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箫默小说 > 燕云怅恨录 > 150 第五十八章 黄河北去 03

150 第五十八章 黄河北去 03

    没藏飒乙当即收手,退开两步,冷笑道:“你们昆仑派的人,向来都是这样看护手里东西的么?”相见以来,他还是首次没用“朋友”二字。

    楚青流道:“也不是全都这样护持。刚才看了二位对阵模练,我心中也在揣想,一旦手中有物事要看护,再与人动手,是否真就无法可想?能不能挨过一招两招?想了多时,才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更没想到没藏先生还会用同样的招式再来我身上试手。这也都是碰巧,我若是乍遇此种情势,也必会一招受制。”

    一番话缓缓说来,似乎解说得很是明白,自谦得也很有分寸。不过细细推敲,却是在说没藏飒乙以不变为变看似高明,却聪明反为聪明误,就连运气也差了那么一点点。

    莫出英怒道:“你装什么糊涂?你把东西硬往人家怀里送,这算是什么法门?这还能叫护物么?亏你还有脸再说!”同时暗恨,自己先后两次被人以此法捉弄,怎就没能想到如此简易有用的好法子?

    没藏飒乙却道:“不对,如此蛮打硬干,并不是高明手法,不值得你思想这么久。”

    楚青流点头道:“不错,若手上拿了娇贵易碎的物件,尤其不该这样蛮干。”

    这大帐一角摆有一张长条书案,案头放了一只青瓦墨盆。没藏飒乙使用的物件,并不讲求以大为美,帐内也不见有字画纸张,这只墨盆却奇大非常,径口几与小锅相当。若非放于案头,旁边还另有笔筒,还真难说就是研墨的文具。

    这墨盆洗涮身得异常洁净,放在那里,似乎都能放出光彩来,里头却既无墨,也无一滴水。

    楚青流过去将墨盆拿起,托放在左掌上,再来到莫出英身前,拿过茶壶,往盆里倒了约有两杯茶水。双掌将墨盆平托在胸前,说道:“没藏先生,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说着身子侧转,左掌向前击出,右掌却并未随同跟进,只是护在胸前。他左手刚刚前挑,瓦盆已从掌中跳起,往他头上飞去,稳稳落于前额,恰好避开头顶的发髻。

    他左手一才打到部位,脖颈便即略微前倾,瓦盆从他前额下滑,轻松落到右手上。他连退两步来到书案前,将瓦盆放回原处,不单瓦盆完好无损,盆里的茶水也没有泼溅出一口一滴来。

    楚青流放好墨盆,说道:“这个法子也只能暂挡一招二招,无关于大局,能否走得掉,还难说得很。遇上真正的高手,还是要束手被擒。”

    莫出英猛然站起,恨声道:“难道你还想着要走不成?”他恼羞成怒,神情已几近乎于咬牙切齿。如果说没藏飒乙是真心爱才,他却是真心恨才。

    没藏飒乙道:“我若放你走路,那个应天教的人也交给你带走,你是否还会再到这谷中来?是否必得把那些人都带出去?”不好说出口的是,你是否还会跟我为难到底?

    楚青流苦笑道:“没藏先生既然不肯放掉谷中关押的这些人,我也就不得不再来。就算最后只能死在谷底,也不失为有了一个交待。”还是实话实说最痛快。

    没藏飒乙皱眉道:“这事跟你实在没有多少关连。”

    楚青流道:“但这事你们做得太不讲道理,我既知道了,就不能不管。这些人中,或许有人犯过罪恶,早就该死,但无端被你们扣压在异域深山里却是无辜。没藏先生若是因为他们犯有恶行而下手一一全都诛杀,我不敢说你有半点不是,还要赞你扶正除恶。但眼下这种作法,却叫人难于心服。”

    没藏飒乙道:“扣留他们不是没有道理,是你识不出其中的道理。瞿广瀚经张元引荐,得见夏国皇帝,得职受封后,去宋境招纳亡命之徒,立了一个乱人盟出来,本就是要挠乱宋境的。眼下他渐成气侯,却不听使唤,要去干他自己的,要去恢复旧周,这算不算是不仁不义?”

