的事情。

    “铁板醉虾!”他仍旧低着头,手指着菜单说道。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大大的一盘虾,鲜红欲滴,果真诱人。我的目光收回却停留在他的手上。

    曾经在这双手里得到温暖的我,此时直直盯着他的手,回想起来他手掌的温暖,他手套的温度,他宽厚的一握,他调皮地游走在后背的指头,他拥抱时忽松忽紧的弧度……

    “两位,您的醉虾!”店员端上菜来,我才回过神来。

    “哦,苏珊这两天病着,吃虾不合适,我再过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菜,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我落荒而逃,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失态的。

    回忆里两个人一块吃饭时,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说话,我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把好吃的全部夹到自己的碗里,放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面。他说完后总是抱怨:“你怎么这么自私,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不给我剩下一点,你少吃点吧,太胖了不好……”

    “怎么,怕到时候背不动我吗?!”我把餐盘推到他那一边,轻声说:“你吃吧,我吃饱了……”他望着堆积如小山般的炒肉,哑口无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吃……”

    “你光顾着说话了,我怕这些东西凉了,就放在米饭上面温着,你胃不好,怕凉,你慢慢吃,别急……”恍惚间,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晶晶亮的东西闪烁。

    不知道他吃饭时是不是还会滔滔不绝地讲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我们曾经的甜蜜,我对他百般的温柔呵护。而今,陪在他身边的人,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是我了。我硬是把从心中流出的泪水挤了回去。

    于海滨,从今往后,尘归尘,土归土,路桥殊途,我们陌路。

    店家介绍了两个适合病人吃的菜,我始终站着等着,背对着他们。店家打好了包,我付了钱,拎着塑料餐盒匆匆推开玻璃门,不会再看一眼那甜蜜的二人。

    早春的时节,空气中回荡着花香的甜蜜。风儿渐暖,吹得人痒苏苏的,真的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学校东北的桃李园杏花开得最早。

    昨天经过时心痒难耐,去杏花林转了一圈。杏花,胭脂为色,清幽为香,绚丽而脱俗。风姿绰约,神韵独绝。恻恻轻寒剪剪风,杏花飘雪小桃红。杏花林里人多,多数是情侣。嬉闹一番,杏花如雪,纷纷而下,拂了一身还满。

    怕杏花落尽,决定今晚去陪它一番。附庸风雅的我自然喜欢携一只横笛,于花树下静坐,想着可以学习古人,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今天是月圆之夜。我上完课后兴致勃勃地直奔学校东门而去。果然,等走到了,天色已然昏黄。选了一棵杏花开得最大最漂亮的树,摊开报纸席地而坐。拿出横笛,拿出笛谱,试着吹吹,但总是吹不响。

    想到曾经在这片桃李园中,冬日的深夜我和于海滨的过往,心底还是泛起忧伤。不知道那一晚于海滨为什么会那样,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使得我们的感情不复当初的甜蜜……

    我心里正恼恨那可恶的笛子。却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风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林子谦如芝兰玉树般修长俊逸的身影在黄昏中少了冷厉多了柔和。他扶着不远处的一株杏花树,杏花烂漫,眉眼弯弯。一阵风吹过,杏花漫天飞舞,花瓣轻轻落在他的衣服上,让人不忍拂去。原来杏花也喜欢这样风姿翩然的公子。

    “何霜,原来你在这里!”浑厚清朗的声音响起,只见他踏着缤纷的落英缓缓走来。美得似天上的仙人。我竟一时看呆了。

    “叫你呢,怎么不说话?”他凑近了,我才惊觉他的新月般的眉眼就在眼前。彼此呼吸相闻,我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林子谦,你不是人……是个仙人吧,允许我八卦一下,你上一辈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贬下凡间的?”

    “咚咚!”两下,我的刘海发际线的位置又被敲了两下。“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这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样说着,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张大白纸,像是画画用的纸,铺开来,坐在地上。我知道他素有洁癖,便不再说什么。

    他看着我手中的笛子说:“呦,想不到你除了刻印章还会吹笛子哈!”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我会的多着呢,哪能让你都知道?”

