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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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月的江南最是会下雨，绵绵细雨的午后多半是闲来无事。
柳苏洛呆呆地坐在窗边，伸出一只手在窗外，细密的雨丝轻轻飘落在手心里，清清凉凉地触感沿着掌心扰人心烦，徒增了些许无聊。
赫昀现在会在干什么呢？他是日日为她买醉呢，还是早已把她忘了，继续做着赫家的大公子，陈王都的护都使？
柳苏洛拖着腮呆呆地看着绵绵雨丝落入一个个小水坑里，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叹息一声，却连个叹息声都随着这口气被咽回了肚子里。
浑身难受，心里更是难受。
“夫人！”
柳苏洛抬眼看着自梁上倒挂下来的慕枫，他依旧是一身束腰的黑衣，做出一个极难看的鬼脸。
柳苏洛瞟了一眼，无动于衷。
慕枫一时觉得无趣，从梁上跳了下来，悻悻地垂着手站在一侧，顺着柳苏洛的目光也去看那水坑里的圈圈涟漪。
“你来干什么？”柳苏洛恹恹地问道，“这江南的雨已经连着下了五六天了，究竟还要下多久啊？”
巧灵拿了一件薄坎肩轻轻搭在柳苏洛的肩头：“我看这雨下的正是时候，您呐，就在屋子里好好养着身子，别想着出去转悠了。”
柳苏洛微微蹙眉掀了坎肩，一头乌黑莹润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我的身子早已好了，再闷在这屋里头，恐怕又要闷出病来了！”
柳苏洛瞟了眼慕枫：“你家将军呢？你不去伺候他，怎么跑到我这里来瞎晃悠了？”
“将军今日不在府上，夫人若是觉得闷，慕枫就带夫人出去逛逛吧！”慕枫说道。
柳苏洛立时欢喜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慕枫郑重地点了点头。
烈北辰不在府上，慕枫又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逛逛，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柳苏洛觉得方才那口堵在喉咙间的气，瞬间变得舒畅了。
她兴冲冲地去拿搁置在屋子角落里的斗篷，巧灵不放心，一把扯住她的手：“小姐，你的身子才刚好，若是再淋了雨......”
“哎呀，你就放心吧！”柳苏洛满脸欢脱：“这不是还有你在身侧照看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巧灵无奈，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外头等待的慕枫：“净出馊主意！”
风吹春雨斜飞，柳苏洛在巧灵的搀扶下坐上马车，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一个小酒馆前停了下来。
“夫人，就在这个酒馆坐坐吧，从这酒馆的楼上，能俯瞰江南最为富庶之地的全貌。”慕枫在马车外道。
柳苏洛爽朗地应道，挑帘钻出马车，借着慕枫的手跳下马车。
江南的酒楼，旧式的木栏杆，一旁地上的裂缝里倒长出肆意的绿。走进酒楼，客堂很浅，三两步便到了一道木梯。
柳苏洛跟在慕枫身后，顺着木梯走上二楼，二楼的小阁楼雅致静谧，光那不同于客堂的装饰，就流露出了江南的许多风情。
“小二，上一壶好茶，再上点糕点点心。”慕枫吩咐着，一旁的小二连连点头。
“慕将军，您来了，今日烈将军没跟你一起来吗？”阁楼外响起一个声音。
柳苏洛朝着阁楼外看去的时候，一个大个子的粗犷大汉自门口进来，笑得唇边的八字胡倒挂。
“将军他今日有事，就不过来了。”慕枫起身行了一礼。
柳苏洛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他的右手衣袖空空荡荡的，随着身子的摇晃而跟着摆动。
能让慕枫这个只听命于烈北辰的家伙都能起身行礼，这个大个子是个不简单的人。
大个子的目光朝她看来，柳苏洛起身，亦行了一礼。
大个子见到柳苏洛，一个粗犷的汉子忽然显得有些局促：“这位想必就是烈将军的夫人赫府赫清婉小姐吧？”
柳苏洛点了点头：“正是，不知道这位是.......”
慕枫介绍道：“这位是将军先前的副统领周延，为救将军自断一臂，之后便来此处开了个酒楼。”
“那都是将军花钱建的酒楼，我可还没答应他要收下这酒楼。”周延咧嘴笑着，笑容里有几分傻里傻气。
柳苏洛看周延似是对她有话说，便对巧灵和慕枫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周副统领单独聊几句。”
慕枫倒没什么多余的话，巧灵又不放心了，皱着眉头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小姐，这恐怕不好吧，单独和一个男子处在一起......”
