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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月下意难平

    萧策陡然发觉口干舌燥,不免拂了拂衣袖,润唇过后,艰难起身。

    失去了假意的掩蔽,他清晰地看到了脚下的修罗场。过往的血染当兵,伏尸百里,此刻活色生香现于他目前,活色生香于他耳鼻心意间……

    他尚有回头之路否?他不知。

    起身缓了良久,方冷冷道:“陛下,何以见得?”

    寥寥几言,犹如冬夜残风,依旧暴虐而凌冽刮过耳畔,于皇帝面上狠狠一击,此时此刻,萧策的处境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皇帝的双手微微发抖,却依旧面色如常,萧策见他如此,心下不免觉得滑稽,莫不是权势撑地太久了,就连起码得面色也全然不会用了?

    随后又闻皇帝皱眉道:“朕的千秋大业,源于今朝,至后世如何,不是朕在意之事!”

    萧策缓慢而坚决地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喃喃道:“陛下,如此就很好了!”

    皇帝不明所以,又见萧策不肯多说的样子,继而叹气问道:“你方才说些什么?”

    萧策轻轻一笑:“微臣并未说什么。”后又觉不妥,方补充道:“微臣是道: ”

    皇帝皱眉不语,思怵片刻方道:“朕要对每个人怀揣心思,岂非疲累,更何况你怀居的什么心思,朕需要知道么?”

    萧策突然作色道:“陛下慎言,微臣亦不过蝼蚁,怎敢怀居旁的心思!”

    皇帝摇摇头,拢了拢衣袖,方道:“你不懂,朕既为王,行的便是王道!”

    有时候只有当你站那个位置,方能理解何为“在其位谋其事!”

    萧策不敢苟同,一时不知作何言,还未开口便听见了对方轻蔑而失望的声音缓缓飘来:“阿策,你要记得,这江山是朕帐下万万将士,还有天下万民为之战斗,为之浴血,为之牺牲而换来的!”

    “你以为是什么,满口仁义道德,安能叫万人无异心赴死?”

    萧策的耳畔嗡嗡作响,疲乏到了极点,亦是不愿与之再起执言,皇帝这般自负,又岂是区区一个他能左右的了的,索性摊开手脚伏地道:“臣愿辅佐陛下做万世明君。”

    皇帝所关心并非在此,继而问:“那么你来,究竟为何,难不成真以为朕信了你这番胡言?”

    萧策面上一惊,随即恢复如常,不过这也是特意做样子给皇帝瞧的,继而淡淡开口:“陛下圣明,臣心有愧,亦往荆州寻一故人!”

    “故人?”皇帝皱眉。

    他哪里还有什么故人,两人沉默无声,皇帝忽然轻轻开口道:“朕是不情愿你回去的,若你非去不可,那便等些时日,时局安定些方可……”

    萧策疲累地截断道:“陛下知不知道,微臣初入荆州被围时,微臣是怎么想的?”

    皇帝皱了皱眉头,突感厌烦,闭口不言。

    萧策的眼角下拉,没有说话,半晌过后方接着说:“臣心里想的是,我萧氏一族,是为了有朝一日澄清宇内,使天下太平,使我朝余泽惠及后世!”

    “可后来就突然变了……”萧策顿了顿片刻,如鲠在喉,方道:“后来,微臣想的是:要活着!”

    皇帝皱了皱眉头,几欲张口,亦是未言。

    萧策见皇帝如此,心下陡然一冷,忽而一笑道:“有的事,是微臣不为,有的事,是微臣不能。但是微臣今日才发觉,还有的事,即便是为了也无可改变!”

    皇帝于冷笑中,静默片刻后,方开口道:“难道你真会以为是对,天下真会以为是对?”

    萧策摇了摇头,方道:“陛下姑且就当我愚不可及罢。只不过,微臣对与不对又何妨?天下如何以为又何妨呢?总要对得起微臣本心才是!”

    皇帝问道:“你执意如此?”

    萧策闭目,点了点头。

    萧策只记得皇帝后又说了什么,但具体说了些什么,他总归是没有听下去的!

    自殿内行至宫外,陡然停步,忽而回首,这红墙绿瓦如何能受得起金戈铁马,又如何能困得住向往自由的雄鹰……

    被他无心遗忘的岁月,重新被他记起。

    他撩袍上马,他懒懒地想,世事有因方有果,他日只因终成今日之果,只不过,自己以霍家鲜血灌溉出的权势,最终会收获什么样的结果?

    他尚不可知,只觉疲累之极。

    剩下沈清秋一人在院中,因时候尚早,了无睡意,也不急着回房,便信步行至潇香阁,她也不知为何至此,总言之,便是到了的……

    她背着手,望向那一轮明月,方又觉之可惜,那样澄明亦是不可窥视的,犹如那日雨,一袭白衣入目,亦如心脾!继而垂眸,也不知荆州此时,是否共享同一明月。

    思怵之时,便听见有人在身后淡淡道:“这般月色,辜负了岂不有些可惜。”

    清冷的嗓音,熟悉异常,沈清秋怔了一怔,迅速回过神来,转身便瞧见宋沂源竟也是一袭白衣,端坐在轮椅之上,本就面白如纸,现下在月色下一瞧更显病态。

    届时,一股愧疚之意油然而生,方道:“大人?怎会在此?”

