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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危在旦夕

    念在你父母亡故,本君破例收你为义子,赐名寒魇。若哪日你想通了,我就放你离开这里。」

    隐隐绰绰的雾气中,前方不见半个人影,这些尘封的往事如排山倒海袭来。拂苏努力控制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的理智,奈何脑子昏沉的厉害,陷入一片迷茫的混沌中,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他不愿去回想的前尘往事。直到稚嫩的声音响起——

    「阿娘你觉得她怎么样?」

    「你灵姨不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还把剑术秘籍赠送于她,照为娘的所见所闻的话,此女日后绝对是九州界的霸主,无人能撼动半分,为灵狐宫撑起遮云蔽日的一片天来。」

    迷雾中出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其中赫然是留存在记忆深处的身影,是他的娘——雨棠,而另一个则是幼时不谙世事的自己。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她以后当我媳妇怎么样?」

    这稚气的言语,换来了雨棠的轻笑,「我儿小小年纪,眼光倒是不错。」

    紧接着云雾散去,人影跟着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拂苏的脑子渐渐恢复清明,一双隼目盯着前方,只见紫裙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前,拂苏手中紫玉萧焕发出浓郁的灵气,紧接着,玉箫刺向前方,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刺进了紫裙姑娘的胸口里。

    「你为了她要杀我?」声音凄厉,如花似玉的脸上更是难以置信。

    拂苏深邃的眸中一片冷色,他沉声道:「你不该动我的底线。」

    「底线?」紫裙姑娘凄婉一笑,如鬼魅般刺耳的笑声响彻在这个地方,「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你尽管护着她,你越是在乎,我便越要毁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入不得轮回,生生世世永不超生,这是你逼我的!」

    这尖锐满怀恨意的一番话,在如烈焰灼人的夏日里,竟让人无端的遍体生寒起来。拂苏却无动于衷,他正欲辩驳两句,就见紫裙姑娘的身形渐渐虚幻,只留下满地的黑色罂粟花。

    拂苏这才心中咯噔一响,一丝不祥的预感跟着跃上了心头。用控魂音把他引到这个地方的,其实仅仅只是紫裙姑娘的分身,而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为了置他家灵汐儿于死地!

    拂苏思及此处,再没有多作停留,赶紧旋身,催动着体内的灵力,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白灵汐的身边——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此时的白灵汐,从养心殿中步履沉重的走出来,她与温子宸擦肩而过,知道此时也无需再去隐瞒,或者去阻拦什么。

    苏霁风刚想朝着白灵汐走去,一切的一切都很是平常,没有半点的异样之处,直到温子宸犹如丧心病狂冲到了白灵汐的身后——

    苏霁风就眼睁睁瞧着面前的惨剧发生!

    一把尖锐的匕首就这么自后方,毫无保留的刺进了白灵汐的胸口处,整柄匕首全部没入了白灵汐的体内,只留下手柄,那是温子宸握着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苏霁风直接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你不是九州界叱咤风云的灵汐尊主吗?怎么也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你不过是浪得虚名!仗着有几分本事便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认为无人能及你半分,你倒是反击啊,让我瞧瞧你到底哪里值得被人所肯定,值得被他所倾慕!」

    突如其来的尖锐刺耳的嗓音,带着疯狂和恨意,那道声音渐渐远去,温子宸也在这时候恢复了所有的神智。他低头望去,入眼所见是殷红的鲜血,连带着匕首的手柄也染上了一片红色,他颤抖着手,吓得连连后退,惊愕莫名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苏霁风则是死死的盯着他们,私心里甚至觉得——这不过是把匕首而已,应该对灵汐前辈造不成威胁才对……

    然而那把匕首却缭绕着挥之不去的黑气,那黑气有如鬼域冥火的魔气,随时随地都能将人置之死地!

