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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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屏息看向来人，突然之间，似是有仙女落得凡尘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大了嘴巴。
进门的少女轻轻取下头纱，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楚楚动人，顾盼流连，眸光所及，眉目生情。她脸上盈着浅浅的笑意，移步生香。身旁的男子亦是十分出众，风姿儒雅，眉目若山。
只是这样轻轻浅浅的两个人，每走近一步，那些大汉的身子便抖上一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男子走上前，对着周延行礼作揖：“在下封子玉，一介布衣商人，来江南做些小本买卖。他们都是我的随行商客，言语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柳苏洛摘下腰间的荷包在手里把玩，冷哼了一声：“伤人的话就如离弦的箭，箭已出弦，就算是误伤了人，也收不回来了。”
方才那女子不屑地瞪了一眼柳苏洛：“子玉哥哥在和这位公子赔礼道歉，又没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柳苏洛瞪了回去，还想说什么，慕枫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阿盈，你少说两句。”封子玉含笑看着阿盈，嘴里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怪，眉眼间皆是柔柔的笑意。
阿盈扯着子玉的袖子轻轻晃荡，娇嗔道：“子玉哥哥，你何必亲自和这位公子道歉，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封子玉语重心长：“阿盈，他们都是替我办事的商客，在这里出口伤人，我自然也有御下不严之责，我理当亲自和这位公子道歉的。”
柳苏洛将目光从手里把玩的荷包上移开，抬起眼来，正对封子玉那双明澈的棕褐色瞳仁。
封子玉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柳苏洛的脸上，凝视了许久，柳苏洛只觉得脸上被这一道目光盯得滚烫。她别开脸去，依稀感觉到那对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柳苏洛有些举足无措，低了头将手里的荷包重新挂回了腰间。
封子玉的唇角慢慢地上扬出一抹弯弯的弧度，对柳苏洛躬身道：“小妹向来是直爽的性子，多有得罪，姑娘便不要与她计较了。”
柳苏洛掂了掂腰间的荷包，目光盯着封子玉的脚尖，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赔钱！”
封子玉微微愣了愣。
“你的人打坏了这里许多东西，难道不该赔钱吗？”柳苏洛低垂着眼帘，不敢和封子玉对视。
方才和封子玉对视的刹那时间里，让她觉得心口疼痛无比——他的翩翩风姿，让她想起了远在陈王都的赫昀。
赫昀笑起来的时候，也像他这般柔柔的，满眼满目间皆是深情万许，似乎他微扬眉目的一笑，普天之下，只为她一人。
“赔，自然是要赔的！”封子玉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贝齿，“姑娘您说该赔多少？”
柳苏洛环顾四周，思索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阿盈上前几步，气冲冲地说道：“你这未免也太贪心了吧？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一百两！哼，这都够买下你这破楼了！”
柳苏洛斜睨了她一眼，转而对封子玉说道：“既然是子玉公子自己让我说的，那我便说了咯！”
封子玉弯腰慢慢扶起倒在脚边的凳子，含笑应道：“好，就一百两。”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柳苏洛：“姑娘收好了。”
柳苏洛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确定不假，这才塞给周延，拍了拍手道：“子玉公子倒是个爽快之人！”
封子玉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柳苏洛回答道：“赫清婉。”
封子玉赞叹道：“姑娘好名字，清清雨中，婉婉眉间。”
柳苏洛淡淡一笑。
一旁的阿盈冷哼一声，跺了跺脚就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封子玉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说了句“告辞”，便匆匆追随阿盈而去，那些大汉全都随在他们身后出了酒楼。
柳苏洛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笑嘻嘻地看着周延。
巧灵面露悦色，赞道：“还是小姐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些蛮横无理的人给赶跑了！”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家小姐从前是如何胆小怯怯，少言寡语的。
柳苏洛对巧灵的话如同未闻，只是笑呵呵地盯着周延看。
