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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竭泽焚薮

    沈清秋定眼瞧看原是魏王,见他此时面色依旧惬意,气定神闲地饮了口茶,便不觉心生佩服。

    忽而最后一屏风轰然倒塌,魏王杯盏未放,闻声抬望去,宋伊人一袭红衣飘带映入眼帘,傲然双挺,青丝拂耳,犹如月上仙人。

    萧策楞了片刻,本就觉知此人气韵、眉骨像极了她,今日又一袭红衣入目,更加心神不宁,加深了脑海中的猜忌。好在沈清秋及时打破了僵局,躬身道:“下官沈清秋,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阁下行事明目张胆,却又不知变通,活该惹火上身!”萧策淡淡开口,未等沈清秋回话,随即拂袖而去。

    隧而出门方定身吩咐侍从道:“查查她的底细!”

    侍从应声而去,消逝在街市中。

    “这人,你可还有印象?”庞斌掀开那人面纱,询问道。

    沈清秋惊魂未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与此人素未谋面,何来的恩仇旧怨竟如此之深?”又道:“可有法子查出是何人?”

    庞斌摇了摇头,隧而回首瞧看宋伊人,迟疑片刻方,温声道:“有无大碍?”

    迟来的小侍忙替伊人加衫,惹得余下二人面红耳赤,亦不敢直视,倒是宋伊人浅笑着,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我是无碍,只可惜这满地狼藉皆归二位所致,那便由二位处理了吧!”

    宋伊人正欲离去,沈清秋方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沈某尽全力谋伊人所想,伊人亦满沈某之愿,如何?”

    伊人闻言停住了脚步,隧而回首看了沈清秋,见她双眸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隐秘之后却是深不见底,犹如一潭死水,即便如此,还是叫伊人察觉出一丝不安的神情,继而笑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沈将军为何认定我会承沈将军的情呢?”

    沈清秋思怵片刻,淡然开口道:“原因有二,一来你几次三番都与徐长敬有干系,想来定是另有所图。二来,沈某师承秦将军,怕是这普天之下没有比沈某更为合适的人选了吧?”

    “不错!那沈将军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宋伊人闻言便轻笑着点了点头,又寻着一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了上去,继续道。

    沈清秋二人一刻也不耽搁,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沈某有至亲于昭和七年前往荆州参军,至今杳无音信,而沈某所求,便是寻其踪迹,奈何自昭和七年以前全部档案已被烧毁,沈某现下无从查起!”

    “话是虽如此,可与沈将军这场交易,我做不得?!”宋伊人抬手瞧了瞧指甲,缓缓道。

    见沈清秋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下,思怵片刻,实在想不出宋伊人拒绝的缘由,皱眉不解道: “两全其美之事,沈某不知伊人忧心些什么?”

    宋伊人浅笑起身,行至沈清秋跟前,迟疑片刻方道:“两全其美?不是沈将军竭泽焚薮在先?如此目光短浅之人,实不敢全信!”

    言罢!拂袖而去。

    “她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是我们上赶着不是?”庞斌闻言,指着宋伊人背影愤愤道。

    沈清秋撇了言庞斌,无奈瞧了眼这马后炮,缓缓开口道:“你方才怎么不说?现下人都走了,便在这装腔作势!”

    庞斌尴尬一笑,随即二人默契地收拾残局,半晌,沈清秋思来想去心中仍是气不过,将怀中断木扔了一地,怒道:“什么东西!不干了!”

    沈清秋抹了面方绝尘而去,庞斌见状,楞在了原处,心知她又是在发牢骚,沈清秋此番情形不是没有过,只是她向来稳重,此番倒是少见,不过也仅十几岁罢了……

    瞧了瞧怀中木桩又瞧了瞧远去的背影,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仰面心叹“造孽啊!”

    跨出潇香阁的那一刻,沈清秋心下陡然不快,隧而回首相望,静静看了看眼前繁荣的景致,心下怅然若失。

    今日原是沉闷闷的一日,却在此刻的天际泛起一抹霓虹流云,却略显干涩、暴戾,一如原野初燃的星火。

    成片成片的野海,于落日余晖之中泛起点点星火,如有微风徐徐而来,便掀起翻江倒海之势,于尘土间窥见新芽……

    这便是此刻的天际了,沈清秋暗想。

    她撤回目光,整理罢身上青衫,默默负手便向观远台行去。

    幼年习武,本以为保家卫国乃是人皆所向,殊不知只是一厢情愿。有的是藏污纳垢、人前笑面虎,人后冷面佛那一套。入京都游走于坊间才知何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一些人本应死于战场,入故土,却因为权贵争权夺势失了性命、前程,只为满足其私欲。可真应了那句“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笙歌”。

    沈清秋紧锁着眉头俯视这万里山河,手指不由自主地刮着木屑,心事重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宋沂源自怀中掏了帕子,递给了沈清秋,叹了口气道。

    原是在宫中受了气,方寻个小作坊饮些浊酒,排忧解闷去了,哪知小作坊那老板娘见他面生,往酒里掺水,久久毫无醉意,只得愤愤离去。

    不料行至潇香阁前便见沈清秋一人怒气冲冲而出,心下疑惑不已,尾随至观远台。

    沈清秋迟疑了片刻,不明所以,但仍接手拭了拭嘴角,道了声谢。

    宋沂源没奈何,手抬了半空却又缩了回去,只道沈清秋是个姑娘家,又不好亲自上手,方指了指面上,淡淡开口道:“面上有灰!”