    楚青流道:“没藏先生说过,自己并不因为姓了没藏氏,生在大夏国,就天生是拓拨家的奴才。瞿广瀚受过夏国的虚职,莫非因此就终生成了拓拨家的奴才?没藏先生也受了夏国官职,适才却又说并非要替夏国出力,何以你自己就能进退自如,别人就不能有此自由?”

    “乱人盟与夏国两家联手,合则联,不合则散,谈不上不仁不义。瞿广瀚一心要推翻赵宋,恢复大周,好为郭家父子复仇,你们却能叫他宁可不要夏国这个援手,则拓拨皇帝行事,必有叫人寒心之处。”

    没藏飒乙道:“瞿广瀚先既不仁不义,则夏国扣人为质就不错。扣了人质,中原各家派必将心生不满,怪罪瞿广瀚料事不周,大大减弱其威势,说不定还要起来反抗。你明白了么?”

    楚青流道:“扣人为质,这事不论是夏国皇帝做的,是没藏讹旁太师做的,是赵宋皇帝做的,还是你没藏先生做的,全都是言而无信,全都是不仁不义,是小人行径,我既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轻轻的放过去。”

    莫出英冷笑道:“你服与不服,放不放过,那也没有什么。”

    没藏飒乙向莫出英道:“师兄,瞿广瀚那个女儿,究竟有何样的人才?就能引动此人一意要与我为敌?”

    莫出英叹气道:“算得上是少有少见吧,一等一的样貌,一等一的才计,否则那个刘奇蟾又怎会听她的话?”

    没藏飒乙道:“原来如此。楚青流,你只须能接得下我五招,今天我就放你走路。你还来不来,救不救人,我全都不管。”他若知道刘奇蟾此前与楚青流曾有过三招之约,不知是否会要后悔。

    楚青流道:“接得下三招,接得下五招,此话我常听人说。但这句话到底是何意味,却并不是那么明白无隐,请问如何才叫接得下?袖手让人打一掌,侥幸得能不死,是否也算接得下?”

    没藏飒乙冷冷说道:“何谓五招,何谓接得下,我心里自然有数,出手自有分寸,你不用在这等事上纠缠。”

    莫出英道:“你不是问什么叫接得下么?我可以告诉你。五招过后,就算你身受重伤,只要还能走出这片营区,不管你能不能翻过岭去,就都算是接得下。”他如此说话,绝不只是为了虚言恫吓夺人心志,也是想叫没藏飒乙出手愈重愈好,最好能把楚青流打死在当场,永绝后患。

    楚青流刚想问没藏飒乙是否当真如此,心念一转,冷笑道:“没藏先生未必就会按你莫大侠的令旨行事,你还是不要说话,站在一边看着得好。”

    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口,只要能稍稍消减没藏飒乙的杀心,都要试着去做。毕竟活命为先,争气斗胜全都是未节,毕竟自己的武功与这人相差太过悬殊。内力、招数、打斗经历、临机应变诸节,看来无一不处于下风。

    这种所谓接几招扛几招的打法,既说到了一个“接”字,则对阵时,于情理上论,受攻一方便不好再闪避游斗,凡能“接”的,只好尽力去接,实在是受限不小。这五招能否“接”得下,真是难说得很。

    没藏飒乙两手空空,楚青流也就不好伸手拨剑,掉头走向帐外。照他想来,这座帐篷虽说不小,终究不是高堂大屋,更不是专为比武动手而设,而是为了处理日常公事,占地有限,不利于进退趋避,他也不想毁了这座营帐。

    他只是行走,脚步并未加快,不料离帐门还有两步路时,没藏飒乙猛然拨步跨出,左脚脚尖一点地,人已从楚青流身边闪过,脸孔向外,身子将帐门封住。这人身法果然特异,疾快轻妙兼有,却并未激起多大的风势响动。