周延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不知所措地伸手挠了挠脑袋：“夫人这般看着我是周延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柳苏洛指了指周延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勾了勾唇：“周老板可得给我些辛苦费。”
周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票，笑着递给柳苏洛：“全都孝敬给夫人，周延一分不要。”
“那怎么行，这一百两是给酒楼的赔偿，我只要十之三分的辛苦费就好。”柳苏洛将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银票又推了回去。
几番推辞后，周延终是拗不过柳苏洛，只好叫小二取了三十两银子，作为柳苏洛的辛苦费。
柳苏洛腰间的荷包里装着三十两银子，乐滋滋地坐上马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车窗外热闹的集市，她想再去集市上转转，可慕枫却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她回府。说是方才在酒楼里耽误了太久，得赶在烈北辰回府之前赶回府中。
柳苏洛悻悻地坐在马车上，不过还好，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掂了掂腰间满满当当的荷包，脸上绽开一丝笑容。
“烈北辰，就算你不给我发月钱，我一样有办法！”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柳苏洛在慕枫的搀扶下，轻轻跳下马车，心情愉悦地朝府内走去。
慕枫和巧灵紧随其后，慕枫前脚刚一踏进府门，一个侍卫就匆匆跑来在他耳边轻语。
慕枫听了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
柳苏洛走在前头，自然没有看到慕枫几乎是要哭出来的神情。
哼着小曲儿一路走到正厅，柳苏洛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就是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了一顿水，正敛起裙角在椅子上坐下来，忽然自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们还知道回来！”烈北辰坐在轮椅上，在下人的推动下，自屏风后面缓缓转出来。
银灰色的面具泛着冷冽的光亮，如同他的声音一般让人感到寒意四起。
他暗沉的眸光落在慕枫的身上，慕枫跪地请罪：“请将军责罚！”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烈北辰闷声问道。
慕枫低着头，声音越发轻下去：“慕枫知错，夫人身子未愈，慕枫不该擅自带夫人离府。”
柳苏洛偷偷看了眼烈北辰，他不让她出府，难道是因为担心她的身子？还是只是借此为由，想要把她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往来？
“下不为例，否则军法处置！”烈北辰说道，又将眸光移向柳苏洛。
柳苏洛佯装脖子不舒服，转了转脖子，喃喃自语：“睡了这些天，可真是把我睡坏了，看来得多动动。”
烈北辰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夫人有此觉悟，为夫自当鼎力支持，就去浣衣坊帮嬷嬷们洗洗衣服吧。”
柳苏洛“啊”了一声，走到烈北辰跟前：“你刚刚叫我什么？你不总是喊我‘赫小姐’吗？什么时候倒叫的这么亲切了？”
烈北辰轻咳一声，没有回答柳苏洛，扭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春雨。
这场春雨，下的太拖泥带水。
片刻后，烈北辰才接着缓缓道：“既然圣上赐婚了你我二人，你我便是夫妻，唤你一声‘夫人’还是本将军唤错了不成？”
柳苏洛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没......没有，嘴巴长在将军身上，将军喜欢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
烈北辰瞥了柳苏洛一眼：“洗完衣裳，就来我书房磨墨。”
柳苏洛一听磨墨，立即就来了精气神，嘻嘻笑着：“那为妻我还是先给将军磨墨吧，免得耽搁了将军的......”
烈北辰打断她：“不必了，还是先去浣衣坊洗衣裳吧。”
柳苏洛直翻白眼，扭头转身走出了正厅。
看着柳苏洛走远，烈北辰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
“将军？”慕枫叫道。
烈北辰回神：“可是还有什么事？”
慕枫道：“我们今日去了酒楼，在酒楼里碰到一个叫‘封子玉’的商人，看来历着实有些不简单。”
烈北辰轻笑：“臭小子，你这是在将功折过吗？”
慕枫目光清朗地望向烈北辰，低声道：“我看夫人在府里闷得慌，就想着带着她去府外走走，谁知碰巧遇见那伙人在酒楼闹事，夫人看不下去，就上前与他们理论......”
“你是说夫人上前与他们理论？”烈北辰问道，他觉得这个赫清婉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慕枫点了点头。
“那可有受伤？”烈北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
慕枫摇了摇头。
烈北辰放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用两只手指夹着举在跟前：“所以她上前和那些人理论，就是为了从这一百两银两里抽取十之三分？”
慕枫挠了挠头，呵呵笑着：“夫人说这是她的辛苦费......”
