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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笼中困兽

    沈清秋张了张口,原想反驳几句,却又暗自怪罪自己不济事,惹出这番笑话,方敛面道:“大人此番亦是为了嘲弄下?”

    宋沂源扫了她一眼,心情尚佳,却也并未说些什么,随后道:“自然不是,走罢!”

    虚掩的门被推开,沈清秋撩袍而入,点了烛灯方才折回门舍,将其退入,宋沂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开始便如此,他害怕陈年的疮痂,再被揭起,下面的伤口却从未曾愈合,反而沤出了脓血。

    “这地方俨然许久未至?”沈清秋不合时宜地开口道。

    宋沂源闻声过后,嘴脸抽搐方道:“阁下是觉得,我这褪疾不明显?”

    沈清秋不语,心下愧意油然而生,她自然清楚他筋脉断了十之八九,骨头多处碎裂,内息固然尚存一二,至此已然很好了……

    沈清秋思怵片刻,方道:“沈某承大人相救,方能苟衍于世,大人恩义,沈某既没齿难忘亦是无以为报?”

    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睁开,双目因为失去焦点而显得涣散,眼中也不复神采:“不妨事!若是换了旁人,我一样如此!”

    “我幼时多孱弱,算是得仙医相助,自幼泡在药罐子里成人的,我这般尚可活命,若是换了旁的,怕是……”

    宋沂源后面的话没说,沈清秋亦懂,心下百般不是滋味,是暗道一声可惜,心想堂堂天子圣宠,南诏第一学士,这番风光无限却是这般田地也是可怜,也不知幼时的他是何等孤勇风度?

    见她不语,宋沂源方苦笑开口:“你这般……,我又是何苦于你说这些?”

    随后顿了顿,艰难转向,指了指旁的书柜,缓缓开口道:“第三层第四列,你翻开瞧瞧!”

    沈清秋迟疑片刻,方挪步行至跟前,在他口头指引下,翻开了那册子,喃喃道:“昭和七年,霍府嫡女——霍秋,入荆州边防要塞,随父入战杀敌。昭和八年,长宁内乱,霍骁举兵平定内乱,战功显著。昭和九年,霍府幼子生,天降祥瑞。昭和十年,朝野动荡,霍家惨遭朝中官员陷害,被陷以谋逆之罪,百余人口皆丧命,唯长女霍镶苟存于世……”

    长姐还活着,这念头不免让其心下悸动而后便立刻克制,长姐素来心性纯良,至此又不知落得何等下场。

    随后的数年,皆是朝中之事,若是传徐世人,定是一番惊天动地……

    刻骨怨毒如酒,越酿越陈,一瞬之间,翻腾而起,五脏六腑,皆被毒药腐蚀了一般,从寸寸骨节,到丝丝毛发,有知觉处,无知觉处,都在隐隐生痛。

    沈清秋虽极力克制,却仍然止不住抖动,努力在其中整理了思绪,隧而目光寻找到了面前之人,嘶哑了声音:“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何荆州霍府和朝堂之事,你事无巨细,备案至此?”

    宋沂源闻她嗓音都已经判若两人,心底也暗暗惊骇,随后敛面道:“我的兄长为霍家部下,他含冤而死,我深知兄长心有不甘,我亦是如此!更何况,你师父应该比我更加迫切才是!”

    往事如风,拂面而过,沈清秋平下心来,眼窝深陷,疲累异常,她心知宋沂源不可能单纯地付诸信息,必然有他的所图,具体是什么尚不可知!

    宋沂源平声静气道:“许多事是事后查究不出缘由的,也无从查起,也不能查起!世间恩恩怨怨多如毛牛,大抵是此消彼长,寻不得果的!”

    沈清秋呆立半晌,自觉头脑有了些虚空的清明,方开口问道:“沈某愚钝,大人所言何意?”

    宋沂源闻言,方探究地瞧看沈清秋一眼,见她目露疲态,却也平和,方道:“规劝你的师傅,就此,停手吧!”

    沈清秋闻言,内心却并无太大的波动,知觉好笑,隧而淡淡一笑,“是吗?下官斗胆问一句,大人可有无在意之人?”

    顿了顿片刻又道:“过命情谊,怎敢不重视?若这也不能替其洗清冤屈,他于世存活又有何意义?大人,你尚且不明!”

    宋沂源欲言又止,想来长姐也是如此吧!隧而叹声道:“此番之恩德,我自是不知,不过我仍是那句话,纵使有难平之意,烦请,停手吧!”

    沈清秋垂首道:“下官不敢,亦知世间因果,皆有所报。”

    宋沂源点点头,自知规劝无果,只是上下打量了片刻,突然伸出手去,又折了回来拢了拢衣袖,方道:“沈将军果真是恩义之士,只立于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实在可惜。”

    寒凉的微风一窜而过,沈清秋未料他忽然如此言语,又窥探不出其意如何,方知觉脊背发凉道:“下官心自澄明,大人安心便是!”