    没藏飒乙自恃高人身份,白白从楚青流背后肩边穿过,并不出手偷袭。但身子刚刚来到楚青流眼前,右手手肘已倒撞而出,攻向楚青流胸口。

    他甫一阻住楚青流,身子便已回转,右手跟进连抓,转瞬间已向楚青流头面、喉间、左胸、右胸、心口、肚腹各抓出一掌。

    此等招法虚实难辨,楚青流就算想接,也无从接起,唯有向后急退,好歹避开这接连几抓。

    他退得急,没藏飒乙前进更快,他脚下得力,右手无须回收蓄势便能连绵不断抓出。

    楚青流退出三步,明明周身还有退步的余地,脚下却竟似有了牵绊,连带身法气息也别扭异常。

    便在这时,莫出英在一旁叫道:“师弟,好一招‘黄河北去’!这一招到了你手底下,才算真正有了绵延不绝的气势。”

    楚青流知道,只要再退两步,自己必将落在这人手里。便不肯再退,也不再去理会什么三招五招,踏上一步,左手手掌穿起,如剑般刺向对方掌影。

    没藏飒乙冷笑一声,掌势身法丝毫不变,脚下依然进步,手臂仍是急旋急扫。

    楚青流见他丝毫不为自己这一掌所动,就知自己要糟,手掌急速后缩,脚下向后急跃。对方强攻快攻之下自己却不顾一切退后,可说是兵败如山倒,已犯了打斗的大忌,但危急之下,也全都顾不得了。

    耳中只听得莫出英喊了一个“好”字,自己左臂已被没藏飒乙右臂卷住,再也不能退出一分一毫。

    没藏飒乙以右臂留住楚青流左臂,左掌活蛇一般跳起,拨开楚青流右掌,径直按向他胸口。手掌离人身还有半尺来远时,掌力便已吐出。

    论起没藏飒乙内心,他实在不愿如此轻易就取了楚青流的性命。楚青流资质不俗,就其年龄而论,武功成就已是少有少见,没藏飒乙是真心赏识,实心招揽。

    楚青流拒不归服,没藏飒乙却并不担心这人会坏了自己的大事。楚青流说他拼死也要将谷中人质带出,在没藏飒乙听来,这也不过是一句笑话。楚青流不单眼下无力与他为难,日后是否就能追上他的武功修为,那也难说得很。

    他这人,是要折服天下英雄而居其上的,他见到楚青流,就象刘奇蟾见了人间异味,必欲得之而后快。能役使一个楚青流这样的人,其痛快胜过役使十个百个莫出英这般人。

    有了此项心思,他也就不会用尽全力施以重手杀人,只用了不足五成内力。

    没藏飒乙手掌一按实,便察觉到内力去向极是怪异,究竟是什么状况,他瞬间难以断言,但手上内力立时收住。内力收发能够随心所欲,这在他已是常事。

    他将手掌按在楚青流胸口,说道:“我只出了两招,你没能接得住。”

    楚青流将头扭向一边,吐出一口淤血。

    没藏飒乙道:“你内功很是怪异,不是昆仑派的路数,我识认不得。我还有话要问你,不会取你性命。师兄,把他捆了,砸上手镣脚铐,关进重囚牢。”

    莫出英初到此地,百样都是生疏,快步出帐叫来三名军兵。众人一起动手,给楚青流砸上脚镣,再要把他两臂扭向身后反铐,没藏飒乙摇手止住,说道:“我只是要关住这人,不是想折辱他。不过,这人若是走脱了,或是被人劫了去,或是他自杀而死,我都会叫你们给他抵命。怎样把这差使当好,你们好好商量着办。”

    众兵丁恭敬答应,将楚青流带离大帐,去了囚牢。

    莫出英眼见师弟如此大度,并未取楚青流性命,失望之情不自禁就现于面色。好在没藏飒乙很是在意楚青流死与不死,已蓄心要将此人长久关押。这就象是驯养飞禽走兽,先要留住其性命,才好徐徐下手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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