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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谁的生死劫

    那是,谁让我家灵汐儿爱吃呢,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拂苏说这话的同时,将剥完壳的蟹肉放进了白灵汐的碗里,明亮的光辉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

    温子宸眼瞅着这幕你侬我侬的画面,大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几分,「哪怕是残暴不仁,祸及众生的事情吗?」

    「你这话到有几分耐人寻味了。」拂苏瞥了他一眼,继而道:「也不全是,但若是谁敢动她一分一毫,我必百倍奉还。」

    自始自终喝着肉粥的苏霁风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世道还有谁能对灵汐前辈造成威胁的?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白灵汐端起白玉酒杯,她垂眸端详起杯中的梨花白来,而她对面的温子宸则是忐忑不安,额头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来,他的后背在这清晨的朝阳之下,竟有些微的浸湿,黏糊糊的贴紧身上,十分的不舒服。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会被白灵汐发现其中的端倪。

    白灵汐似乎有所察觉,她抬眼与温子宸四目相对,后者有些心虚的赶紧别开视线,捧起面前的粥碗,手却是微微的颤抖着。

    「白姑娘,陛下急召。」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白灵汐循声望去,便见是大内总管。她将梨花白一饮而尽,起身便走。

    「这大早上温老头整什么幺蛾子呢?我家灵汐儿还没吃多少,就这么把人给带走了?」拂苏有些不满的嘀嘀咕咕着。

    而温子宸伸手拿起白灵汐的酒杯,仔仔细细的端详中。他清楚的看见杯中没有残余半点,所以说白灵汐全部喝完了。这份内疚和江山社稷的安危在他心中不停的来回交替着,直到——

    「你想喝可以,但是不能用灵汐儿喝过的杯子。」

    苏霁风不屑的轻斥,「幼稚。」

    温子宸悻悻然的放下酒杯,「我不是要喝酒,我只是看看。」

    这厢的养心殿中,殿外竟是无人把守,大内总管至始至终脸色极为复杂。白灵汐察觉有异,推门就走了进去,大内总管则是站在了殿外,显然是没打算跟着进去了。

    清晨明亮的光辉透过菱格的窗纱折射而入,扫去殿中的黑暗,落下朗朗乾坤的光亮来。白灵汐穿过金漆龙纹屏风,她放眼望去,在看到龙榻上的温老头时,柳眉慢慢的跟着皱了起来。

    就见温老头脸色苍白,两鬓花白,双手被结实的绳子捆绑在了床柱上,他不停的挣扎扭动着。白灵汐察觉不对劲想要上前去,却瞧见温老头脖颈处有着幽绿的光团,正在潜伏在他体内不停的蠕动着,脖颈处的筋脉也跟着鼓动着。

    「白姑娘,临死前朕还有一事相求。」温老头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努力克制住身体上的疼痛。

    「不是已经解蛊了?你身上的蛊虫……」

    温老头轻叹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在成为一国之君前,首先是个父亲。」

    白灵汐听得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不由分说上前,伸手去压住蛊虫的蠕动,想要以此来减缓温老头的痛苦。她运转着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灵力和全部修为被封住了,任由她如何催动,都没有半分动弹。

    她忽然想起了温子宸异样的行为举止,眸中乍现一抹寒光来。

    「那日为我救治的姑娘说过,我与子灏之间只能存活一个,天蚕蛊无解。前几日宗人府传来消息,子灏被人救走,站岗的侍卫无一生还,他们的胸膛都留下一个血窟窿。我思来想去,只能是被番邦人士所救。而这两天番邦蠢蠢欲动,破了边关的防守不说,甚至还在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

    虽然灵力修为被封印,白灵汐却不见半分的慌乱,「这些消息我都毫不知情。」

    「是我刻意隐瞒下来的,这些天老六心不在焉的,我生怕他会因此殚精竭虑。可番邦之人着实狡猾,伪装成了京中百姓。现下京城危机四伏,随时都有被攻城的危险。」温老头沧桑的眼睛满是乞求,「白姑娘,我只你并非是凡人,为了温氏一族耗费心思,如今满城风雨飘摇,老六他不谙世事年纪尚轻,我……」