巧灵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慕枫给拖了出去。
柳苏洛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倒对你忠心，凡是都为你想着。”周延倒了一杯茶，单手捧着奉上。
柳苏洛慌忙欠身还了一礼，自周延手中接过茶盏：“周将军应不是只想夸我的丫鬟吧？我看将军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周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赫家的二小姐赫清婉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聪慧如此，他确实不是想要夸赞他的丫鬟。
周延忽的单膝跪在地上，柳苏洛大惊，慌忙伸手去扶他：“周副统领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周延并不起来，只是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夫人，我知道您并非是真心想嫁给将军的，只不过是圣命难为，勉强走这一遭罢了。但是将军他是个极好的人，如今更是远离朝堂，只身退居在江南养伤。周延在此恳求夫人，莫要再将将军牵扯进朝堂纷争里，更莫要欺他。”
“听周将军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本小姐此次嫁与烈北辰是藏了私心而来？”
柳苏洛不懂什么朝堂纷争，更不知道此次圣上将赫清婉许给烈北辰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只以为，圣上的意思就是圣旨上的意思。
烈北辰劳苦功高，赫清婉端庄贤淑，此乃天作之合。
可是，这些天烈北辰对她的防范，还有今天周统领的一番话，柳苏洛似乎有些明了，这一纸赐婚，远不仅是圣旨明面上的意思，这圣旨之下，有太多的暗流涌动。
她突然有些庆幸赫清婉的离去，或许比起身陷囹圄，离开才是一种解脱。
只不过赫清婉做了这样的选择，但是她不会做。身陷囹圄，那就想办法从困境里走出来！
“放心吧，周副统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烈北辰的。虽做不到我的丫鬟待我般忠心，但至少不会害他。”柳苏洛郑重地说道。
周延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又荡开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夫人想吃什么尽管点，反正吃的都是自己夫君的钱。”周延笑说着。
柳苏洛这话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那我是要多吃些，这些天都有些饿瘦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楼下的客堂里吵吵嚷嚷，似是还有人摔盘子砸碗筷的声音，周延对柳苏洛行了一礼：“夫人自便，我去看看。”
柳苏洛点了点头，等周延出了阁楼，她还是忍不住也跟了出去。
若是把有人在酒楼里闹事，且不说这酒楼到底是不是烈北辰的，就算是已经给了周延，那也是要管一管的。
毕竟都是自家的钱……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破酒楼？！这么难喝的酒也敢摆上来卖？是觉得爷的钱好赚吗？”
柳苏洛站在二楼栏杆后朝着楼下看去，只见一些商人打扮的人，各个身着奇装异服，看上去并不是本国的人。
他们对着小二指着鼻子就是一通辱骂，更是摔坏了不少碗筷碟子，还颇为气焰嚣张，说是要将这酒楼夷为平地。
“客官若是觉得小店的酒不好喝，大可去别家，小店可没强留客官。”周延走上前，压着声音，沉沉地说道。
那些人忽然笑起来，其中一人指着周延晃荡着的空荡荡的衣袖嘲讽道：“一个独臂的残废也要多管闲事，你这手臂莫不就是闲事管多了被人打断的吧？”
周延气的脸都发青了，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五指用力得“咔咔”作响。
“真是没品！”柳苏洛光听着就气急，更别说周延这个当事人了。
“小姐！”巧灵伸手去拽柳苏洛，可是抓了个空，柳苏洛已经飞快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慕枫俯瞰着底下混乱的场面，忙跟上柳苏洛。他本来只是想带他家夫人出来透透气，若是横生出什么枝节，他可没法跟将军交代。
“你这张嘴可真够臭的！”柳苏洛站到周延的身侧，斜睨了先前那个说话的商人一眼。
那个商人将柳苏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满脸戏谑：“这位姑娘生的这般花容玉貌，不会是这个独臂残废的相好吧？那岂不太委屈了自己？姑娘要不要考虑下跟哥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
“就你这模样，生的这般丑陋，还浑身透着一股粪坑里爬出来的味道，我闻着这味道，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
柳苏洛淡然地一瞥，可是心里却慌得要命，眼前的这些人可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而且人数众多。她虽然有慕枫在，可慕枫毕竟才十五六岁，身手再好，一个人也难抵他们这么多人。
就在那个领头说话的商人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朝她走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好厉害的一张巧嘴。”
那些个商人听声音全都脸色一变，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柳苏洛好奇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瞬间惨白了脸色。
顺着声音望去，一人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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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拖着腮呆呆地看着绵绵雨丝落入一个个小水坑里，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叹息一声，却连个叹息声都随着这口气被咽回了肚子里。
浑身难受，心里更是难受。
“夫人！”
柳苏洛抬眼看着自梁上倒挂下来的慕枫，他依旧是一身束腰的黑衣，做出一个极难看的鬼脸。
柳苏洛瞟了一眼，无动于衷。
慕枫一时觉得无趣，从梁上跳了下来，悻悻地垂着手站在一侧，顺着柳苏洛的目光也去看那水坑里的圈圈涟漪。
“你来干什么？”柳苏洛恹恹地问道，“这江南的雨已经连着下了五六天了，究竟还要下多久啊？”
巧灵拿了一件薄坎肩轻轻搭在柳苏洛的肩头：“我看这雨下的正是时候，您呐，就在屋子里好好养着身子，别想着出去转悠了。”
柳苏洛微微蹙眉掀了坎肩，一头乌黑莹润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我的身子早已好了，再闷在这屋里头，恐怕又要闷出病来了！”
柳苏洛瞟了眼慕枫：“你家将军呢？你不去伺候他，怎么跑到我这里来瞎晃悠了？”
“将军今日不在府上，夫人若是觉得闷，慕枫就带夫人出去逛逛吧！”慕枫说道。
柳苏洛立时欢喜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慕枫郑重地点了点头。