    沈清秋闻言,立马皱了皱眉头,满脸戒备地瞧看宋沂源,见他面色依旧,便胡乱擦拭。

    “沈将军又非女子,此番悻悻作态作甚?”宋沂源瞧出了沈清秋的小心思,开口打趣道。

    果不其然,沈清秋满面羞红,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唯恐让他瞧出了端倪,发作不得,只得悻悻作罢,任由宋沂源取笑。

    宋沂源见她欲言又止,索性不再打趣,拢了拢衣袖,正色道:“今日是来的不巧了,这若是天晴,此时此刻便是霓虹万里,照映着京都内外,异彩纷呈,方能见盛世长空!”

    “怕是长空依旧,盛世不再!”沈清秋见他言之谆谆,下意识随口道出了心中所想。

    “沈将军何出此言?”宋沂源皱了皱眉头,不解道。

    “下官也仅是有感而发,听不得真!”沈清秋打着哈哈,躬身道。

    宋沂源见她不肯多说,并未催促,踌躇片刻方道:“昌盛之世,为官当沉默如金,守至真之性!为官当坚贞如松,持至善之本!为官当沉静如水,达至清之纯!为官当激情如火,存至诚之心!为官当淳朴如土,承至厚之德!”

    沈清秋抬眼愣了愣,她从未真真正正了解过宋沂源,竟不知他有如此广阔之胸襟。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大人以为的为官之道,并非是适同所有人,这世间,多的是十年寒窗苦读不及权贵。”

    宋沂源不以为意,耸耸肩道:“饱腹思贪欲,饥寒起盗心,方为世间真理。”又道:“世间贪欲皆始于人,却往往因贪污而得以发展、延续,若不能自省自束,便会作茧自缚、误入歧途。”

    沈清秋一时无言以对,虽不赞同,但也找不出不赞同的缘由,思怵片刻方道出今日之事:“大人,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没想好,便不要讲了!”宋沂源淡淡开口。

    沈清秋闻言,顿时好感渐失,心下一冷方道:“下官今日欲同伊人做交易被拒,大人可否告知,缘由为何?”

    “她可有说些什么?”宋沂源心生好奇,便询问道。

    “竭泽焚薮。”沈清秋正色道。

    宋沂源闻言,整了整衣衫,笑道:“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可,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

    言罢又瞧了眼沈清秋,道:“她这是道你,只顾眼前利益。”见她不语,又道:“在商言商,似你这般只顾眼前之人,于她而言,绝非最佳人选,用之,犹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她又如何能冒着如此风险去做买卖?”

    “大人,这是何出此言?”沈清秋心下不安,似有心虚只嫌,方垂眸低声道。

    “自粮草一案起,沈将军便严守徐长敬一人不放,这般不知变通,你可认?”宋沂源撇眼瞧看了沈清秋,继而心情大好,方询问道。

    “下官以贪官徐长敬入手,是为了牵扯出背后之人,并非不知变通!”沈清秋心下不服,辩言道。

    宋沂源摇了摇头,撇眉道:“沈将军可还记得,宋某同沈将军说过些什么?”

    沈清秋闻言,迟疑道:“大人曾言,水至清则无鱼,说这世间总要有些浑水,方可捉大鱼。”

    “沈将军记得便好,现下将军便是清水捉虾米,无伤大雅!且未伤大鱼半点根基!”宋沂源闻她记得清楚,心下畅然,便有心提点几句。又道:“长姐向来心思机敏、通透,她若对你说些什么,便是对你的提点,需得好生琢磨一番才可。”

    “大人所言何意?”沈清秋心下已明了,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沈将军如临对弈之棋局,不妨用旁者去观全局,想来,定有一番收获!”宋沂源望她半日,见她眉眼低垂,不闻回应,方苦笑道:“告知孩童也比你想的明白,何苦与你说这些?”

    沈清秋一脸凝思态,却并未附和,宋沂源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遥遥道了声:“沈某可不止说了这一句,沈将军再好好想想!”

    “成事者,性纯直!”沈清秋喃喃开口,随即发觉帕子仍在手中,一时间思绪万千,终也不知宋沂源意欲何为?难道真如他所言,自己困在了棋局中?

    沈清秋也不知孰对孰错,只是人生在世,终究要拣一条路走下去的,是不是一条道走到黑,还尚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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