烈北辰看了看手里的一百两银票，轻轻摘下面具放在一边，露出一张俊美的脸，翘着唇角一笑：“没想到赫家二小姐竟会这般爱财如命，和他那个中饱私囊的爹，倒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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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轻轻浅浅的两个人，每走近一步，那些大汉的身子便抖上一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男子走上前，对着周延行礼作揖：“在下封子玉，一介布衣商人，来江南做些小本买卖。他们都是我的随行商客，言语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柳苏洛摘下腰间的荷包在手里把玩，冷哼了一声：“伤人的话就如离弦的箭，箭已出弦，就算是误伤了人，也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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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瞪了回去，还想说什么，慕枫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阿盈，你少说两句。”封子玉含笑看着阿盈，嘴里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怪，眉眼间皆是柔柔的笑意。
阿盈扯着子玉的袖子轻轻晃荡，娇嗔道：“子玉哥哥，你何必亲自和这位公子道歉，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封子玉语重心长：“阿盈，他们都是替我办事的商客，在这里出口伤人，我自然也有御下不严之责，我理当亲自和这位公子道歉的。”
柳苏洛将目光从手里把玩的荷包上移开，抬起眼来，正对封子玉那双明澈的棕褐色瞳仁。
封子玉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柳苏洛的脸上，凝视了许久，柳苏洛只觉得脸上被这一道目光盯得滚烫。她别开脸去，依稀感觉到那对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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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掂了掂腰间的荷包，目光盯着封子玉的脚尖，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赔钱！”
封子玉微微愣了愣。
“你的人打坏了这里许多东西，难道不该赔钱吗？”柳苏洛低垂着眼帘，不敢和封子玉对视。
方才和封子玉对视的刹那时间里，让她觉得心口疼痛无比——他的翩翩风姿，让她想起了远在陈王都的赫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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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玉弯腰慢慢扶起倒在脚边的凳子，含笑应道：“好，就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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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玉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柳苏洛回答道：“赫清婉。”
封子玉赞叹道：“姑娘好名字，清清雨中，婉婉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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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悻悻地坐在马车上，不过还好，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掂了掂腰间满满当当的荷包，脸上绽开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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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枫听了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
柳苏洛走在前头，自然没有看到慕枫几乎是要哭出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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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烈北辰闷声问道。
慕枫低着头，声音越发轻下去：“慕枫知错，夫人身子未愈，慕枫不该擅自带夫人离府。”
柳苏洛偷偷看了眼烈北辰，他不让她出府，难道是因为担心她的身子？还是只是借此为由，想要把她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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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佯装脖子不舒服，转了转脖子，喃喃自语：“睡了这些天，可真是把我睡坏了，看来得多动动。”
烈北辰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夫人有此觉悟，为夫自当鼎力支持，就去浣衣坊帮嬷嬷们洗洗衣服吧。”
柳苏洛“啊”了一声，走到烈北辰跟前：“你刚刚叫我什么？你不总是喊我‘赫小姐’吗？什么时候倒叫的这么亲切了？”
烈北辰轻咳一声，没有回答柳苏洛，扭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春雨。
这场春雨，下的太拖泥带水。
片刻后，烈北辰才接着缓缓道：“既然圣上赐婚了你我二人，你我便是夫妻，唤你一声‘夫人’还是本将军唤错了不成？”
柳苏洛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没......没有，嘴巴长在将军身上，将军喜欢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
烈北辰瞥了柳苏洛一眼：“洗完衣裳，就来我书房磨墨。”
柳苏洛一听磨墨，立即就来了精气神，嘻嘻笑着：“那为妻我还是先给将军磨墨吧，免得耽搁了将军的......”
烈北辰打断她：“不必了，还是先去浣衣坊洗衣裳吧。”
柳苏洛直翻白眼，扭头转身走出了正厅。
看着柳苏洛走远，烈北辰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
“将军？”慕枫叫道。
烈北辰回神：“可是还有什么事？”
慕枫道：“我们今日去了酒楼，在酒楼里碰到一个叫‘封子玉’的商人，看来历着实有些不简单。”
烈北辰轻笑：“臭小子，你这是在将功折过吗？”
慕枫目光清朗地望向烈北辰，低声道：“我看夫人在府里闷得慌，就想着带着她去府外走走，谁知碰巧遇见那伙人在酒楼闹事，夫人看不下去，就上前与他们理论......”
“你是说夫人上前与他们理论？”烈北辰问道，他觉得这个赫清婉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慕枫点了点头。
“那可有受伤？”烈北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
慕枫摇了摇头。
烈北辰放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用两只手指夹着举在跟前：“所以她上前和那些人理论，就是为了从这一百两银两里抽取十之三分？”
慕枫挠了挠头，呵呵笑着：“夫人说这是她的辛苦费......”
烈北辰看了看手里的一百两银票，轻轻摘下面具放在一边，露出一张俊美的脸，翘着唇角一笑：“没想到赫家二小姐竟会这般爱财如命，和他那个中饱私囊的爹，倒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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