    “哦,大言不惭的,吹一段我听听!”这下我可傻眼了。无奈地拿起笛子,颤抖着摸索着笛子音孔,却还是吹不响。林子谦不禁笑起来,我望着他满含笑意的眉眼,只好噘着嘴表示不满,心里憋着一股气,把笛子狠狠一放。

    他倾过身子来,想要拿我放在右手边的笛子,我们靠得这么近,男子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薄荷凉意中夹着朝阳般的温度,暖和和的。虽隔着衣服,肌肤相触的感觉却让我的身子不自然地一紧。

    林子谦恍若未觉,极自然的拿过笛子,从挎包中拿出一张手帕纸,细细地擦拭上面的泥土。又从包中找出独立包装的湿巾,把笛子的吹孔认真擦了擦。擦好后把湿巾放回袋子中装在挎包的侧边。我看着他十指动作优雅地完成这一切。

    他刚把笛子放在唇边,想到了什么似的,仔细一看,微笑着说:“怪不得呢,你看看,笛子的笛膜都没有,怎么能吹响呢!这点常识都不懂!”说完后他把笛子递给我。他的声音罕见地十分温柔低沉,倒是不像在奚落我。我只好十分羞愧地接过笛子装在背包里。

    “谁给你的,笛子?”他问道。

    “上初中的时候,看道路边有卖笛子的,就央求爸爸给我买的!”

    “你爸爸一定十分宠你……”

    “那是自然,高中有一次我说我常用的那个牌子的自动铅笔芯没有了,爸爸特意跑了一趟人民商场给我买上,又蹬着车子跑了二十里路亲自送到我的宿舍里,把我感动得……”我看见他神色黯然,就不再说,“你爸爸呢?”我问他。

    “哪个爸爸?”沉默了一会。我想起来他曾经说过的话,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唔!”“我对亲生父亲印象不深刻,爸爸离开我和妈妈去国外时,我只有六岁多,记忆很模糊……妈妈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也许是因为像,所以妈妈记恨爸爸也不愿意多见我。一年到头,也就是过春节的时候能见到妈妈……”说起妈妈,他话语更加沉重。新月般的眉毛皱做一团。

    我刚想伸出手去,帮他抚平微皱的眉心,就见他又笑起来,“不过,继父待我还是不错的,他督促我学习,让我修双学位,说是毕业后让我出国读MBA,回来好助他一臂之力……”我和他同在青城长大,自然知道他继父家的家业很大。

    “人生永远是这样,否极泰来!相信未来,相信明天会更好!”

    “谢谢你,何霜!”他说着就从挎包中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我借着刚刚出来的月光一看,是一只口琴。

    “是口琴哎!好久没听你吹过了!”我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听我吹过?”他侧头看我,眉尖微挑,眼中带着疑惑又带着丝丝惊喜的神态,魅惑地说。

    “高二啦,有一次上体育课,大家都走了,你自己在教室吹过的呀……”

    林子谦没有说话,他微低着头,明如玉的双手执着口琴,闭上眼睛,浓而黑的睫毛倾覆下来,口琴来来又回回,在他唇畔响起欢快悠扬的歌声。

    瞬间觉得整个杏花林都明快起来,就连杏花的坠落都带着幸福的感觉。

    他一曲奏完,天心月正圆。

    “啦啦----啦啦啦,就是这个,你在教室吹的就是这个,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啊?”我还沉浸在音乐中。

    林子谦收好口琴,看了一眼天色,说:“不早了,回去吧!”说完把我拉起来,他的手凉凉的滑滑的,却又很柔软。

    “我说过,你这双手不去弹钢琴真是浪费了!”我从地上起来,拍拍衣服上飘落的杏花,笑着说。只见林子谦俯身拾起地上的报纸和素描纸,装进挎包。

    “走吧!”说完,他把挎包往肩上一放,十分潇洒地转身而去。我紧跟在他后面,“林子谦,你告诉我呀,你吹的叫什么曲子,我也想学学!”

    “《千与千寻》!”杏花飘雪的风中传来他浑厚有磁性的声音。他又恢复他的冰雪之姿,淡然而疏离。青松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杏花林的尽头。我快步追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却见林子谦立在杏花飘落中的明月清晖下,忧伤沉静,静谧悠远。唯有那幽深的眸色,宛若一道清浅的水波,荡漾涟漪,仿佛有明月的光辉闪耀其中,令人迷离神往。

    “何霜,记着,以后没有人陪你不要一个人到这边来……”

    何霜突然有一瞬间的心动,一刹那的心痛,想要紧紧拥抱他,让他不再孤单忧郁……

    但是,只听“哎呀!”一声,何清音的脚不小心扭了一下。

    “真是笨猪呀,走路都会扭着脚……”

    我坐在他车子的后座上,猛一回头,只见:

    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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