    于是,苏霁风眼睁睁的看着白灵汐嘴角渗出殷红的鲜血,她伸手拔出那柄匕首,身子如轻飘飘的羽毛,缓缓朝后倒去。

    「灵汐儿!」

    这焦急的呼喊声终于是让苏霁风和温子宸回过神来,他们只感觉到一道急促掠过的白影,在白灵汐落地前接了个满怀。

    而这时,明媚的阳光竟开始隐藏在了层层云雾背后,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空前的幽暗中。飞驰而过的疾风裹挟着丝丝血腥气,由最初的稀薄到如今的浓重。

    九天云霄之上降下白雪,那是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的砸在了拂苏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润湿,似乎是带着温热的,拂苏下意识的伸手去抹,掌心中却是一片殷红的。漫天皆白的雪花,在这一刻,竟触手温热血腥。

    拂苏无暇顾及这许多,他怀中的白灵汐苍白着一张脸,气息渐渐微弱下去。他只知道此时的心正一点点拉扯着,扯向的是万丈的深渊。

    「苏霁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灵汐儿看看啊!」

    似乎是在这焦急的喊声中,苏霁风才彻底回了魂。他眼前雾气朦胧,脑子晕眩,双膝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

    白灵汐染着温热鲜血的手颤抖着去抚摸拂苏的脸,入手竟是冰凉的,「大傻子,他救不了我的……」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拂苏眼前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却倔强地不愿意掉落下来。他覆上了白灵汐的手,身形瑟瑟发抖着。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怀中人儿生命气息的流逝,他想要抱紧她,抱得更紧一些……

    「还是来晚了一步。」白灵嫣瞧着面前的惨剧,眼中满是落寞。

    「老狐狸该不会没救了吧?不行,我得去找那个老迂腐,他绝对能救活她!」说着话的是白灵韵,她的语气中含着些许哽咽。

    鬼邪也跟着在此时趁火打劫,厉声撺掇着拂苏,「拂苏,把狐心掏出来!父亲到底也是你的舅舅,难道你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吗!」

    又是拿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对他进行道德绑架。他娘雨棠是这样,而如今,鬼邪亦是如是。拂苏那跟名为理智的弦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咬紧牙关,胸臆处堆积着的满腹酸楚和悲痛迫不及防的想要宣泄出来,他苦苦压制着。

    温子宸踉踉跄跄的来到拂苏身旁,眼中是惊惧,是惶恐,是迫不得已的苦衷。他的嗓音也不免染上几分凄楚来,他这一辈子,最不想,也最不愿意下手的便是白灵汐了。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他做了最奸诈的小人,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白灵汐的这条命啊!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看见白姑娘变成了狐狸,把温室皇族搅得腥风血雨的。有个女人告诉我,只要将白瓷瓶的药参入梨花白里,这样白姑娘的妖术就能够被封住,温氏也能跟着安全下来。我本来还想着再找白姑娘谈谈的,让她不要对温氏一族下手。可是……」说到此处,温子宸的声音微颤哽咽,「可是白姑娘手刃了父皇!你不能怪我,冤有头债有主……」

    苏霁风听完温子宸的一番话,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养心殿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兴许更快,他再身形不稳,步履维艰,耗尽全身力气的走出养心殿。

    「我刚刚查看了下,温老头体内的蛊虫有两只,子蛊和母蛊融合了,他才会承受不住痛苦不堪。想来是他求着让灵汐前辈动手的,否则万蛊噬心,痛苦万分。」

    这是极尽冷漠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没想到素日里平易近人的苏霁风,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染着血迹的宣纸,颤抖着手,狠狠地砸在了温子宸的身上,眼见着宣纸软软的落在了地上。紧随而至是苏霁风近乎疯狂的怒吼声,「灵汐前辈如果想杀了温老头,以她的本事,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她不但没有下次狠手,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护你周全!温子宸,你扪心自问,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可有动过半分的歹念?」

    这番话有如当头一棒,更像是寒冰刺骨的凉水兜头洒了他满身。温子宸蹲下身去捡起那张宣纸——老六,从今往后,温氏血脉就要靠你了,白姑娘答应了我,会帮着你,等到你稳坐江山之日再行离去。

    手中轻飘飘的宣纸犹如千斤重,泰山压顶的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上。温子宸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上边似乎沾染上了鲜血,是属于白灵汐身上的血,再也洗不掉了,他要背负着这些内疚去忏悔,去度过这漫漫余生。

    「你要替我护着温氏,这是我答应阿璟的,我不能食言……」白灵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么句话来。

    拂苏的大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事到如今,丢了这条命,你也还要护着他们?他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他不值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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