    宋沂源收回了手,拈了拈指间汗水,忽微微一笑道:“世间爱恨嗔痴究竟有无对错?你我亦属凡人,本应无需介怀,只是沈将军寥寥数言倒叫我不敢小觑了。”

    沈清秋凛然一惊,方察觉自己的层层重汗,早已经湿透衣领,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宋沂源抬眼窗外,见东方渐白,笑道:“我叫人备车送沈将军回去。”

    沈清秋皱了皱眉头,心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隧而推辞道:“承蒙大人厚爱,只是如此,反倒惹人耳目,沈某就此不做打扰,告辞!”

    宋沂源这才作罢,随口嘱咐道:“我今日一言,日后断然不会再提,烦请尊师思虑妥当!”“切记,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见沈清秋闭目颔首,隧而亲自将她送至舍前,静立门扉之间,目送他身影消失,这才信步入室。

    沈清秋方出潇香阁,寻了个低阶这才慢慢坐了下来,抚了抚额头,胃中翻江倒海,犹如万箭穿心,呼吸都是痛的……

    翌日东宫。

    林慕容只穿着一袭白色中单,背对着他坐在铜镜前,蹙眉道:“殿下不必如此!”

    镜中人和身后人一前一后,萧玄陡然停手,片刻替其取下发簪,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她的头发,映在灯光下,指腹滑过万缕青丝……

    萧玄终于开口,问道:“你厌烦我?”

    林慕容默不作声,随后道:“因为殿下,亦不能言出必行,这样的君主,妾又何德何能心生欢喜?”

    萧玄点了点头,答非所问道:“日后不会了!”顿了顿,又笑道:“阿容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替人梳妆?还以为是个极易的差事,现下才发觉是唬人的!”

    林慕容闻言,心下也是微微发暖,却仍是拗不过心中怒气,只觉得泄气,垂头答道:“殿下公务繁忙,还是让蝉儿开吧!”

    “不妨事的!陛下今日不在宫中,我也落得清闲!”夏蝉本欲上前,太子并没有离席的意思,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傻愣愣地杵在一旁,闻他柔声细语,唇启开合。

    林慕容手中把玩着方才的玉簪,玉簪簪头尖锐无比,她稍作拂过,便是指腹血涌而出,她浅笑将断簪抛回案上,而萧玄也仅是皱眉不语,他知他心怀怨恨,只用衣摆柔声替她拭去,并未有怪罪之言,余下侍从皆惶恐伏地,萧玄见状,淡淡开口道:“起来罢!”

    众人不为所动,林慕容见他白衣渗血,心下愈发不悦,她最厌烦的便是如此,隧而怒声道:“殿下让你们起来,莫不是聋了?”

    众人闻言,方才悻悻起身退去。

    萧玄哑然失笑,她还气便是好的,随口道:“你就是心中怄气也不该祸及他人?”

    林慕容不愿如此,思怵片刻方道:“在殿下面前,妾亦如蝼蚁,不过于殿下身前苟且偷生,是苦是幸!是生死是死!也不过是殿下多费一句话的辛苦。”

    萧玄苦笑道:“你知我不会如此,又何苦与我说这些?刺痛我心”

    林慕容面露倦意,叹气道:“妾无此意!”

    他未言,她亦未语,暗暗抽了口气,他如此言语温柔,静立身旁,宛如璧人,只可惜两人身近,心却隔个山河……

    静默间,又闻萧玄开口道:“月底便是一年一度的马球赛,届时你需得来上一来,见一见你父亲、兄长?”

    林慕容皱了皱眉头,终道:“是!”

    萧玄抬手欲挽起她垂落耳畔的青丝,林慕容见他如此举动,下意识闪身躲避,萧玄心下陡然不悦,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方道:“你不必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二人皆如草芥,皆如笼中困兽!”

    林慕容背对着他,瞧不见他脸上神色,只觉这几句话的语气颇为平淡,心中却突然惶然,面上有所动容,却还是冷言道:“殿下不必如此,殿下于我而言是主君亦是君主!”

    又闻萧玄道:“我这几日总在想,你若非是怨恨我至极,便是这般寡淡之人,可起初你有并非全然如此,你到底是占了哪一样了?”

    林慕容回首欲语,萧玄却拍了拍她的肩头,平心道:“其实你不必多说,我是人,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并非是你嘴里几言几语可惑我心神的!你到底是占了哪样,时间久了,我自会澄明!”

    随后又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在此之前,不求你爱我深之切,但,阿容,求你,待我如初!”

    她闻见他似有似无的啜泣声,只是仍然闭目不敢抬眼,她害怕如此,亦如自身这般可怜姿态。忽而目落花镜“破镜又岂能重圆?……安能如初?”

    林慕容拢了拢领口,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嫌恶和淡淡的怜悯,是对萧玄,亦是对自己,他们是同样的人隧而疲累道:“殿下公务繁忙,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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