    宋沂源注视她片刻,忽而耳根泛红,不免暗想,说是无意她信否?思怵片刻,忙掩口舌,忙却任旧淡淡问道:“我本是来寻你的,不爱介怀!”

    鼻端已闻到他衣袍上沾染的淡淡汗香,沈清秋抬头,恭敬谦卑地干笑道:“大人行踪,下官岂敢妄加揣测。”

    “前两日之事,是我对你不起!”宋沂源思怵片刻,微微皱眉方道。

    沈清秋讶然回首,沉默片刻,方想起那日事情来,只是心下疑惑不已,他又是如何察觉?心思如此机敏、通透,倒是叫人不敢轻视。

    思怵片刻,方缓缓开口:“不妨事!倒是下官这点蒜皮小事,惹得大人忧心了!”

    言罢!方又懊悔不已,他忧心之事少么?后知后觉方又觉抬举了自己,不免心下慌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宋沂源不语,方又道:“天色已晚,卑职就不打扰大人赏月,先行告退!”

    “不急,既然月色正好,就不要浪费!”宋沂源若有所思道。

    沈清秋不明所以……

    “同我去个去处!”宋沂源本想转身就行,奈何这轮椅不向双足那样,听得使唤,迟迟动不了身,沈清秋见状便自觉推着前行。

    “夜深露重,大人多注意身子才是!”沈清秋深吸口气,继续道:“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下官已然为官几载,虽未入京都,倒也闻得圣上性情乖张,可终不知圣上作何感想?”

    宋沂源这才明白,沈清秋于圣上面前出现地或过于频繁,踌躇片刻,亦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想沈清秋徒增烦恼,叹道:“陛下清明,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片刻之后,沈清秋出乎意料地止步不前。

    “如何?”宋沂源不解道。

    沈清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着宋沂源形容“恩怨分明”的四字,方觉知可笑,恰恰是这恩怨分明之人,要了霍家百余人口的性命。

    宋沂源也并未说些什么,他所言自己亦是不信,何乎心思澄明的沈清秋,隧而在她身后平和叙述道:“你亦有心事?”

    沈清秋低首垂目,默不作声,随后敷衍道:“下官孤亲长兄,亦是参军,只是自此之后了无音信,多方打探无果,亦不知圣上知晓他的百姓如此,安能享庙堂无忧?”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旧年年底入京的,安能不知身在何处?”宋沂源淡淡道。

    沈清秋呆楞片刻,只能咬紧牙关,硬撑到底,干笑道:“是卑职僭越了!”

    “日后还请将军慎言!”宋沂源欲言又止,终是道了句。

    “在下并非不通明理之人,望大人周知!”沈清秋没由来地不甘心,淡淡开口道。

    宋沂源斜睇她,思怵片刻方道:“我自然是信你,可不免言叮嘱一二!”

    “……”

    宋沂源眼看着她半隐在衣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愕然觉知幼时的那人也是如此,语气陡然冷漠道:“走罢!”

    随着宋沂源的指引,在一扇斑驳的黑漆木门前,陆绎停住脚步,往四周张望了下:“就是这里了。”

    “这是院里的角门吧”沈清秋借着月光,看门上的铜环,上面附着层薄薄的灰绿铜锈:“这里不常有人走动。”

    尚在说话间,沈清秋便跃上高墙,开了门锁,宋沂源不免心中发笑,看来此时她也干得不少了,开门的四目相对之时,沈清秋愕然失了心神,随后尴尬解释道:“公门要事,不拘于泥!”

    宋沂源哑然失笑,看见月光勾勒出他俊挺的侧颜,与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些许不同,仿佛今日才算是真真实实的他。

    “扶我上来!我要走正道!”宋沂源清清嗓子,仰着头道:“此等宵小行径若要叫外人传去,定失了颜面,还是不做的好!”

    沈清秋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耐烦,就他这副样子貌似也只能走正门了罢?

    “哦……”沈清秋故作恍然大悟,却不动弹,接着道:“那不如沈某自行前去,阁下等到明日,待朗朗乾坤……”

    “你莫不是忘了,此番是我命你前来的?”宋沂源忍无可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再理会她,后又暴跳如雷道。

    “仗权欺人!”沈清秋压着嗓子道,不管里头陆绎听不听得见,当然最好是没听见,隧而极不情愿推着宋沂源前行。

    她前脚刚刚抬起,却发觉事事不如人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人,却十分沉重,隧而极为吃力,宋沂源却面无表情,悠然而坐。

    “阁下师承秦将军,今日倒是给他长了脸了!”宋沂源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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