烈北辰不在府上，慕枫又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逛逛，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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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跟在慕枫身后，顺着木梯走上二楼，二楼的小阁楼雅致静谧，光那不同于客堂的装饰，就流露出了江南的许多风情。
“小二，上一壶好茶，再上点糕点点心。”慕枫吩咐着，一旁的小二连连点头。
“慕将军，您来了，今日烈将军没跟你一起来吗？”阁楼外响起一个声音。
柳苏洛朝着阁楼外看去的时候，一个大个子的粗犷大汉自门口进来，笑得唇边的八字胡倒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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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看周延似是对她有话说，便对巧灵和慕枫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周副统领单独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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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忽的单膝跪在地上，柳苏洛大惊，慌忙伸手去扶他：“周副统领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周延并不起来，只是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夫人，我知道您并非是真心想嫁给将军的，只不过是圣命难为，勉强走这一遭罢了。但是将军他是个极好的人，如今更是远离朝堂，只身退居在江南养伤。周延在此恳求夫人，莫要再将将军牵扯进朝堂纷争里，更莫要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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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天烈北辰对她的防范，还有今天周统领的一番话，柳苏洛似乎有些明了，这一纸赐婚，远不仅是圣旨明面上的意思，这圣旨之下，有太多的暗流涌动。
她突然有些庆幸赫清婉的离去，或许比起身陷囹圄，离开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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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周副统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烈北辰的。虽做不到我的丫鬟待我般忠心，但至少不会害他。”柳苏洛郑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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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这话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那我是要多吃些，这些天都有些饿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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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洛点了点头，等周延出了阁楼，她还是忍不住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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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都是自家的钱……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破酒楼？！这么难喝的酒也敢摆上来卖？是觉得爷的钱好赚吗？”
柳苏洛站在二楼栏杆后朝着楼下看去，只见一些商人打扮的人，各个身着奇装异服，看上去并不是本国的人。
他们对着小二指着鼻子就是一通辱骂，更是摔坏了不少碗筷碟子，还颇为气焰嚣张，说是要将这酒楼夷为平地。
“客官若是觉得小店的酒不好喝，大可去别家，小店可没强留客官。”周延走上前，压着声音，沉沉地说道。
那些人忽然笑起来，其中一人指着周延晃荡着的空荡荡的衣袖嘲讽道：“一个独臂的残废也要多管闲事，你这手臂莫不就是闲事管多了被人打断的吧？”
周延气的脸都发青了，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五指用力得“咔咔”作响。
“真是没品！”柳苏洛光听着就气急，更别说周延这个当事人了。
“小姐！”巧灵伸手去拽柳苏洛，可是抓了个空，柳苏洛已经飞快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慕枫俯瞰着底下混乱的场面，忙跟上柳苏洛。他本来只是想带他家夫人出来透透气，若是横生出什么枝节，他可没法跟将军交代。
“你这张嘴可真够臭的！”柳苏洛站到周延的身侧，斜睨了先前那个说话的商人一眼。
那个商人将柳苏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满脸戏谑：“这位姑娘生的这般花容玉貌，不会是这个独臂残废的相好吧？那岂不太委屈了自己？姑娘要不要考虑下跟哥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
“就你这模样，生的这般丑陋，还浑身透着一股粪坑里爬出来的味道，我闻着这味道，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
柳苏洛淡然地一瞥，可是心里却慌得要命，眼前的这些人可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而且人数众多。她虽然有慕枫在，可慕枫毕竟才十五六岁，身手再好，一个人也难抵他们这么多人。
就在那个领头说话的商人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朝她走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好厉害的一张巧嘴。”
那些个商人听声音全都脸色一变，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柳苏洛好奇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瞬间惨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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