    「你想让我帮他?」白灵汐轻声问道。

    「不用多久,只要他稳坐江山,我也就死而无憾了。」接着他话锋一转,「现下我还有一事相求,与其被蛊虫吞噬血脉而死,步入选择自缢身亡。」

    白灵汐迎上温老头的目光,赫然发现里面呈现的是一腔孤勇和孤注一掷。她不懂的蛊虫的事情,她却为着温老头一片牺牲奉献自我而颤动着。她答应过温璟要守护温氏一族千年,如今却要她亲自去取她的首级。

    而僻静院落里,苦等了许久,温子宸一直坐立不安的,「白姑娘怎么去那么久?该不会是我父皇出事了吧?」

    「你别乌鸦嘴啊,这蛊虫也解了,想来不会发生什么。」

    拂苏的安慰显然不起任何的作用,温子宸反而愈加的忐忑不安,「可我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的,老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前方迎面而来的是头戴兜鍪,身披盔甲的禁军统领,「太子殿下!番邦蛮族领着精兵攻至城下,我抄各方人马还在赶来京城的途中,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您赶紧收拾一下,跟着末将离开这里。」

    禁军统领焦急的声音回荡在僻静的院落里,此时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他只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温子宸腾地站起身来,「我父皇呢?他……」

    「陛下还在养心殿中,末将先将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搭救陛下!」

    拂苏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蹙眉问道:「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怎么说攻城就攻城了?」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禁军统领火急火燎的劝着温子宸,「太子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逃命最要紧啊。」

    可温子宸怔愣在了原地,脑中交织着的是那晚的梦魇,漫天的火舌冲向云霄,养心殿跟着坍塌成为一片废墟,而他的父皇却深陷其中。

    他不顾一切的转身就离开,「我不能丢下我父皇不管!」

    于是,拂苏和苏霁风也赶紧跟着前往养心殿,途中就见宫女太监们急匆匆背着包袱,还有些嫔妃也跟着着急忙慌的。

    那点细碎的暖阳跟着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温子宸瞧着的云端之上是一片灰蒙蒙的,沉重的如此时的心境,偏偏一些闲言碎语还是入了他的耳中——

    「别管那么多了,逃命要紧,你还收拾这么多首饰,也不怕死了没地方花!」

    「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我可舍不得就这么丢了啊,咱们当奴才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来了个番邦攻城,还让不让人有活路了!」

    ……

    而到了养心殿外时,举目望去竟是空无一人的,殿中的门大方的敞开着,拂苏本想着跟着进去一探究竟的,耳中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曲调,模模糊糊的,裹挟在了这微风里。

    「是我的控魂音!」

    辨别出曲调之后,那些音色愈加的清晰明朗起来。拂苏全神戒备,东张西望着。就在这时,一抹人影飞掠而过,拂苏赶紧转身就去追。

    而苏霁风则是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耳朵,温子宸只顾双眼茫然的朝前走去,双手双脚不由他的控制,就连着理智也一并被剥夺了。

    ****

    灵狐宫中,白灵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飞溅着落在了地面上,格外的触目惊心。她顾不得这许多,抬手就擦掉了唇边的血沫,「灵汐和拂苏他们可能要出事,赶紧走。」

    一旁的白灵韵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上的蔻丹,「能出什么事,拂苏再怎么不济也能主权大局。再说了,老狐狸的修为也不是盖的,九州界也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他们吧。」

    「是生死劫。」

    白灵嫣蓦地停止了动作,「谁的生死劫?」

    「灵汐。」

    而这时,一抹嫩黄色的身影步履匆匆而来,边跑边喊着,「不好了!成底下好多千年老鬼,怕是阻挡不住了!」

    白灵嫣依旧沉着冷静,不见半分慌乱,「看来是早有预谋了。」

    「来得正好,老娘手痒了这么多天,可算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白灵韵伸展着四肢,可见对幽冥殿的围攻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灵嫣伸手拦住了她,边提醒着,「他们的目的是狐心,攻打灵狐宫不过是拖住我们,这样就无法赶去支援灵汐,我们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

    这厢拂苏追上了前面的那道影子,或者该说是前方之人自己停下来的。紫色的裙裾随风轻扬着,乌黑的发披散在了身后。

    拂苏正想盘问几句,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香,飘落而下的是黑色的罂粟花,他的脑子瞬间昏昏沉沉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朦胧的雾气,不,应该是乍现一层迷雾。

    前方那道身影跟着隐隐约约,掩盖在了这层雾气之后,直至消失不见。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了迷雾当中,辨不清方向,唯有稀稀疏疏的响动声传来,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侧乍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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